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皇帝於元宵之夜崩逝,而後新皇繼位,年號昭德,始稱昭德一年。
皇宮,夜,大雪肆意,天邊的烏雲黑沉的彷彿要塌下來了。
事實上,當靖元皇帝死時,後宮女人們的天已經塌下來了。
新帝居於儲秀殿,靖元皇帝停靈於上元殿。
……
上元殿內,白幡在凜冽的寒風中飛舞,不同於白日裡的衆妃哭泣,到了晚上,這裡倒顯得有絲淒涼。
沉香木所制的棺槨前,燭火幽暗,一道白色的身影跌跪在靈前,美麗的臉上,悵然若失,月眸裡,再也沒眼淚,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
像是無意識的,手中錢紙有一張沒一張的往跟前的火盆裡放去。
竄起的火花也時大時小。
寒風凜冽,夾着雪花嗚呼嗚呼,彷彿連天也在哭泣。
“今日是新皇登基,你在天上可有看到,臣妾又仍是淑妃,不,是貴淑妃,這便是皇上你願意見到的嗎?”
淑妃開口,聲音嘶啞,一雙眼底紅到極致,她說着,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唸經的僧人都被她趕了出去,只不過想單獨與他呆上一呆。
“清妃都可以隨你而去,而我,連死都不能。”
淑妃說着,擡起自己的手腕,那裡有着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當時,她聽聞靖元帝之死,鐵了心要隨他同去,三次割腕,卻被太后救下。
因爲太后不允許她去死,所以她連死都不能陪在他的身邊,但清妃卻可以。
“從幼年時起,我愛慕你了十三年,陪在你身邊近十年,哪怕是你不愛我,至少我還可以陪在你身邊,這樣的歲月,只要你還在,我就可以活下去,可是,爲什麼,連這個念想都不留給我。”
淑妃說着,眼淚似絕了堤的洪水,漸漸的,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在靈前嘶聲痛哭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
她邊哭邊喊。
這時,一陣輕緩的腳步聲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花緩緩而來。
“淑妃。”
紅繡扶着太后快步走到淑妃的身邊,太后看着淑妃如此痛苦的模樣,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姑母!”
淑妃淚眼迷濛中,看清來人,臉上的情緒失控,她一把撲進了太后的懷裡,痛哭不止。
“我難受啊,姑母,我真的恨不得現在躺在那裡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姑母,你讓我隨他而去吧。”
皇帝是太后的親子,他的死,就如同是從太后的心口上生生的剜下一塊肉,怎麼可能不痛,只是在國家面前,她只得振作起來,可是如今看到淑妃如此痛苦的模樣,她的心又怎麼會沒感覺。
“淑兒,姑母的痛,比你更甚百倍!”太后攬着淑妃的肩頭,鳳眼通紅,卻迸射出凌厲的光芒,“你不能死,哀家也不行,殺死皇帝的兇手還沒有找到,這個天下哀家又怎麼會甘心讓它交到納蘭瑾軒的手裡!”
“姑母。”
淑妃擡頭,被太后語氣裡的狠厲驚詫,她的神色幾分怔忡。
太后將眼眶裡的淚水一點一點的逼回眼底,她柔和的看了淑妃一眼,說道,“所以,你更要接受新帝,早日懷上皇嗣。”
淑妃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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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殿。
納蘭瑾軒孤身站在寢殿內,一身單衣,殿內燃了地龍,所以並不會感到寒冷。
從懷裡掏出那枚東海雲珠,瑩潤的光芒攏在指尖,下一刻,納蘭瑾軒臉上的表情變得幽深起來。
盯了雲珠片刻,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推開窗子,手裡的雲珠也攏入衣袖之中。
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夾雜着細碎的雪粒飛到納蘭瑾軒的身上,他卻面不改色。
身後,高碌面無表情緩緩的從殿外進來,走到納蘭瑾軒的身後,低聲道,“皇上,夜深了,該就寢了。”
納蘭瑾軒嗯了聲,轉過身,神色冷漠的朝牀榻走去。
高碌擡起頭,沉靜細長的眸子盯了納蘭瑾軒片刻,才轉身去關上窗子。
從納蘭瑾軒被太后下了控心盅後,他的性子便變得十分冷漠,只對太后言聽計從。
明日靖元皇帝的棺槨要送入皇陵,所以明天百官皆不用上朝,要送皇帝入陵。
……
送靈那天,以新帝爲首的隊伍要從金陵城裡繞行一圈,再由城門出去,到達位於南面的皇陵去。
那一天,全城縞素,百姓們伏地痛哭不止。
在新帝龍輿經過東臨客棧的時候,二樓的窗臺忽然被人推開。
大雪紛飛,城內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哭泣聲不絕於耳。
龍輿上,白色的簾幔被凜冽的寒風吹動,裡頭那人一身純白,髮束玉冠,露出半個輪廓鮮明的側臉,向來嬉笑怒罵的臉上,一片冷漠,再不復當日的納蘭瑾軒。
權若雪站在窗臺處癡癡看着,眼底淚花氤氳。
龍輿很快就從眼底一晃而過,眼底隱忍的淚水一下子掉落,權若雪的手驀地攥緊了窗臺。
這時,一隻修長的大手緩緩的扣上她的肩膀,萬三年拿過厚厚的披風蓋到她的身上,低聲道,“外頭寒涼,別看了。”
權若雪搖頭,目光仍癡癡的追隨着龍輿的影子。
“聽話,雪丫頭。”
萬三年說着,幾乎是強硬的將她拉離窗臺前,窗子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頭的一切。
那一刻,權若雪忽然像瘋了一般,撲上前,用力的去扳着窗子。
萬三年的眼眶微紅,他從身後將權若雪抱起,“不,三年哥哥,你就讓我看看吧。”
懷裡,權若雪哭喊着。
“看了又能改變什麼?”萬三年將她輕輕的放到桌邊,輕嘲了聲。
權若雪怔了怔後,伏在桌子上,大聲痛哭起來,“那我要怎麼辦?孩子沒了,現在相公也沒了,我要怎麼辦?”
