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權若雪的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若是平時,權若雪肯定拿話噎她,可這是在納蘭夫人面前,她自問做不到如此失禮,便索性別過了頭,不去看她。
倒是納蘭夫人臉上一板,斥責道,“芊語,怎麼說話的。”
納蘭芊語從門口進來,輕哼了聲,說了句就知道娘你偏心,便站定,看向身後,“快點進來。”
納蘭夫人疑惑的跟着朝納蘭芊語的身後看去,嘴上問,“芊語,是慕容家大少來了嗎?”
隨着納蘭芊語脣上的笑意,一道纖柔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她一身白色紗裙,裙裾曳地,層層疊疊的紗絲纏繞,多了幾分夢幻。
如弦月的眸子彎起,眉眼與權若雪有幾分相似,容顏嬌柔美麗,正是好久不見的權語冰。
權語冰跟着納蘭芊語走近,朝納蘭夫人款款的行了一禮,“見過夫人。”
“原來是三小姐。”納蘭夫人笑了笑。
當權語冰的身影緩緩映入權若雪的眼眸中時,她不禁有些驚訝,爲權語冰那通身從容的氣度,身上的那一分出塵脫俗,更是在以前的權語冰身上不曾見到的。
“妹妹也在這裡啊。”權語冰轉頭,目光像是剛剛看到權若雪一樣,語氣中幾分親呢。
權若雪聽得身上一陣雞皮疙瘩,但還是衝她點了點頭,並不和權語冰過分親呢。
一旁的納蘭芊語卻看不過去,冷冷的譏諷了句,“真是不懂進退,自家姐姐跟你打招呼你就不會說句話嗎,也不知剛纔是誰娘啊孃的叫,現在啞巴了。”
“芊語,你給我回房去。”
納蘭芊語當着納蘭夫人的面對權若雪一再的羞辱讓納蘭夫人的臉上有些不太好看,眉眼間攏起一絲不悅,納蘭夫人沒好氣的斥了句。
“娘,到底誰纔是你的女兒啊。”納蘭芊語臉上不忿。
納蘭夫人看着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又看看面上一派淡然的權若雪,忍不住拉過權若雪的手,有些歉意的開口,“若雪,芊語她不懂事,你別與她一般計較。以後你進了門,你和芊語都是我的女兒。”
“若雪明白的,謝謝夫人厚愛。”權若雪搖了搖頭,目光真摯的看向納蘭夫人。
納蘭夫人這才放了心,她這個女兒打小就跟瑾軒不對付,如今跟慕容子淳有了婚約,就更是……
哎。
納蘭芊語一臉的不服氣,還想再說些什麼,納蘭夫人眼尖的看到,拉過納蘭芊語的手,聲音微沉,“你跟我來一下。”
說着,便不容分說的扯着她的手往屋裡走去。
一時庭院裡便只剩下了權若雪與權語冰兩姐妹。
權若雪掃了她一眼,轉身便要往外走。
身後,權語冰忽然輕柔的開口叫住了她,“妹妹留步。”
權若雪頓住腳步,卻沒有轉身,她啓脣,聲音裡有絲微冷,“妹妹?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
權語冰絲毫不介意她嘲諷的語氣,只是緩緩的走到權若雪的身後,湊到她的耳邊,壓了聲音,“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要突然回來嗎?”
“那是你的事。”
權語冰掩了嘴笑,眉眼溫和,只是如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陰沉,“當初你設計讓我在太后面前顏面盡失,這一筆賬,我可記着呢。”
權若雪聽後,忽然輕輕的笑起來,她猛的轉身,漆黑晶亮的眸子嘲諷的看着權語冰,“權語冰,你傻不傻,由始至終,太后與皇上就根本沒打算讓你入宮。”
權語冰的臉色微變,她厲了聲音,“不可能!”
