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路西法勉強一笑,艱難道:“你誤解我了,我……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接任我的位置了,只希望你把這個故事講給獵魔軍團的下一任團長,讓……讓這個故事傳下去,僅此而已。”
原來是這樣。
顏亞楠倒不是絕情到不可商量的地步,想了下道:“我個人是願意幫你的,只是你死在這裡,獵魔軍團的人或多或少對我有恨意,他們只怕不會靜下心聽我把故事再講給他們聽。”
他說的倒是不假。
獵魔軍團團長路西法是來專程見自己的,結果無緣無故慘死,獵魔軍團的人還不把顏亞楠大卸八塊,講故事?講個鳥。
路西法當即虛弱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咳嗽了幾下,又咳出了一口鮮血,身體虛弱到了極點,似乎出口氣都是很困難的,想說話卻又忽然發不出聲,許久才嚥着唾沫張了張口,“查理……”說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顏亞楠與路西法浴血奮戰過多次,早已經有了默契,當即心領神會,伸手在路西法的胸口掏了幾下,終於在破布條裡找到了一個破錦囊。
破錦囊的表面沾滿了鮮血,似乎是縫在路西法的襯衫上的。
即使襯衫已經破爛不堪,但是錦囊倒是損傷地不厲害,顏亞楠用力扯下錦囊,掏出了錦囊裡的一封信,納悶地看了看路西法,後者當即吭哧道:“幫我……幫我交給獵魔軍團的人,他們看過後,不會再……再與你糾纏……”
顏亞楠有些詫異地打開信封,瞪眼看了看內容,當即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路西法。
如果說剛纔他還懷疑路西法今晚的目的,那現在他是堅信路西法此行目的不是自己。
因爲信中的內容全是在替自己開脫,而且路西法三令五申,禁止獵魔軍團報復顏亞楠,字裡行間全是兄弟情,看的顏亞楠心裡一陣感動。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路西法,顏亞楠忽然神色一變,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向旁邊潸然倒下的路西法。
只見路西法酡紅的臉頰逐漸沒有了血色,兩眼深陷,骨瘦如柴,甚至只剩下了皮,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顯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眼神渙散的路西法當即倒在顏亞楠懷裡,呆呆地望着天空,聲音如同囈語,“我看到老團長在向我微笑,是那麼慈祥……”
緩緩地抱住路西法的顏亞楠繃着臉看了眼天空,他倒是什麼也沒看到,登時一股怒火騰上心頭,忍不住咬牙道:“路西法,你這一輩子都在爲了別人的事業而活,剷除血族可以說是巫師祖先的事業,你又何必耿耿於懷,不遺餘力地賣命,你不後悔嗎?”
眼前的路西法已經徹底成了糟老頭,甚至臉上都出現了老年斑,渙散的目光艱難地動了動,含笑道:“我……我不後悔,老團長對我恩重如山,我的命就是老團長的,我……我現在再也不欠老團長任何東西,一身輕鬆……真的好輕鬆……我感覺自己在飛……”
顏亞楠咬着嘴脣紅着眼看着路西法,看到路西法的嘴脣蠕動,聲音已經細微到聽不清,當即彎腰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隱約聽到路西法虛弱道:“查理……有……有機會幫一幫獵魔軍團……算我求……求你……”
斷斷續續地話忽然斷了,路西法的手軟綿綿地掉在地上,整個人徹底沒有了動靜。
顏亞楠微微彎腰抱着路西法,如同石雕,僵在那裡,保持着側耳傾聽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