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叔嫂
蓮媽站在屋前等着,看到冷天煜拉着花憐從後院回來,連忙迎上前幾步,但被冷天煜一記刀眼瞪來,蓮媽生生地停下了腳步,默默地退站到一邊去。
冷天煜從公司裡回來,一進門沒有看到花憐,他馬上就往樓上而去,才走了幾步,忙着佈置午餐的蓮媽走出來告訴他,太太不在樓上,在後院裡,他本能地問了一句是誰陪着花憐,蓮媽回答他是花憐自己一個人,當時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覺得自己請的傭人趁自己不在家裡,冷落了花憐,蓮媽想解釋,都沒有機會,他匆匆就往後院鑽去了。
找到了花憐,花憐完好無損,又霸了一吻,冷天煜的不悅雖然消失了,可是再看到蓮媽的時候,他還是非常的不悅。
從他建造了這棟私人別墅到現在也有三四年了,蓮媽也等於在這裡工作了三四年,算得上忠心,他也滿意於蓮媽的爲人,怎麼他現在有了妻子,蓮媽反倒連連失職?
“是蓮媽嗎?”
在經過蓮媽身邊的時候,花憐卻停下了腳步,拉着她走的冷天煜也只能停下來。花憐扭頭望向了蓮媽,蓮媽剛纔迎過來的時候,花憐聽到了蓮媽的腳步聲,能確定蓮媽在哪裡停下了。
“太太。”
蓮媽連忙笑着應;“是我。”
花憐朝蓮媽伸出手,蓮媽不明所以,冷天煜瞪她一眼,她才趕緊近前,把自己比花憐肥粗得多的手遞到了花憐的面前,花憐握住她的手,親切地笑着:“委屈你了。”
蓮媽先是一愣,隨即感動地應着:“太太,蓮媽很好,沒有受到委屈。”
花憐笑,鬆開了握住蓮媽的手,又扭回頭面對着身邊的男人,仰起清秀的臉,眸子眨動着,長長的睫毛隨着她眨眼的動作而跟着顫動,溫淡的聲音如春風一般吹向了冷天煜:“天煜,是我自己獨自去後院的,不是蓮媽冷落我,這裡所有人都對我很好,你不要冤枉了蓮媽。這是你的家,你說也是我的家,既然是我的家,我總要去熟悉一切的,需要自己去經營,那樣我總得摸熟這裡的每一寸地方,因爲我喜歡的是獨立,我希望我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蓮媽迎過來,腳步驟然而止,她猜到應該是冷天煜瞪了蓮媽,蓮媽纔會驟然停止迎過來的腳步。冷天煜對蓮媽態度本來溫和,會瞪蓮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獨自到後院裡漫步,被冷天煜誤會爲傭人們冷落她了。蓮媽是這裡的管家,冷天煜首先責怪的自然是蓮媽了。
花憐的本意是獨立,儘量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因此而累到蓮媽被冷天煜誤會,她覺得委屈了蓮媽,她有這個必要向冷天煜解釋清楚。
蓮媽滿臉柔光地看着花憐,打心裡喜歡這個太太,眼瞎而心不瞎,心思細密,又充滿了自信,更重要的是不擺架子,在他們這些傭人面前,她壓根兒就不把自己當成主子。
冷天煜抿着脣不語。
拉緊她的手,繼續往屋裡而入。
走了幾步才說着:“蓮媽,可以吃飯了吧,太太餓了。”
蓮媽歡笑着應:“可以了。”
先生開口說話,表示先生已經不責怪她了。
蓮媽一邊跟着進去,一邊向夫妻倆介紹今天午餐的菜式。
花憐聽着這些菜式的名字,都是她平時吃慣了的家常菜,也是她愛吃的,覺得有點不解。從她被冷天煜帶回這裡開始,她的每一餐飯,吃的菜都是她吃習慣的那種,只是每一餐都在變換着菜式,每一餐裡只會增加一兩道是她之前沒有吃過的。她的口味,她的習慣,冷天煜都不算清楚,蓮媽又怎麼知道?
