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碧華殿內。
太后撫着額半倚在美人榻上,頭疼欲裂,剛剛命高德將兩個真假和碩公主送走,她這才清靜了會。
半闔着眼睛,太后的記憶彷彿又回到那年她生下和碩之時,那時,梅妃獨寵專房,後宮裡的衆人分不到半絲雨露,齊齊跑到她的跟前告狀,那時她已近臨盆之期。
那是個雷雨轟隆的雨夜,電閃雷鳴,特別嚇人。
白日裡,她命人去請先帝,先帝未到,到了夜裡,她疼痛難忍,發作起來。
她整整疼了三天三夜,而先帝卻只是派人來問候一下。
當她產下和碩之時,紅繡驚駭的發現……
“太后,奴才去請太醫。”一旁的高德見太后頭痛難忍,遂出了聲。
回憶被打斷,太后的臉上並無不悅,她揚了揚手,“不必了,去把淑妃叫來。”
高德撇了眼太后的神色,領命下去了。
這時紅繡端了熱茶緩緩的從外間進來,見太后模樣,忙快步上前,伸手替太后揉起了額頭。
“太后可感覺好些了?”
太后闔了眸子,輕哼一聲,伸手拍拍紅繡的手,道,“扶哀家起來,今天的奏摺還沒看完呢。”
“太后您身子不適,不如明天再看吧。”
紅繡一臉擔憂。
太后卻擺了擺手,“日積月累,政務只會耽擱下去。”太后說着長嘆口氣,“哀家知道蜀地以北,有好些地方貧苦不堪,皇帝生前曾屬意萬三年,希望他能夠慷慨解囊,撥一比銀子給地方,再由朝延分派官員下去,帶動當地的百姓發家致富。”
“可惜……”
不等太后說完,去了淑妃宮裡的高德忽然去而復返,他面色有異,快步進了殿。
“太后,萬三年求見。”
太后的臉色一震,霍地從美人榻上坐起,“在哪裡,快傳。”
她正愁沒法子聯繫上萬三年,這下好,他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高德似乎有些爲難的看了太后一眼,還是快步出去。
半個時辰後。
萬三年在高德的帶領下緩步前來。
“草民參見太后。”
萬三年微微微躬身。
太后笑了笑,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太后知道既然是萬三年主動找上自己的,必然是有事相求,她也省得去開那個口。
“草民知道,靖元皇帝生前有意改善蜀地以北的百姓們的生活,此次前來,草民便想要慷慨解囊。”
“哦,你有什麼條件?”太后鳳眼微眯,淡淡笑了聲。
萬三年拱手,“太后聰明,草民有一個妹子,心慕皇上已久,想入宮侍候帝君。”
“有這等事?哀家允了。”
太后答應得爽快。
這時高德忽然上前,在太后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句,“太后,萬三年的妹子就是之前被休的權若雪。”
太后的眉心瞬間一擰。
這時萬三年又道,“既然是太后親口應允草民的妹子入宮,自然草民妹子的安危,也還請太后多操一點心。”
太后的眉眼中溢出絲怒氣。
“太后,這是三百萬黃金的票子,待草民的妹子入宮,還會有兩百萬兩金票一同送到蜀地地方。”
萬三年看準了太后的臉色,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厚厚的一疊金票。
太后眉眼中的怒氣瞬間消散,她雖然不喜權若雪,但是是非面前,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眼下,國庫裡別說了三百萬兩金票,便是兩百萬兩銀票都拿不出來,而地方只需要兩百萬兩銀票已經足夠,剩下的便可充入國庫。
“好,哀家給她這個機會,不過她無權無勢,哀家便封她爲萬嬪好了。”
“謝太后。”萬三年躬身。
太后幽深的鳳眸打量着萬三年,不動聲色便能拿出五百萬兩的金票,不愧是富可敵國的萬三年,只是,一個國家裡有這麼一個能撼動天下的商人,可不是件好事。
“草民告退。”
萬三年將金票交到高德的手上,躬身告退。
太后忽然輕笑了聲,眉眼幾分凌厲,“萬三年,你便不怕,你無法從哀家的碧華殿裡出去麼?”
