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宮。
權語冰從房裡出來,一個宮人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後,她臉上一皺,心裡暗道,莫不是房間裡?
想着,她擡手將那宮人揮退,刻意放輕了腳步朝權若雪臨時歇息的屋子走去。
走到門口,正當權語冰將身子貼上房門的時候,忽然身後被人一推,她頓時踉蹌着摔進了屋內,結實的大理石地面讓她着實摔得不輕。
權語冰痛得呲牙咧嘴的,她擡頭看了一眼屋內,幸好沒人,鬆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往身後看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敢在背後推她。
哪知,她剛一回頭,房門便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她臉上一驚,跑到門前大聲呼喊起來。
幾乎喊破了喉嚨,權語冰這才意識整個掖庭宮寂靜的有些詭譎。
她縮了縮脖子,走到榻上坐下,暗暗思忖,她本想借上官鐸擺權若雪一道,可誰知道竟被鎖在了權若雪的房裡,難道是剛纔那人出賣了她?
她眸子一眯,眼裡的陰毒光芒愈甚,她越想越氣,甚至沒覺察到房間裡不知何時起忽然開始有薄淡的煙霧瀰漫。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幾乎都看不清眼前了,她又是一驚,嘴脣一張,頓時有煙霧嗆入喉間,她忍不住劇列的咳嗽起來。
這個時候的她並沒留意到,原本被人從外面鎖上的房門,不知道何時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緩緩的進入屋內,瀰漫的煙霧讓來人也沒有留意到瞬間又重新被人從外面鎖上的房門。
直到,一雙大手忽然在煙霧中緊緊的摟住了權語冰,權語冰似乎怔愣了會,隨後一道尖銳的叫聲在房裡響了起來。
驚飛了院子裡停留了一樹的鳥兒,卻詭譎的沒有喚來半個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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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納蘭瑾軒腳下匆匆的走着,看似雜亂的腳步,若細細觀察,便能看出他其實閒適的心態。
前面不遠便是蘭林,從那裡過去,就到了柳嬪的合歡宮了。
是的,柳嬪與他確是舊識,當年在納蘭瑾軒最頹廢的一段時期裡他們相遇,柳嬪鼓勵他重新振作,陪他度過了幾年的時光。
當然,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後來,柳嬪失蹤了,他也找過她,但是都沒有消息。
卻不想,今日卻在宮裡遇上。
他想,太后肯定是故意的罷。
若他真的憑着衝動魯莽去找了柳嬪反而倒能讓太后放心,最多換來一頓板子,畢竟柳嬪現在是皇帝的妃子,哪怕太后再不喜自己,她也斷斷不會拿后妃與皇帝的名聲來作餌。
但若他剋制了自己,便能夠讓太后一直搖擺不定的殺心重新燃起。
畢竟,如果連數年相伴的情感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那末此人必定極爲可怕!
可是,太后真的以爲自己對柳嬪有情麼?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試探他麼。
呵,不過是一頓板子,他成全了她便是。
更何況,只怕太后也不知道其實柳嬪這人的來歷吧……
陪伴?他從不需要!
想着,納蘭瑾軒微微勾了勾脣角,腳下的動作卻又快了些許。
這路上撒了極淡的香粉,尋常人聞不出來,但他卻是知道的,這香粉是柳嬪那時常用的,只消撒上半點,便能在空氣中經久不散,是柳嬪有意誘他過來吧。
剛纔納蘭瑾軒便留意到了,柳嬪頻頻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確切來說,是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在百荷亭的時候,他一直用左手來牽的權若雪,是以她並未發現他右手上的這枚扳指,這東西可是個有大用處的。
走進蘭林,納蘭瑾軒這才發現,剛纔離去的皇帝竟換了身常服出現在此處,他心頭微訝,一時也摸不準皇帝的用意。
皇帝見他神色匆忙,溫和一笑,走近前來,伸手便扶住了正準備行禮的納蘭瑾軒。
“不必多禮。”
納蘭瑾軒順勢起身,見皇帝的眸光撇向一旁,便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一旁設了石桌和凳子,石桌上前擺放了一副未下完的棋盤,上頭白子被黑子重重包圍,似乎已無路可走。
留意到他的目光,皇帝溫溫一笑,道,“可否有興趣陪朕走上一盤。”
納蘭瑾軒默默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淡然開口,“皇上忘了,臣子不會這些。”
皇帝輕哦一聲,幽深如黑曜石的鳳眸盯了納蘭瑾軒片刻,納蘭瑾軒也不避開,坦然迎上。
良久後,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皇帝才緩緩的移開了目光,他側身,微微一笑,“看,興許四小姐會。”
聽到權若雪的名字,納蘭瑾軒微微皺眉,他快速轉身,卻見權若雪已快步朝這邊走來,她手裡還捧着一大束花。
權若雪走近,一眼便望到皇帝也在此,便伏了身子,“皇上萬安。”
皇帝的鳳眸裡溢出絲絲溫和,他笑着虛扶一把,“不必多禮。”
權若雪還未起身,就叫納蘭瑾軒一把扯了起來,耳邊,那人極力壓抑的低吼聲響起。
“你怎麼來這兒了?”
權若雪迷惑,“不是你叫我來的麼?這花難道不是你讓宮人送來的?”
納蘭瑾軒一怔,旁邊的皇帝已輕輕的接過花束,低頭一嗅,“這花上有迷藥。”
權若雪的身子頓時一震,怪不得她一路走來,腦袋時不時的昏的厲害,有時候還感覺連力氣都使不上了。
“什麼宮人?”納蘭瑾軒眉心緊皺,又問。
權若雪回頭,這才發現剛纔一路領着她來的宮婢早已不見了蹤跡,她心頭一驚,莫非她中計了,見納蘭瑾軒還要斥責,張口便道,“可她有將軍府的令牌呀,不然我怎麼會跟她來。”
“令牌?”納蘭瑾軒的眸裡閃過一絲凝重,見權若雪點頭,他的桃花眼咻的眯了起來。
這邊皇帝已沉吟道,“看來是有人要對四小姐不利了。”
權若雪的臉色又難看幾分,納蘭瑾軒緊握她的手頓時扣緊幾分,直到有鉻人的疼痛傳來,權若雪這才意識到納蘭瑾軒的拇指上戴了一枚扳指。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皇帝輕柔溫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知權小姐可會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