“你就這點出息嗎?”萬三年看着她痛若的模樣,原本要落到她發上的手忽然收回,他冷硬着聲音開口。
權若雪止住哭聲,擡頭望去。
萬三年漆黑的眸子鎖在她的身上,一字一字的開口,“他既休了你,你自然可以重新婚嫁。”
“不。”權若雪猛地搖頭,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不?那你可又知道如今他的身邊虎狼環伺,稍有不慎便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而你,卻是負累。”
權若雪的臉色一變,蒼白的脣色讓她看起來十分虛弱,“我不會成爲他的負累,我只是想呆在他的身邊。”
“你呆在他的身邊,就會成爲他的負累,你明白嗎?”萬三年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聲音硬了幾分。
權若雪的神色怔忡了幾分。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着,蘇宛鳳從外頭推門而進,萬三年回頭,黑沉的眸光與蘇宛鳳的眸光不期然的在半空對上,兩人微微一怔。
萬三年蹙了眉,蘇宛鳳已先行將自己的目光移開,她幾步走到權若雪的身邊,伸手握上她的肩頭,道,“你還在月子裡,不能流淚的,以後眼睛會痛的。”
“我要進宮。”
沉默良久的權若雪忽然道。
萬三年銳利的黑眸靜靜的看着權若雪。
權若雪抿了脣,眼神堅定,“三年哥哥,我要進宮,不過是想自己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但另外的,我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不會成爲他的負累。”
說完,權若雪湊到萬三年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萬三年的眸光變幻,片刻後,他的眉宇輕揚,緩緩道,“好。”
……
一個月後。
碧華宮。
喪子之痛雖未過去,但隨着政務的繁忙,太后心裡頭的悲傷已經淡去許多,暗衛們也各司其職,開始在暗中查找殺害靖元帝的兇手。
後宮內,最近幾日也陸陸續續從朝臣家中選了些閨閣小姐入宮,如今除了皇后、貴淑妃、又另外立了慕容家的小女兒,慕容曉曉爲賢妃。
其餘的,以婕妤爲首,底下是九嬪,十二貴人,常在一些低位份的妃嬪。
一時,倒也還算是風平浪靜。
太后坐在案前,手中硃筆不停,在奏摺上寫着什麼。
這時,高德從外頭進來,爲太后倒了杯熱茶,便開口道,“太后,皇上一連幾夜去了承清宮,都被淑妃娘娘拒之門外。”
太后持筆的手頓了下,眉眼幾分強勢,幾分凌厲,她微嘆口氣,“淑兒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哀家真不知該罵她好,還是誇她好。”
“賢妃那裡這幾日怎麼樣?”太后又拿過一個摺子,轉了話題。
提起這位賢妃也是令人頭痛的主兒,高德皺了皺眉,如實道,“賢妃娘娘性子嬌縱,已與皇后多次起了衝突,還傷了皇后宮裡的宮人,被皇后下了禁足令。”
“嗯,皇上可曾去過賢妃宮裡?”
