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說說吧。”樂兒乾笑了一聲,雖然心中着實不想再聽她與她那個夫君的事情,但是既然自己的妹妹開口要說,她就做個傾聽者吧。
“我的夫君,本是錦國人,後來因爲郢國的一個女人,爲了套牢權勢,而抓走了他的妹妹作爲人質,在大婚之時,竟然強迫我的夫君離開錦國,遠赴郢國,並且受盡折磨,還被迫娶了那個城府頗深的女子,我的夫君……恨透了那個女人,但是不知道受了何種蠱惑,竟然百般屈服於那女子。但是,蠱惑終究是蠱惑,我的夫君總會認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的……”
樂兒默然,總覺的她所說的事情,有一些與洛吟的是那麼的相似,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自己心中的那份擔憂,有些猶豫的問,“那……你的夫君……叫什麼?”
溯玉輕笑,好似等待她問這個已經等了很久,突然將手上的杯子倒滿了水,擡起手順着自己的頭一路灌下,透明的液體瞬間浸溼了溯玉的臉和頭髮,然後拉住了一臉錯愕的樂兒的手,幽幽的說,“溯玉的夫君姓南宮……名子瓔,是四國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邪君……”
“南宮子瓔……”樂兒倒抽了口涼氣,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卻因爲她說的不是洛吟的名字而慶幸,可是在下一瞬間,她卻完全的僵在了那裡。
只見溯玉拉着樂兒的手,突然用她的指在自己臉上劃出了幾道血痕,雖然眉頭因疼痛輕皺了一下,可是馬上就流下了淚水,微笑的嘴角低聲的說,“他還有一個名字……是先皇親自賜給他的,叫……洛吟……呦。”
說完後,溯玉突然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白皙的手緊緊握着自己的臉頰,好似被迫害一樣的摔在了地上,並用着驚恐的眼神看着樂兒,“你……你爲何如此狠心!”
樂兒茫然,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雖然心中還在因爲她說的洛吟而失去思考,但是反射性的還是想上前看看溯玉臉上的傷,誰料剛一靠近,就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溯玉!”
樂兒愣在了那裡,看到突然來到酒樓的洛吟,腦中一片空白,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溯玉剛纔將水灑在自己身上,又拿着她的手將自己的臉劃傷,只是爲了……讓洛吟看到這一幕。
樂兒突然笑了,看着眼前緊緊擁着溯玉,爲她擦拭臉上傷痕的洛吟,樂兒只覺得諷刺,就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就像是小說裡的橋段一般。
而她呢,就是這場笑話的主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洛吟聽到了樂兒的笑聲,回過頭去,當看到樂兒站在那裡時,也同樣愣了一下,可是很快他的視線就停留在了樂兒帶着血痕的指尖,而他的眼神,也變得暗淡無比。
洛吟懷中的溯玉緊緊抓着洛吟的衣衫,臉上的淚水幾乎將他的衣服浸溼,身體因爲恐懼而顫抖,“子瓔……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是想讓她放過你,放過夙華……可是……子瓔……”溯玉越哭越傷心,每一個表情都是那麼的真切,直到這時,樂兒纔想起來,她身上的那股讓她無比難受的香氣,就是從洛吟身上夾雜的那抹香。
她看着洛吟,深棕的眸子中依舊希望他能相信她,可是洛吟卻垂下了他的眼眸,安靜的說,“你先會公主府吧,淳于若纖,晚些時候我會回去,有事回去再說。”
“南宮子瓔……”她失笑,眼中寫滿了濃烈的失望,握住拳頭的指尖幾乎要陷入到自己的手掌之中,甚至有紅色的血液從中滲出,“是我錯!我該死的錯的太嚴重了!!”
樂兒緊咬牙齒,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突然仰頭喝了下去,然後毫不猶豫的摔在了桌子上,看着洛吟的神情也是那麼的痛。
他剛纔是如何稱呼她的,淳于若纖?
這是多麼的諷刺,她最愛的男人,現在擁抱着別的女人,而且還對着她叫着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樂兒搖頭,看着洛吟沉默的神情,更是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愚蠢,突然轉身,離開了這間酒樓。
在他們的面前,她沒有流一滴眼淚,雖然自己的脣瓣已經快要被她咬穿,雖然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細嫩的掌中,可是她心中的痛,又有誰能知道。
南宮子瓔?洛吟……
與她同牀共枕的男人是錦國的王,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想,想她一個因爲嫉妒那個溯玉而發瘋,所以出手毀了她容貌?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是淳于若纖?