萬三年爽朗大笑,“草民相信太后的爲人,但草民更相信自己,因爲,如果草民無法從皇宮裡走出去,您手中的金票瞬間就成爲了一堆廢紙。”
太后的眼裡掠過幾分陰影,她揮手,“哀家同你開玩笑罷了,下去吧。”
萬三年抿脣,從容的跨出了碧華殿,走到門口時,他忽然頓了下,回頭說道,“對了,草民的妹子已送到皇上的寢殿,太后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會。”
太后淡笑。
下一刻,萬三年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夜色中。
不可否認的是,太后剛纔的確是動了殺意。
“太后。”
高德與紅繡看了眼太后不悅的臉色,擔憂的叫了聲。
太后猛地一拂衣袖,桌几上的熱茶瞬間被掀落,發出哐啷落地的清脆響聲。
高德與紅繡連忙跪跌在地。
太后起身,眉眼冷戾,“讓皇上今晚去賢妃的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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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殿燈火通明。
走廊上,權若雪站在門口,從被送來起,她已經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到了跟前,她與納蘭瑾軒只餘一扇門的距離,可她卻不敢,竟然不敢進去。
寒風吹過,她卻不覺得冷,手心濡溼了一片,整個人的情緒竟是這般的說不清道不明。
又過了片刻,權若雪深吸口氣,伸手準備去推開儲秀殿的大門。
這時,吱呀一聲,殿門卻從裡面被人拉開。
緩緩開合的縫隙,權若雪透過裡面的燈火,清楚的看到那人臉上清晰的輪廓,眉宇冷漠,桃花眼眯得狹長,似乎消瘦了些。
高碌打開門,看到站在外頭的權若雪時,也是一怔。
納蘭瑾軒深冷如海的眼底掠過一絲細微的情緒,很快又恢復如常,他的目光從權若雪的身上掠過,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權若雪臉上的期待消失,下一刻,她驀地伸手扯住了納蘭瑾軒的臂彎,“我是你的娘子啊,納蘭瑾軒。”
納蘭瑾軒皺眉,冷冷的眸光落到權若雪的身上,“放手。”
高碌眉眼裡似乎掠過一絲不忍的神色,他快步上前,尖聲呵道,“大膽,還不快放開皇上。”
“不。”權若雪搖着頭,眼眸裡水意盪漾,彷彿下一刻就要從眼眶裡沁出來。
納蘭瑾軒也不多話,沉黑深冷的眸光落到一旁的高碌身上,“誰放她進來的,給朕趕出宮去。”
高碌應了聲,正要上前,匆匆趕來的高德忙止了他的動作。
“是太后讓四小姐入宮裡,如今她是太后親封的萬嬪,也是要一同侍候皇上的。”
高德笑了笑,深黑的眸光看着納蘭瑾軒的反映卻不着痕跡的露出了絲滿意。
納蘭瑾軒聞言,眼底掠過一絲暴戾,一把扯過權若雪的手,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可朕不喜歡她!高碌,趕出宮去。”
高德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緩緩湊到納蘭瑾軒的耳朵,低聲道,“皇上,這可是太后的主意,由不得您,對了,太后說讓您今晚去賢妃宮裡。”
身側的手驀地一緊,納蘭瑾軒眼底的沉戾緩緩消失,冷漠染上眉梢,甚至看都沒看地上的權若雪一眼,便大步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往賢妃宮裡的方向而去。
高德挑高了眉鋒,不屑的看了地面上的權若雪一眼,懶懶的說了句,“萬嬪娘娘,隨咱家去您的宮裡吧。”
手腕、膝蓋上火辣辣的疼,可權若雪卻彷彿感受不到,只顧癡癡的盯着納蘭瑾軒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神情癡痛。
高德緩緩的俯下身子,“萬嬪娘娘,咱家勸你還是別看了,再看他也不是你的納蘭瑾軒了。”
權若雪的面色一變。
“走吧。”高德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權若雪。
權若雪掩去眼底的痛恨,從地面站起,跟着高德走去。
……
第二天上朝,當着衆朝臣的面,太后命人將那個假公主帶上金鑾殿,命人在午時三刻推到菜市口斬首,以儆效尤。
朝臣連連三呼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時,權相出列,伏身地在,緩緩道來,“稟太后,皇上,微臣以爲,太后歷經三朝,其身份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不如改太后千歲爲太后萬歲,以顯尊貴。”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譁然。
不少臣工交頭接耳,太后這是想要取皇帝而代之嗎?
“嗯?衆卿可有異議?”
太后鳳眼掃過坐在龍座上一臉木然的納蘭瑾軒,輕輕一笑。
劉大人緩緩出列,沉聲道,“微臣以爲不可,如此置天子之威於何顧,況且,史上也未有這個先例。”
此言一出,附合的大臣不少,都是歷經三朝的老臣子了。
而以權相爲首的一派官員,卻堅持認同。
夏書六部一派保持中立。
太后微沉了眉眼,只得道,“此事容後再議。”
“太后聖明。”
劉大人一系的官員出聲應合。
太后的臉色一冷,鳳目環了衆臣工一眼,緩和了臉色,緩緩道,“蜀地以北地方貧瘠,哀家有意任命朝臣去那裡擔任欽差大臣,不知衆卿可有屬意人選?”