權若雪嗤笑一聲,並不打算與她多說,轉過身,就往外走。
“你站住。”
納蘭瑾軒正好往這邊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對上,權若雪那雙如黑葡萄的眸子晶瑩剔透,像是有魔力般,彷彿要看到人的心底去。
納蘭瑾軒輕咳了一聲,率先收回目光,走進院子,他纔看到站在權若雪身後的權語冰,眉梢皺了下,他在權若雪的身邊停下。
“娘呢?”
他這話問得極其自然,便好像出門的丈夫詢問自己的妻子一般。
“和二小姐進屋了。”權若雪彎了彎脣,看向他身上的墨色錦衫,這一身配上他本就俊雋如玉的模樣,越發的襯得他的容貌有種傾國傾城的妖孽之美。
便連身後的權語冰看到,目光也怔了一怔,心底暗道,她以前怎麼不覺得這個納蘭瑾軒長得如此俊美呢。
“身上的傷上藥了吧。”納蘭瑾軒擡起的手落到權若雪的肩頭,目光朝她的後背看去,沉斂的神色暗含溫柔。
權若雪點頭,正想詢問他的傷勢如何。
納蘭瑾軒卻已攬了她,走外頭走去。
由始自終,都沒有再看權語冰一眼。
權語冰站在院中,盯着納蘭瑾軒俊秀挺拔的身姿,還有那隻穩穩的擱在權若雪肩頭的手,眸光越來越暗。
同時,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臉頰,明明她已經按那人的吩咐做了,爲什麼也不見有人對她一見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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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外,夏書奉皇帝的命令,前去迎接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月公主。
月公主一行人也算爲數不少,將近一百名的皇宮禁衛,隨行的宮女嬤嬤數十人,對方直接在城外的空地上紮了營。
此刻,月公主就在營帳內。
聽到宮人的通報聲,坐在營帳中主位上的尉遲月正漫不經心的讓底下的宮人替她的指甲染着蔻丹。
“嗯,讓他進來吧。”
尉遲月看着自己十指手上的豔紅,彷彿心情也頓時好了幾分。
宮人端來冷水,尉遲月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手上的蔻丹頓時又豔麗了幾分。
夏書進來的時候,尉遲月正在用手帕擦手。
“月落夏書參見雲墨娘娘。”
夏書躬身,面上卻不卑不亢,一句話就將尉遲月與月落的關係撇得涇渭分明。
雲墨是尉遲月在南楚國的封號,南楚帝名喚楚墨,而尉遲月的封號裡就有個墨字,可見南楚帝對她的寵愛之深。
尉遲月聽到夏書的稱呼,眉心微微的皺了下,她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手上豔紅如血的蔻丹顏色,輕輕的笑了一聲,“本宮記得,本宮是以月落公主的身份回國省親的。”
夏書的眉心跳了下,緊接着尉遲月又道,“哎呀,本宮差點都忘了,本宮的母妃當年已經被廢黜了,聽說是私通的罪名,月落應該早已沒了月公主這個人了。”
她說着咯咯的笑了起來。
夏書皺了皺眉,嘴上說道,“娘娘,微臣是奉皇上之命,接娘娘入宮。他國貴妃到了月落,於情於理,皇上也應該好好招待一番。”
誰知,尉遲月卻瞬間冷了臉,她衣袖一拂,一個摺子從她的手裡脫出,“你告訴你們皇帝,本宮這次是代表南楚國來修訂世代友好的合約的,前提是,替本宮的母妃翻案。”
夏書看着落在地面的摺子,眉心跳了跳,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月落與南楚國的合約是五年一訂,世代友好,永不犯境,每次都是南楚國派使臣前來,卻沒想到這一次,南楚帝竟然派了個妃子過來!