樂兒在街上瘋狂的跑着,看不到周圍所有人投來的目光,終於跑到了一處沒人的小巷,樂兒如同逃命一樣的跑了進去,深深的抱住自己的雙膝。
在這裡,沒有人,她可以哭嗎?
她哽咽,身上的顫抖越來越厲害,眼淚開始如同泉涌般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的膝蓋上,然後開始大哭,多久了,沒有這麼哭過了……
抱住雙腿的手,拼命的用着力,或許自己的腿上,也已經被她劃出了血痕,可是有什麼,比她此刻心中的痛更加的痛,又有什麼傷害,比她此刻的傷害來的更加的深。
在哭了不知道多久後,她突然間好疲憊,身體已經再也支撐不了,就連她想要站起身子,都是那麼的吃力。
他果然還是沒有找來,天色已經步入了黃昏,腦中回想着他曾經的甜言蜜語,總覺得就如同一把尖刀一樣,一下一下的割碎着她的心。
還可以再痛一些嗎?
樂兒冷笑,勉強扶着牆站起,看着周圍的一切,好像就像在看一幅畫一樣,失去了一切的真實感覺,原本痛苦的思緒已經因爲疲憊冷靜了下來。
她慢慢的走着,回想着剛纔溯玉對她說的一切,洛吟的妹妹,那就是他與淳于若纖的交易吧,如果他找回了他的妹妹,他就自由了對嗎?
不自覺地,樂兒開始向着皇宮走去,好像在冥冥中有一種牽引,或許是淳于若纖的身體在指引着她。
洛吟的妹妹,夙華,在永顏殿……
樂兒就這樣一路走着,腦中一片空白,她不要這樣的愛情,更不要一個因爲被威脅所以和自己成親的夫君,她會幫他找到他的妹妹,如果到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她,她可以悼念嗎?悼念一個毫無意義的幸福……
而在另一面,洛吟將溯玉從地上扶起,看着她佈滿傷痕的臉,從懷中掏出一塊絲布,輕輕的爲她擦拭了一下,幽聲的說,“溯玉,如果力道沒有掌握好,會留下疤的。”
溯玉委屈,又向洛吟的懷中蹭了下,“誰知到她會……”
“夠了。”洛吟冷漠的說着,“如果她是真正的淳于若纖,你的這種小伎倆她是不會在意的。”
溯玉一怔,沒有想到洛吟竟然知道是自己弄的,白淨的小臉再次滑下了淚水,“人家……人家只是……”
“溯玉。”洛吟冷笑一聲,將她扶起來,深邃的眸子更加冷淡的看着她,“如果……我確定了她是真正的淳于若纖,那麼……我會盡全力找到夙華,然後,離開郢國,回錦國,再給你你想要的後位,所以……在此之前,可以讓我安靜一陣子嗎?”
溯玉聽到了後位兩個字,水靈的眼中更加的璀璨,然後點點頭,幸福的窩在洛吟的懷中,可是她的脣角,卻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僅僅是被拋棄的話,那多沒有意思,不是嗎?淳于若纖……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樂兒終於又來到了皇宮之中,雙手捂住臉,不想讓淳于浚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努力的牽動一絲笑意。
當然,她並不想要去驚動淳于浚,但是如果要將夙華帶出來的話,她就一定要去說服淳于浚,因爲這件事關係到郢國和錦國兩個國家,她不想因爲她一時的任性所以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安靜的走了進去,這一次,侍衛不再攔她,作爲有了頭功的淳于若纖,已經是宮中無人不知的人物了。
走在偌大的宮殿之中,樂兒只覺得眼前有些暈眩,淳于浚此刻會在哪裡,她有些茫然了,可正在這時,突然看到了正在向着某處走去的桂乾。
樂兒心中一喜,知道找到了桂公公,就一定會知道淳于浚的下落,於是便提起裙襬向着桂乾疾步走去。
桂乾一見是樂兒,心中好像明瞭了什麼,雙手畫了個半圓像樂兒行禮,“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桂公公,皇兄在哪?”樂兒並沒有在意過多的禮節,劈頭就問淳于浚,桂公公愣了一下,然後回道,“皇上此刻應該在御花園,奴才給公主帶路。”說完,便弓着腰走在了樂兒的身畔,看着她眼中的紅通,便知道眼前的公主一定是哭過了。
可是主子的事情,他們做奴才的也只能看看,不能妄加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