像是看透了花憐的心思似的,冷天煜說着:“我和你在外面吃過幾次飯了,你愛吃什麼,我記住了,私底下也問過了唐熙,所以我吩咐蓮媽,每天按照你的口味,你的喜好來佈菜。”
聞言,花憐眨眨大眼,心裡又劃過了暖流,這個男人,如果恨一個人的時候,會恨得徹底,恨一生,如果愛一個人,對一個人好的時候,也會愛得徹底,好得徹底。他其實是個愛恨分明的人。
“會不會委屈了你?”他可是富少呀,她平時吃的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一頓飯下來,就算十幾菜都比不上他在酒店點的一道菜呢。
“只要你喜歡,我又怎麼會委屈。”冷天煜溫和地應着,扶着她在椅子前坐下,他也在她的身邊坐着。如果兩個人都在家裡吃飯時,他必定要坐在她的身邊,就算在外面吃,他現在也要坐到她的身邊,不僅僅是霸氣地彰顯出他是她丈夫的身份,而是爲了更方便照顧她,給她夾菜。
她喜歡海鮮,魚呀,蝦呀,蟹呀,她都愛吃,可因爲眼睛看不見,她又很少吃,就怕自己不小心被魚刺卡住了。他在她的身邊,可以幫她挑魚刺,可以幫她剝掉蝦殼。
花憐柔柔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蓮媽看到眼睛有點兒微潤起來,覺得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的讓人羨慕,先生愛得霸道,又愛得寬容,能把太太的優缺點一一收納,太太似乎看不出愛着先生,那只是表面,其實太太也愛着先生,只不過不像先生的愛那般的明顯。蓮媽可以從花憐和蒙如歌脣槍舌戰中看出花憐對冷天煜的愛,花憐這種愛是深沉的,深沉到給人一種淡淡的感覺,似有若無,其實刻骨銘心。
飯後。
冷天煜抽出餐巾紙,狀似抱怨地幫花憐拭着嘴,說着:“我還是第一次幫人拭嘴。”
花憐又笑,“真榮幸!”
“不過我喜歡幫你拭嘴,最好就是讓我用嘴巴幫你拭乾淨油漬。”惡少話鋒一轉,曖昧的話就逸了出來。
花憐伸手尋着他的手背,就是擰了一下,惹來他的逼視。
“肉麻。”
“不識好歹,外面有多少女人想着我對她們肉麻呢。花憐,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稍微給你一分顏色,你就會高調地開起染房來,也不怕沒生意做的樣子,真的氣死人。”冷天煜溫沉的聲音很好聽,話卻很好笑,俊臉上全是抱怨。
“那你還給我顏色開染房。”
“還不是被你迷惑了。”
“你那麼的精明,也會被迷惑,我又不是妖女。”
“你是神女。”
“我是神女,你是襄王?”
“我不做襄王,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我要的是神女有心,而不是無心。”腹黑男不依地駁着。
花憐笑着,懶得再和他絆下去,一絆,又不知道要絆到什麼時候呢。不過偶爾和他絆嘴,能增進彼此的感情。
出了餐廳,花憐斂起了笑意,一副聊天的口吻:“冷夫人來過了。”
“我知道。”他一回來,保安就告訴他了。
“哦。”
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懶得再說。
大廳裡沉寂了。
片刻後,一束玫瑰花遞到了花憐的面前,這是冷天煜特意爲她買的。
接過玫瑰花,花憐想起了自己的花店,便說着:“天煜,我下午想外出,回溫馨小屋看看,現在在重新裝修呢。我這個老闆總得看看的。”
“你自己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下午又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我讓蓮媽陪着你去吧。”
冷天煜倒是沒有反對,他知道花憐把溫馨小屋看得很重,那是她曾經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婚後,不管她的身份變成什麼了,她的精神支持,他也不忍心剝奪。反正他已經從仇明陽那裡搶來了四個高手在暗中保護着她。
要是冷天煜知道負責溫馨小屋裝修的人是宋尋陽,他保證會跳腳。
宋尋陽目前是他最大的情敵。
“嗯。”
花憐不介意有蓮媽陪着,只要他讓自己外出就行。
“奶奶讓步了,花憐,我們的婚禮很快也會舉行,不過婚禮過後,估計我們要先住回冷家大宅,奶奶年事已高,我是她最愛的孫子,不能婚後就把她老人家丟在大宅裡不管不顧的。”冷天煜凝着臉,凝視着花憐,解說着。
冷家大宅雖然充滿了陰謀,充滿了算計,充滿了鬥爭,但那是老太太最眷戀的地方,有老太太在,冷天煜這個她最寶貝的孫子,婚後是不可能馬上就換出大宅獨居的。
花憐是盲人,他擔心花憐會被家人欺負。
雖說以花憐的聰明,他覺得花憐不會任人宰割的,畢竟花憐看不見呀。要對付一個盲人,太容易了呀。
花憐看向他,與他面對面,理解地笑着:“天煜,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的,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嫁了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如果婚後我們就回到這裡居住,不在老太太跟前盡孝,我反倒會瞧不起你。老太太雖不是你的母親,但她親自撫養你成長,讓你在少年時免受了很多的委屈,這份恩情等同母愛,我又怎麼會讓你棄老太太於不顧,讓你成爲不孝之人。身爲你的妻子,就不應成爲你和親人之間的矛盾隔膜,不能讓你左右爲難。”
冷天煜眸子深深,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是極好的。這個女子俱備了他渴望的,她大度,她的心善,她的孝心,都是他渴望的。娶妻就是相伴一生,但婚姻裡也不僅僅只有夫妻二人,會融有彼此的親朋友戚友,能各自接受彼此的親朋戚友的,不會整天鬧是非,讓彼此難做的,纔是好夫妻。
“天煜,我們真的要舉辦婚禮嗎?”