俯身將地面的摺子拾起,夏書躬了躬身子,“娘娘,此事還容微臣向皇上通稟。”
“嗯。”尉遲月輕哼一聲,臉上的神情頗爲滿意。
夏書神色凝重的告了聲退,便掀起簾子回去了。
尉遲月看着晃盪的簾子,心頭一陣暢快淋漓,她曾在心底發過誓若她不死,當年的冤屈,她定要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就在這時,簾幔晃動,尉遲月只覺眼前一花,如一陣風穿過,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營帳裡已然多了一道修長的人影。
那清雋的面容,萬年不變的涼薄眼神。
尉遲月的臉上不見驚慌,她抿了抿脣,心情極好的走下位子,盯着那人的眉眼,她緩緩開口,“阿生,這麼多年,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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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白日裡還陰沉着的天空,到了晚上,烏雲散去,漆黑的幕上,星辰滿天。
納蘭瑾軒不知去向,權若雪一個人坐在將軍府的屋頂,看着頭頂的浩瀚天空,心頭一陣舒暢。
曾幾何時,她與阿朱阿碧兩人也一同從在邊疆蘇府的屋頂,肆意喝酒,暢快談天。
可現在,跟着她出來的阿朱阿碧都死了,她們還在二八的年華,多麼年輕的生命,就這麼沒了。
權若雪想着,心頭一陣難過,眼角滑過一行清淚,那一刻,她甚至懷疑起自己,這一趟金陵之行是不是錯了。
可隨後,她立馬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若這麼想,她將納蘭瑾軒至於何地?
經歷了這許多波折,她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她想,她是愛納蘭瑾軒的。
以前的她總是想,愛這個字,份量太重,就像當年的母親,以爲的兩情相悅,到最後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至死都只將自己的委屈咬牙吞回肚裡。
那時候,即便是母親與權樓宇關係最僵的時候,她也不曾見過母親說過他的一句不是。
可想而之,母親對他的這份情,有多重!
“在想什麼?”
一道淳厚低啞的男聲忽然打斷了權若雪的思緒,她擡頭,身前覆蓋了一道陰影,如水的月光勾勒出那人的眉眼。
一筆一畫,他的眉眼深遠,俊雋的容顏,曾是她暗地裡動過心的。
只是,那年的夏天,這一切被他親手摧毀。
富海。
“你怎麼來了?”
權若雪在屋頂上站起,聲音頓時冷沉下來,從她疏離的眉眼,富海看出她對自己的厭惡。
見她轉身就要走,富海連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緊緊的,卻帶了絲小心翼翼。
“我們,就不能好好的說會兒話嗎?”
開口,聲音是微微的苦澀。
權若雪甩開他的手,在隔他一段的距離處坐下,也許是想到那日他爲了救自己的不顧一切,她的眉眼不復剛纔的冷淡,“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富海的心頭一震,在權若雪飛身上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暗中默默的看着她,然後,就鬼使神差的走了出來。
其實,在那個村子裡,富海便一直派了人在暗處守着,只是當時的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竟然也在那裡。
後來,他們動身回金陵,知道權若雪也在其中的富海,也暗中跟了過來。
富海苦笑了聲,在原地坐下,他仰頭看了眼天空,頓了良久,他忽然輕聲道,“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件事,你會嫁給我嗎?”
聞言,權若雪的神色似乎恍惚了下,但她很快接口,“富海,凡事都沒有如果。”
“是啊,沒有如果。”富海苦笑了聲,忽然覺得眼圈一陣酸澀。
來金陵前,他無意從芊芊那裡得知三年前自己忽然發狂的真相,他當時就狠狠的打了芊芊一個耳光,芊芊因此離家出走,他卻只感到滿心的荒涼。
想開口與權若雪解釋,卻發現,一切又都失去了意義。
“你走吧。”
權若雪的眉眼中有絲疲累,這次見面,她發現對於富海,她已沒了當年的驚懼,或許是早已放下了。
往日如過往雲煙,早已在各自的塵土裡煙消雲散。
權若雪清脆的聲音,讓富海回了過神,他想起自己剛纔在花滿樓看到的一幕,轉頭看着她說道,“若他真的能夠給你幸福,我富海絕無二話,可是你有沒有想到,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什麼意思?”