“這……”
太后有意不提萬三年出錢一事,臣工們不知曉內情,紛紛面露難色,倒是寧殊陽面不改色的自請出列。
“稟太后,微臣自願前往。”
寧殊陽是靖元帝心腹,自然知道他生前的這個決策,夏書是六部之首,事務繁忙,不宜走開,他便自請前去。
“哦。此去,可不是一年半載的時間,哀家記得你剛成親不到一年。”
太后對夏書、寧殊陽兩個肱骨大臣也是極爲心悅的,又是靖元帝生前的心腹,凡事也會多照拂他們一些。
寧殊陽於一年前娶了當年蜀郡救了他們的楊大夫的女兒,楊秀兒爲妻,此事,還是靖元帝親自賜婚。
“萬事,自當以國事爲重。”寧殊陽一臉嚴謹。
太后環了衆臣一眼,“權相,你說,還有誰適合此差事?”
權相出列,沉吟一番,他亦不知曉其中的關節,“臣聽聞,七天後,便是科舉開考,不如到時由新任狀元前去。”
太后點頭,“好,便依權相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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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後,寧殊陽與夏書結伴同行。
夏書撇了眼寧殊陽的臉色,輕輕一笑,“怎麼,和你家的小娘子吵嘴了?”
寧殊陽皺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你爲什麼自請去那地方?”
寧殊陽聞言,眉眼一陣怔忪,他娶楊秀兒並不是因爲有情,而是當年在蜀郡他看到了楊秀兒換衣服的一幕,作爲男子,壞了女子名節,自然要娶她。
可是,一年前,在蘇州,他遇到的那個女子……那時他已娶楊秀兒。
之所以想去那裡,除了是先帝遺願,也是因爲他曾聽那女子隨口提了句,她的老家就在那附近。
寧殊陽正想得出神,夏書瞅他模樣,輕笑了聲,忽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幹什麼?”
寧殊陽沒留意,腳下崴了下,撞到了一個女子的身上,那女子驚呼一聲,夏書笑了笑,向那女子賠罪。
就是這時,寧殊陽擡眼過去,在看到那女子的眉眼時,忽然伸手扯住那女子,“是你?”
語氣中帶了絲微微的驚喜。
女子擡眼,那眉眼赫然是蘇宛鳳,她正好出來採買些東西,不想卻與寧殊陽撞上了,看那模樣,幾分熟悉,她皺了皺眉,“你……”
“你不記得我了,在蘇州山郊……”夏書難得看到向來冷漠的寧殊陽有這樣的一面,不禁有些興致的退到一旁看起戲來。
蘇宛鳳擰眉想了會,“原來是你啊,怎麼,你是朝官?”
“武將。”寧殊陽微微一笑。
蘇宛鳳亦笑,但隨後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便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寧殊陽的眼底掠過絲失落。
蘇宛鳳衝他揮了揮手,便快步離開了。
這時,夏書緩緩上前,一把攬住寧殊陽的肩頭,“怎麼,對她有意思?”
寧殊陽瞪了他一眼,將他的手扳開,走了。
夏書故作神秘的掐指一算,然後追了上去,“本大人剛纔算了算,你與她輕易不能成啊,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惹得寧殊陽又瞪了夏書一眼。
原本不過是一番戲言,誰知道竟讓他一語成讖。
……
而宮裡,權若雪也遇到了麻煩。
權若雪收拾好心情,聽說納蘭瑾軒昨夜受了寒,便自己煮了薑茶去送給他,這三年,雖然什麼都是納蘭瑾軒爲她準備的,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學會了一些。
也直到此時,權若雪才知道,自己什麼都沒爲他做過,成親以來,一直都是他在爲自己付出,想到這裡,她一陣心酸。
又忍不住感嘆,難不成這便是因果報應?
誰知道,在經過御花園的時候,遇上了賢妃,她昨夜承寵,此刻,臉色紅潤,一顆心也幾乎飛到了天上。
“那是誰?”賢妃正與一羣嬪妃在賞花,忽然看到從御花園前走過的權若雪,一個地位低的常在忽然眼尖的看到,說了句。
賢妃雖沒見過權若雪,之前在閨閣中卻也聽到過權若雪的悍婦之名,但此刻卻並不知她就是權若雪。
“那個誰,給本宮過來?”
賢妃頤指氣使的開口。
權若雪不想惹麻煩,知道當中那個一身瑰紅的便是昨夜承寵的賢妃,心底更是不好受,緩緩的走了過去,她彎腰行了一禮,“參見賢妃娘娘。”
“你是哪個宮裡的?”賢妃媚眼一挑,目光落到她手裡的薑茶上。
“臣妾是新封的萬嬪。”
權若雪語氣恭敬,一舉一動皆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萬嬪,本宮怎麼沒聽說過?”賢妃輕哼。
“是太后日前所封。”權若雪垂下眸子,賢妃紅潤的臉色無一不在告訴自己她昨晚經歷了什麼,心口的酸澀無法掩去,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當這一切真的到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承受不了。
聽說是太后所封,賢妃眼底露出絲疑惑,但也沒有多過爲難於她,只是撇了眼她手裡的茶水,問了句,“你手裡端的是什麼?”
