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家王爺不要你了!這句話如同能腐蝕骨肉的毒藥一般,狠狠的灑在了索倫鮮血淋漓的心臟上,逼得他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你胡說,王爺只是沒有發現我落馬,他只是沒有發現而已。”
車言不理會他的自欺欺人,自顧自的說道:“你不想爲王妃效力,我也不勉強你。這裡是上好的傷藥,馬匹上有乾糧和水,你走吧。”
“你……你放我走?”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索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車言不僅不殺他,還給他備好馬匹乾糧和傷藥放他走?“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要滾就快滾,否則我改變主意了!”車言不耐煩的對他揮手,如同在攆一隻蒼蠅。
不等他說完,索倫便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疼得齜牙咧嘴的翻身上馬,不顧身上的傷勢便催馬前行,朝着西面策馬狂奔,不多時便消失在了西沉的夕陽下。
“將軍,就這樣放他走嗎?”說話的是車言麾下的一員猛士,見車言竟然真的將索倫放走,當即勸道。
車言淡然回頭看了一眼後者,冷笑道:“他能帶我們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逃竄的元羽,你能嗎?”
猛士搖頭,旋即目光落在草葉子上微微閃爍的粉末,大喜道:“將軍英明,竟然能想得出這樣絕妙的主意。”
這些粉末其實就是純度很高的食鹽,因爲其中加了熒光粉,所以在夕陽下並不是很明顯,但是隻要一入夜天徹底的黑了下來,這熒光粉的作用便能發揮出來。因熒光粉很容易被人發現,爲了避免被對方發現,他們將熒光粉加在了食鹽中,這樣即便是在白天只需要找來一隻羊羔就能輕鬆的找到他們的方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追獵技巧。
車言不理會他的馬屁,率先上馬跟在索倫的身後不疾不徐的朝西而去,王妃說了她不想再看到元羽肆無忌憚的蹦躂,那就讓他徹底的下來吧!這般想着,車言臉上的笑容越發深邃,王爺下不了的狠心,由王妃來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入夜時分,渾身是血只拼着一口怨氣支撐的索倫終於找到了元羽的部隊,那些人原本都以爲索倫必死無疑,所以當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衆人只當他是鬼。
“王爺呢?”索倫已經沒有力氣下馬,像個血人一樣的趴在馬背上,肩膀上的傷口在顛簸中早已經崩裂,此刻傷口外翻着也不知道流淌了多少血。他能堅持到現在,全憑着一口怨氣和心頭的執念,有一句話他不當面問一問元羽,便是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衆人早已經是驚弓之鳥,見他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這才手忙腳亂的將他從馬背上攙扶下來。
“軍師,您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一個軍醫不忍心看他肩膀上的傷口,一邊清洗着他滿是血污的傷口,一邊快速的給傷口敷藥然後給他包紮起來。
索倫已經沒有動彈的力氣,只能啞着嗓子問:“王爺呢?”
衆人面面相覷,軍醫知道他傷得不輕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不忍心道:“王爺在篝火旁邊,等屬下爲您包紮好傷口之後,便送您過去。”
“好。”索倫點了點頭,因失血過多腦袋一陣陣的暈眩,可那句話他還沒有問出口,所以他必須要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這邊的騷亂並沒有影響到元羽,對着燃燒的篝火發呆的他,連渾身是血的索倫被送到自己面前時,都沒有察覺。
“王爺,索倫軍師回來了。”軍醫示意小兵輕手輕腳的將躺在擔架上的索倫放下,然後對着還在對着篝火發呆的元羽稟報道。
聞言,元羽這纔有了點反應,眸光微冷的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索倫,聲音異常冷漠的問:“你竟然還能回來,真是讓本王意外。”
此話一出,索倫和軍醫同時震驚的望着元羽,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們一直追隨的王爺,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索倫可是爲了他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無關痛癢的話?索倫可是他的軍師,爲他出謀劃策這麼多年,幫着他做了多少事情,他豈能用這樣的語氣來對待他?
相比于軍醫的震驚,索倫則要淡然得多,或許人之將死許多事情便也不願意再消耗力氣去計較。“王爺,屬下有一句話想要問您,還請您如實相告,以了屬下心願。”
“你問。”元羽低頭擺弄着手中的玉墜,這是他臨走之前彩雲親手爲他戴上的平安符,所能保佑他逢凶化吉,可如今他的處境如此悽慘這枚玉墜壓根就沒能保佑得了他!
元羽的淡漠刺痛了索倫的眼和心,深吸了一口氣,索倫將心頭的悲憤壓下,儘量平靜的問:“王爺,這麼多年您有沒有負過我?”
正在把玩玉佩的元羽雙手一頓,旋即故作輕鬆的問:“什麼樣才叫負了你?”
索倫跟着他這麼多年,豈能不瞭解他的性情,見他這般明知故問心裡瞬間便有了答案。“敢問王爺,方纔爲何要捨棄屬下?屬下爲了您願意去死,您爲何要拋棄我?”
他的父親是闊格王爺的忠實部下,當年闊格王爺在爭奪大君之位中失敗,被流放之際他的父親也跟着一塊去流放,臨走之時對他說一定要輔佐少主。他一直謹遵父親的遺囑,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爲元羽籌謀,注視着他越爬越高走上闊格王爺的老路,他已經做好陪着他共存亡的準備,可現在卻被對方拋棄?
這一次元羽沒有再保持沉默,而是猛地將手中的樹枝丟在索倫的臉上,怒斥道:“閉嘴!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用這種語氣來質問本王?!索倫你好大的膽子,你只是本王的軍師而已,本王敬重你父親所以纔會對你禮遇三分,你少給臉不要臉。”
“哈,哈哈哈哈!給臉不要臉!原來屬下在王爺的眼裡,只是給臉不要臉的賤人!哈哈哈哈。我就是一個笑話,我的傾心輔佐也是一場笑話,我的捨命相救更是一個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笑話!咳咳咳,哈哈!”索倫聞言放聲大笑,笑到最後便是劇烈的咳嗽,直到咳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他才悲愴的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