權若雪猛地從屋頂上站起。
富海閉了閉眸,似下定決心,伸手拽住權若雪的手腕,見她要掙脫的模樣,富海開口道,“你跟我來。”
“富海你又想做什麼?”
權若雪心生警惕。
富海回了頭,神情有絲悲涼,“我帶你去找納蘭瑾軒。”
“你知道他在……”
後面的話被耳窩邊的風聲吹散,權若雪被富海攬住肩頭,躍向長空,將底下萬千繁華的燈火紛紛踩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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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天字一號房間。
房間裡鶯歌燕舞,淡淡的煙霧繚繞,姑娘們裸肩露背,扭着自己誘人的身體,偶爾有幾個動作大了點的,在那輕薄的紅紗下,胸口的雪白幾乎就要跳脫出來。
納蘭瑾軒揉着眉心,看着這一屋子的……一屋子的烏煙瘴氣,不禁有些頭疼,偏偏花皎月一臉興致勃勃的坐在他的身旁,看他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怪異。
“能不能……”
納蘭瑾軒剛開口,一個姑娘大膽的走到他的跟前,揚起手中的紅紗挑逗着他,那露骨的眼神,幾乎要袒露在自己眼前的胸口,輕佻的動作,讓納蘭瑾軒瞬間擰起了眉心。
他以前,怎麼喜歡來這種地方。
若不是他發現自己第二次被權若雪擰了大腿起,那裡就似乎出了……出了點小問題,想着青樓這裡,應該會知道些方法,這才一連幾日往這裡跑。
“怎麼樣?”花皎月湊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神神秘秘,目光時不時的往自己的跨下飄去。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頭用力推開。
沒被推開的那姑娘趁勢坐到了納蘭瑾軒的身上,於是,這一幕,被權若雪盡收眼底。
看着那姑娘在納蘭瑾軒裡放肆的動作,她身上輕薄的紗衣根本遮掩不住她身上的春光。
納蘭瑾軒沒順着花皎月的目光往外看去,他擰了眉心,推了幾次,纔將那姑娘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忽然消失的溫暖讓那姑娘嬌嗔了聲,“三少。”
權若雪靜靜的看着房裡的一幕,目光沉靜,分辯不清喜怒,但身旁的富海卻知道,權若雪此刻很生氣,因爲即使她的極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但劇烈起伏的胸口卻泄露了她心底的憤怒。
三少你妹!
納蘭瑾軒看着底下嬌柔做作的女人,差點就爆了粗口,也就自然而然的忽視了花皎月脣角有些抽搐的笑意。
啪啪啪啪。
一陣拍掌聲伴隨着男人嘲諷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真是夠精彩的一幕。”
納蘭瑾軒聽出這是富海的聲音,猛地回了頭,卻正好看到權若雪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不悲不喜,眼底的弧光,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於是,那句,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話語瞬間吞回納蘭瑾軒的肚腹,納蘭瑾軒朝權若雪的方向緩緩走了過去。
在將要靠近權若雪的時候,權若雪猛地轉了身,快步的走出了花滿樓。
花皎月的目光看着富海,那一身的華貴,俊雋的面容,都讓人臉紅心動,於是她緩緩上前,笑容如春花般燦爛。
“公子,有沒有興趣……”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富海就冷淡的接了口,“沒興趣。”
花皎月臉上的笑容一僵,這麼不給面子的客人她還是頭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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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街口,權若雪腳步極快的走着,她甚至都沒看路,只知道哪裡有亮光,她哪往哪裡鑽。
因爲她此刻的心太冷了,需要一點燈火來溫暖自己。