權若雪的神色怔忡了下,隨後道,“是薑茶。”
“給皇上的?”賢妃看了眼她的臉色,隨口說了句。
權若雪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賢妃的臉色一變,幾步上前,揚手就將權若雪懷裡的薑茶打翻,哐啷一聲,熱氣騰騰的薑茶濺到權若雪的身上,好在,是春天,衣衫穿得厚實,並不多疼。
濃濃的薑茶味道在空氣中散開,有些沖鼻,不少妃嬪用手帕捂了口鼻。
賢妃輕哼一聲,“誰知道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一個小小的嬪,也敢呈東西給皇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權若雪抿了脣,目光在地面潑濺的薑茶裡漸漸失色。
這時,一個嬪妃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沒留神,身子狠狠跌到地上,之前小產,她的身子一直弱,如今,被別人一推,眼前忽然有絲眩黑。
耳邊,是誰的厲斥聲充斥耳畔。
“大膽,賢妃訓話,你竟敢走神,分明是沒有將賢妃放在眼裡!”
一個嬪妃添油加醋。
賢妃果斷的怒了,揚手衝着權若雪就是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御花園裡迴盪,自然也驚動了正往這邊而來的帝后。
權語冰挽着納蘭瑾軒的臂彎,笑得好不開心。
耳邊嗡嗡作響,權若雪一擡頭,眼瞳裡便倒映上這樣的一幕,心口又是一陣遂痛。
當權語冰看到權若雪後,先是怔了一怔,悄悄的側頭覷了眼納蘭瑾軒的神色,見他模樣冷漠,便衝着權若雪露出了個得意的眼神。
滿意的看到權若雪的臉色微微一白,權語冰本想說些什麼,那邊賢妃已眼尖的看到了納蘭瑾軒,忙快步走了過來。
一走近,也不行禮,賢妃上前就挽住了納蘭瑾軒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她站的地方,剛好將權語冰一把擠開。
權語冰一個沒注意,被賢妃擠了開,眉眼裡頓時染上一絲不悅,“賢妃如今是越發的沒有禮數了。”
賢妃輕哼一聲,衝着權語冰拋了個不屑的眼神過去,“也得皇上喜歡纔是。”
這幾夜,納蘭瑾軒一連都宿在了賢妃的宮裡,宮裡早已傳出皇上專寵賢妃的謠言。
權語冰的臉色一變,不服氣的與賢妃又爭辯了幾句。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自從納蘭瑾軒進了御花園後,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地面上的權若雪的身上,桃花眼深黑幽沉,辯不清喜怒,給人一種諱莫如深的感覺。
權若雪癡癡的回望着,心底的悲傷漸漸淡去。
“皇上,你來評評理。”
這時,賢妃嬌嗔一聲,扯着納蘭瑾軒的手臂晃了幾晃,同時還不忘衝權語冰拋了個媚眼過去。
權語冰氣結。
納蘭瑾軒不動聲色的從權若雪的身上收回目光,他淡淡一笑,“怎麼了?”
“皇后姐姐欺負我。”賢妃跺了跺腳,言語中撒嬌的意味頗濃。
不等納蘭瑾軒開口,權語冰忽然道,“咦,妹妹怎麼進了宮?”
一句妹妹成功的拉回賢妃與衆妃的注意力,賢妃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妹妹?萬嬪是你妹妹?”
權語冰驚訝的掩了嘴,裝模作樣的走過去伸手扶起地面上的權若雪,咯咯一笑,“原來妹妹已經被封了萬嬪啊?”
之前納蘭瑾軒對權若雪的寵愛,衆人都有耳聞,眼下,賢妃也不與權語冰較勁了,剛纔還敵對的兩人,忽然一致對外。
“大膽,見到皇后居然還不行禮?”
賢妃走了過去,狠狠的推了權若雪一把。
權若雪一顆心都在納蘭瑾軒身上,一時腳步踉蹌了下,耳邊又聽到權語冰又道,“若是隻有你我二人,姐妹兩個倒是不必拘禮,但如今衆妃與皇上面前,妹妹怎麼如此不識大體?”
權若雪隱在袖中的手緩緩攥緊,目光從納蘭瑾軒的身上收回,她膝蓋下彎,垂眸道,“臣妾參見皇后。”
“皇上,這可不行,萬嬪她不識禮數,可不能放縱。”
賢妃嬌嗔一聲。
納蘭瑾軒沉冷的眸光落到賢妃的身上,輕笑了聲,“那賢妃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