這個回答。
沈昭意不理解。
“那你這次來比賽的意義是？”
“證明自己的實力。”裴焰回答得很是乾脆，可身側攥緊安全帶的手，卻暴露了內心的不甘。
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
沈昭意轉頭看向他。
側臉在斑駁的光影裡顯出幾絲孤寂。
“後面的比賽呢？”她輕聲問，“不參加了？”
方程式比賽走的是積分制，今天這個第一名是個好開頭，現在才五月，如果狀態保持下去，還可以爭一爭年度總冠軍。
要證明，拿一次第一怎麼能夠？
當然是奪個更權威的，然後狠狠打那些說他打假賽的人一巴掌。
見裴焰點頭，沈昭意可不相信他是對自己的實力沒信心，應該是有別的顧忌。
考慮到後面還坐着個許夢，她暫時按下話頭。
車內的氛圍又回到最初的沉默。
一路直達餐廳。
點完菜，沈昭意看出許夢多少有些不自在，想着待會兒還要跟裴焰談正事，便把車鑰匙給她。
“你吃完先開車回家吧。”
“不用不用！”許夢連連拒絕，“我打車回去就行！”
她覺得，這車留給老闆和小帥哥可能會更好一些。
心裡存着給兩人騰出空間的想法，飯也就隨意扒拉了兩口，便腳底開溜。
包間門被輕輕合上。
沈昭意沒急着開口，慢條斯理的享受着美食，直到八分飽後纔將筷子放下。
她擡眼，看向斜對面坐着的人。
五月的S市，溫度適宜，但裴焰似乎比上次見面時要黑了許多。
“所以。”她指尖輕釦桌面，“爲什麼不比了？”
“車隊只給了一次機會。”
“百來萬的車位費只能用一次？”沈昭意的聲音陡然拔高，“獎盃還要歸他們？太黑了吧！”
裴焰沒想到她比自己火氣還大，難得緩了一下性子解釋着：“行內規矩就是這樣。”
“以我之前的臭名聲，能有車隊鬆口讓跑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嗓音明顯發緊。
嚥了口溫水，將那股感覺緩和下去，他直視着沈昭意，“你應該，也查過我的那些事了吧。”
沒有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在上回和秋澤一塊兒吃飯時，裴焰就看出來她是個好八卦的性子。
又怎麼能坐得住不去搜黑料呢？
“查了。”沈昭意大方點頭，“但你有做過嗎？”
裴焰立馬反駁，“沒有。”
“那不就得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進裴焰心裡。
其衝擊力比當初來警局撈自己，和順手轉來車位費，兩者加在一起還要高得多。
他握緊玻璃杯，指節泛白：“你……”
爲什麼能這麼輕易相信自己？
這份信任，到底從何而來？
可沈昭意哪管他心裡的驚濤駭浪，已經興致勃勃的追問：“還有沒有別的車隊能跑？多砸點錢也行！”
雖然裴焰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返現比例，但積少成多嘛。
更何況——
賽車場上的他，確實很有吸引力。
她向來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衝勁的“追夢人”。
然而，裴焰卻是搖了搖頭，“沒了，這個車隊還是因爲有以前認識的熟人，說了好久才鬆口。”
“必須得進車隊嗎？”沈昭意皺眉，“反正都是積分制，個人參賽難道不行？”
“FIA有規定，所有參賽車輛必須由註冊車隊提供技術保障。”好複雜，聽不懂。
但沈昭意卻抓住了另外一個問題：“怎麼註冊車隊？”
直覺告訴她，這裡，能花掉很多錢。
裴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該不會是有這個想法吧？”
見她點頭，裴焰將二郎腿放下，傾身過去，“姐，我知道你有錢，但這可不是過家家啊。”
“這裡面還需要配各種技術人員、找場地、搞後勤……”他掰着手指數，語氣裡帶着勸退的意味，“這些，不是你一個人能搞定的。”
沈昭意不爲所動。
反正給錢，找齊這些都是遲早的事。
“我就問你，註冊流程到底是什麼？”
見她似乎來真的，裴焰深吸一口氣，語氣終於正經起來：“首先，你得有FIA認可的賽車執照。”
“買。”
“不是，這得考——”
“等等，你不是有現成的嗎？”沈昭意打斷他。
反正都得以他的名義花錢，車隊自然也得讓他來註冊。
裴焰：“……”
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這場對話逐漸走向魔幻。
“那你需要至少兩輛符合比賽標準的賽車，每輛造價大概……”
“這你不用擔心，只要有路子，管夠。”
“……”
再一次被沈昭意的實力刷新認知，裴焰這回也學聰明瞭，直接挑了個最複雜的，說還需要贊助商。
“還得有三家以上品牌贊助，其中要包括汽車相關行業。”（劇情需要，有改動，勿考究。）
這回，沒有聽到及時的接茬了。
沈昭意也確實覺得這個挺麻煩的。
她只是單純的有錢，至於人脈、圈子、事業，要啥沒啥。
註冊車隊的想法只得暫時按下。
她看着裴焰，突然生出一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這是真幫不上了。
但後者顯然對這事也沒抱什麼希望。
今天得機會來比這一場，也只是爲了證明——
時隔兩年，在沒有車隊、沒有資源的情況下，他裴焰照樣能贏。
自然是不屑去做那等骯髒事的。
至於那筆轉賬構陷，還得另想辦法。
這個話題一揭而過，得知他後天就要回青市，還不像上次那樣趕早班機，沈昭意隨口提議：“我送你？”
裴焰看了她一眼。
想着今後可能沒什麼機會再見面，最後還是同意下來。
吃完飯，結賬的環節又被人搶先一步。
沈昭意也沒爭，站在後面等他。
手機這時突然響起視頻通話的提示音。
是蘇夜。
她有些意外，畢竟對方很少會在白天這個時候沒打招呼就主動聯繫。
接通後，屏幕裡的他似乎站在某個展廳裡，背景是成排的沙發和燈具。
“在外面？”蘇夜見她也不像是在家裡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沈昭意將手機拿近了些，問怎麼這會兒打視頻過來。
只瞧着鏡頭被轉向一旁的展示區。
“今天週末，我在傢俱城。”蘇夜的聲音溫和，帶着幾分徵詢的意味，“影音室整體已經裝好了，準備選沙發，想問問你喜歡什麼款式。”
沈昭意詫異：“這麼快？”
“嗯，施工隊很給力。”
“那你湊近點我看看。”
鏡頭掃過幾組皮質沙發，瞧着都還不錯，正打算讓蘇夜挑個配色不突兀的就行，手腕被人猛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