但納蘭瑾軒到底是男子,不說武功修爲比權若雪的深,單說步子,就比權若雪邁得大,所以在權若雪往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她的手臂就被納蘭瑾軒用力拽住了。
“你跑什麼。”
見她不願面對自己,納蘭瑾軒強迫她看着自己。
“沒什麼。”
納蘭瑾軒漆黑深遠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彷彿要通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底去,權若雪下意識的垂下了眸子,聲音帶絲冷漠。
“生氣了?”納蘭瑾軒低頭碰碰她的臉,語氣放輕柔了幾分,“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這樣解釋。
“那是哪樣?”權若雪猛的擡起了頭,眸光清亮灼人。
納蘭瑾軒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映弄得怔了一怔,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說就是默認。”
權若雪用力將納蘭瑾軒推了開,心裡還是覺得不解氣,便擡腳朝着他的腳重重的踩了下去。
腳背傳來的劇痛,讓納蘭瑾軒當下抱了腳在原地跳了起來。
看着他滑稽的模樣,權若雪脣角一繃,沒繃住,輕輕的笑了一聲。
看到權若雪笑了,納蘭瑾軒也顧不得抱自己的痛腳了,立刻眼巴巴的湊了上去,討好的說,“媳婦兒,你不生氣了吧。”
權若雪哼了一聲,看着他巴巴的笑臉,忽然很想狠狠的蹂躪他一番,她這麼想的,也確實這麼做了,只見她伸出手,沒有絲毫預兆的夠上納蘭瑾軒的耳光,重重一擰。
“啊……唔。”
納蘭瑾軒看着權若雪漸變的臉色,最後不得不將那聲慘叫吞回了肚裡。
但嘴上卻一個沒忍住,將自己心裡頭的不滿給嘀咕了出來,“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跟富海一起來的花滿樓呢。”
“你說什麼?”權若雪擰着納蘭瑾軒的耳朵又重了幾分力道。
這麼一問,納蘭瑾軒心頭也上來了一點子火氣,不對,應該是吃醋了,他臉一拉,瞪了權若雪一眼,“富海不是在蜀郡的嗎,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提到富海,納蘭瑾軒就想到他看權若雪的眼神,頓時,心裡頭就像是吞了個蒼蠅般說不出來的滋味。
“好啊,明明是你在花滿樓裡找樂子,現在還反咬我一口,你真是!”權若雪瞪着納蘭瑾軒,說到最後,她的眼眶隱隱發紅,都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措辭了。
到最後,她鬆了揪住納蘭瑾軒耳朵的手,一言不發的往前走。
納蘭瑾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沒入黑影中,有那麼片刻,他真的想一把衝上前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蹂躪一番。
可當他冷靜下來,又會這樣想,他最近是不是對權若雪太好了?
他的眉眼漸漸深重,看着前頭路人投在燈火下影影綽綽的身影,心頭驀地,空了一大塊,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瞬間瀰漫着他。
腦海裡,權若雪離去前那雙隱隱發紅的眼睛,始終揮之不去,可納蘭瑾軒頓在原地的步伐卻一直沒往前邁出一步。
“三少,你不去追嗎?”
忽然出現的連玉陡然在他的身邊出了聲,卻驀地嚇了納蘭瑾軒一大跳。
“連玉,你是鬼嗎,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
納蘭瑾軒忍不住瞪了連玉一眼,沒好氣的埋怨道。
好吧,連玉默默的無語望天,自己卻在心裡頭這樣說,明明是你在四小姐那裡受了氣,而且剛纔她說話前,明明叫了他好幾聲,是他自己想事情太專注了而已。
頓了片刻,見三少又開始在原地發起了呆,連玉輕咳了一聲,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剛纔我好像看見富海往四小姐的方向追去了。”
最後一個話音剛落下,只聽見嗖的一聲,一道黑影在街頭竄過,連玉再看自己的身邊,哪裡還有納蘭瑾軒的身影。
連玉搖了搖頭,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嘀咕道,這個三少,非要她將富海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