“那倒不曾。”
太后拿起摺子,又放下,“吩咐下去,讓皇上今晚去賢妃宮裡,若她能一舉有孕,也不是壞事。”
“是。”高德應聲後退到一旁。
太后看着摺子,想了想,又道,“吩咐宮人好好照拂着淑妃,你親自跑一趟,告訴她,最後一月,哀家要看到她重新振作起來。”
高德的臉上露過些許驚訝,他先前還以爲太后扶慕容曉曉上位是放棄了淑妃了,如今看到,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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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繡匆匆從殿外進來,太后見狀,眉心一蹙,“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紅繡擡首,躬身衝太后行了一禮,臉色裡是少見的慌張,“剛纔剛纔,宮人來報,說是有一個一身髒亂的女子自稱是公主在宮門前要見太后。”
“公主?”太后的眉眼一深。
皇帝崩逝,和碩亦是從樓蘭回來了,當日,皇帝被送入皇陵,和碩也是在的,如今她正好好的在皇宮裡呆着呢。
砰的一聲,太后將手裡的摺子重重的拍在案上,“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公主!吩咐下去,直接杖殺了。”
紅繡聞言,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面,“太后,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太后的眉眼裡升起一絲不悅。
“剛纔奴婢去宮門查看過,那女子確是……公主無疑。”紅繡說着,悄悄的擡頭覷了眼太后的臉色。
“那宮裡的又是哪位?”高德說完後臉色一變。
太后沉了眉眼,她起身,“高德務必將此事掩蓋下去,將人帶進宮來。”
“是。”
高德的話音剛落,殿外傳來柔柔一聲,“母后。”
太后的臉色微微一變。
……
儲秀殿。
納蘭瑾軒負手而立,面容冷漠,眸光不知看向何處。
身前的窗子被推開,初春的天,還是很冷的。
殿外,內侍忽然高聲唱起,“皇后娘娘駕到。”
緊接着,一身明黃色繡裙的權語冰緩緩的走進殿內,看着立在窗臺邊的那道高大俊秀的身影時,豔麗的脣角輕輕向上勾了勾。
名媒正娶又怎麼樣?如今她纔是他的正妻。
走近了,權語冰的心頭忍不住一陣加速,她盈身下拜,“臣妾參見皇上。”
納蘭瑾軒不知何時轉過了身,淡冷的眸光從她的身上掠過,“起來吧。”
他的冷漠讓見過他對權若雪溫柔體貼的一面的權語冰心頭又添了幾分怨忿,但她很又調整好心態,上前伸手挽住納蘭瑾軒的臂彎,嬌嬌一笑,“皇上,臣妾命人做了幾道好菜,不如皇上今晚去臣妾的宮裡……”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納蘭瑾軒就出聲打斷了她的,“朕今晚已經翻了賢妃的牌子。”
權語冰的臉色一變,卻瞬間明白,這隻怕是太后的主意,這些日子以來,賢妃多番找茬,她卻不得不忍下。
“皇上。”她垂了眸,委屈的喚了聲。
那一刻,她垂眸的模樣像極了權若雪。
納蘭瑾軒的眼底忽然間出現了片刻的恍惚,他甚至伸出手,攬了權語冰入懷,但下一刻,涌入鼻端淡淡的脂粉香氣卻讓他陡然回過神來。
不着痕跡的將權語冰拉開,納蘭瑾軒拂袖出了儲秀殿。
“皇上。”
權語冰一時怔站在原地,眼眸裡說不清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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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太后臨朝。
沉寂的殿內,高碌正高高唱起,“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戶部劉大人忽然出列,躬着身子,“啓稟太后皇上,臣有本啓奏。”
“哦,快快道來?”
說話的是珠簾後的太后。
劉大人面色嚴謹,緩緩跪下,“臣聽聞最近金陵城裡出現了真假公主一事,覺得此事茲事體大,關乎國體,不得不嚴查!”
太后淡淡一笑,“不過是謠言罷了,劉大人也信這些?哪裡來的真假公主,和碩現在可好好的在宮裡呆着呢。”
“回太后,若是謠言便也罷了,可是不止臣親眼看見,張大人,吳大人,甚至夏大人也都是親眼所見?”
“確有此事?”太后鳳目緩緩的掃向被劉大人提及的大臣。
以夏書爲首的幾人緩緩出列,跪倒在殿內,齊聲回答,“回太后,確有此事。”
太后的臉色微變,就在這時,金鑾殿外忽然出現了一陣喧譁。
“何人在殿外喧譁!”太后的眉眼一厲。
下一刻,殿外的人一把推開阻攔的禁軍,拉扯着另一人大步進入了殿中。
當武百官與太后看清來人後,臉色微微一變,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喧譁。
因爲,出現的殿內的兩個人赫然長得一模一樣,都身着公主服飾,讓人辯不清真假。
“這……”
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
鳳座上,太后驀地站起,眉眼冷厲。
兩人衣衫一白一黃,只見身着黃衣的那個,用力推了把白衣的那個,冷哼一聲,雙膝一彎,跪倒在大理石的地面。
“求母后爲我作主,這個女人囚禁我數月,現在又冒充我,其心可誅!”
這時,白衣的那個冷冷的反駁,“到底是誰在冒充,相信母后自有定奪。”
“你個無恥女人!”
黃衣那個怒極,揚起手就要往白衣的臉上煽去。
“夠了。”
太后冷斥出聲,“在金鑾殿中大聲喧譁,成何體統!”
黃衣與白衣紛紛閉嘴,黃衣沒忍住,側過頭,狠狠的瞪了白衣一眼。
那眉眼神態,太后看着額際太陽穴突突的疼,她緩緩坐回到座位上,“衆卿不必煩憂,此乃哀家家事,哀家自有定奪。”
“太后,微臣以爲,此事事關重大,關乎皇室臉面,若不嚴懲,將來只怕會屢禁不止。”劉大人沉吟出聲。
他是朝堂上出了名古板的言官,皇帝生前時頗得皇帝信任。
珠簾後,太后的眉眼裡掠過一絲殺意,不等她出聲,劉大人又道,“此事,還請皇上定奪。”
太后嗤笑一聲,“那就請皇上下旨吧。”
納蘭瑾軒冷漠的眉眼一一掃過底下衆人,側了側身子,他對着太后道,“此事,還是交給母后吧。”
“嗯。”太后懶懶的應了一聲。
劉大人臉色微變,還想出聲,太后卻先發制人道,“怎麼,劉大人還有異議?”
“臣,不敢。”劉大人緩緩出聲。
太后滿意的環了衆朝臣一眼,見黃衣的和碩一臉不忿,似要辯解什麼,太后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來人,將兩位公主帶去碧華宮,哀家要親自審問。”
太后的話音一落,數個禁軍從殿外進來,對着兩位和碩公主,恭敬的說了聲,“請公主隨末將來。”
白衣款款起身,不似黃衣的憤怒,她自始至終,面容淡定,神色從容,不禁讓朝臣高看她幾分。
兩人被禁軍帶了下去,殿內又恢復一片寂靜。
太后的鳳目從朝臣身上一一掠過,沉聲道,“衆卿可還有本奏?”
朝堂上下一片寂靜。
“無事便退朝吧。”
太后懶懶的揮了揮手。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歲。”
衆臣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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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國。
清妃與皇帝同葬皇陵的消息直到日前才傳到南楚。
當夜,南楚皇帝的宮人伺候不當,被一一斬殺,據說那晚,儀元殿的地面都是被南楚帝打壞的東西。
從前,還有個雲墨妃可以勸說一二,三年前,雲墨妃不知因何事遭到太后不喜,被太后連夜送出了宮外。
如今侍候的宮人更是不敢上前了。
翌日,在朝堂上一朝臣犯錯,被皇帝下旨當場斬殺,一時間,皇宮上下,都陷入了低氣壓中,宮人嬪妃生怕稍有不慎,便丟了性命。
當晚,南楚安慧太后趕到儀元殿時,南楚皇帝正在大發婢氣。
一個琥珀雕像滾落到安慧太后的腳步,安慧太后微微一嘆,“皇上,你這是怎麼了?當年哀家送雲妃走的時候,你也不曾如此啊。”
“雲兒死了。”
南楚帝一臉失魂的跌坐在地上。
安慧太后大驚失色,她快步過去,伸手扶住南楚帝,以免他坐到地面的碎渣上,“雲妃死了?”
“是清雲。”南楚帝低低出聲。
“是她?”安慧太后的身子往後一跌,眼底涌現出一絲悲怵。
南楚帝點頭,然後下一刻,安慧太后的面色一凜,“墨兒,你告訴母后,你立雲妃是不是因爲清雲?”
“是的。”南楚帝也不隱瞞,他臉色哀痛,脣角卻勾起絲諷笑,“母后,你們滿意了嗎?當年生生的將朕與清雲拆散,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安慧太后的臉色一變,眼底溢出絲苦澀,“當年你年紀尚幼,清雲又是南疆之人,你父皇當然會……”
然而不等安慧太后把話說完,南楚帝就冷聲打斷了,“你們送清雲到月落,讓她與月落皇帝相逢,同樣是皇帝,他卻偏偏可以力排衆議,立清云爲清妃,而朕卻不可以,真可笑。”
“你們爲了吞併月落,讓清雲一個弱女子孤身在他國,以巫盅害死月落皇帝,可那又怎麼樣?不是說月落皇帝一死,月落會內亂嗎?如今呢,新皇登基,太后當政,你們葬送了清雲的命,又得到了什麼!”
南楚帝厲聲斥問,一雙眼眸通紅似滴血。
安慧太后皺了皺眉,她擺手,“墨兒,別說了,都是母后的錯。”
南楚帝嗤笑一聲,驀地從地面站起,眸裡掠過一絲狠厲,“朕要親自領兵攻打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