花憐笑過之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次,大眼炯炯地看着冷天煜,在這一刻,冷天煜覺得她的眼睛是明亮的,不是瞎的。
“你不怕面對全市人民的憐憫嗎?你這個身份,這個外貌,應該娶一個更好的妻子,而不是像我這樣的盲妻。”
冷天煜定定地瞅着她,問着:“你覺得我對你是否憐憫?”
花憐搖頭,他對她的情,她感覺得出來,是真的,不帶雜質的。
“你能勝任妻子這個角色嗎?”
花憐點頭,她能!
大力地把她擁入懷裡,冷天煜嚴肅地說着:“既然如此,你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花憐,我是個被人罵慣,誹謗慣的人了,我是不在乎別人再說我什麼。只要你勇敢地走進禮堂,走到一直等着你的我身邊,我就不怕別人用憐憫的眼神看我,我也說過,不管你是什麼身份,身有什麼殘疾,我愛你,我娶你,一生不悔。別人要說什麼,我管不住別人的嘴,我只知道與我攜手過一生的人是你,就足夠了。”
花憐沒有再說話,只是纏上了他的腰肢,用力地回摟着他。忽然發覺大力地摟着一個人的感覺很過癮,心下忍不住腹誹着:怪不得他老是喜歡大力地摟着她了。
冷天煜同意花憐外出,等到冷天煜回公司之後,花憐馬上讓蓮媽陪同着,坐進了一輛轎車,下了山,往文明路的方向駛去。
風雲微變,下午的太陽發脾氣罷工了,鑽進厚重的雲層裡,愣是不再出來。
少了陽光的毒辣,整片大地的熱浪就消減了幾分似的,還吹起了涼爽的風,有點想下雨的徵兆。
溫馨小屋裡,宋尋陽正在看着裝修工人在忙碌着。除了吃飯,他今天都呆在這裡。
反正他的家人也知道他是代替宋婷婷在還債,誰叫宋婷婷砸了人家的店。
只有宋婷婷知道她這個三哥對花憐有好感,這樣做只爲了有更多的時間和花憐獨處。
花憐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店裡傳出了敲敲打打的聲音。因爲樓上是住宅樓,裝修容易影響別人,宋尋陽特意叮囑工人們儘量放輕點動作,免得造成更大的噪音,影響了別人的生活起居。
不得不說,宋尋陽是個很細心的男人,脾氣也溫和,才相處大半天,這些工人就覺得宋尋陽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樣,覺得他平易近人,不會恃勢欺人,更不會狗眼看人低,而且人長得又帥,是個集帥氣,能力,權勢財富於一身的大好青年。
有工人戲謔着,誰要是嫁入宋家當三少奶奶,絕對是個幸福的主。
宋尋陽也只是笑着,半點怒意也沒有。
不經意扭頭,宋尋陽就看到了花憐進來了,花憐身後緊跟着一個胖乎乎的女人,那個胖乎乎的女人一臉的緊張及擔心,不停地小心提醒着花憐,別走太快。
因爲是裝修,溫馨小屋的門口肯定會堆放着一些工具。
花憐跨腳而入,宋尋陽馬上就緊張地叫着:“花憐,站在那裡別動了。”他的人已經快步地走到門口,伸手就要扶住花憐,嘴裡還在說着:“這裡堆放着很多東西,小心絆着了。你怎麼來了?都說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宋尋陽是很想看到花憐,很想再和花憐獨處,享受着她的雲淡風輕,可真正見到花憐的時候,因爲環境原因,他又希望花憐回去。
“我總得來看看的。”
花憐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宋尋陽意欲扶住她的大手,她家的男人是個小雞肚腸的人,就算宋尋陽是好意,怕她被東西絆倒,她也不能讓宋尋陽扶,免得冷天煜亂吃飛醋。
花憐不着痕跡的避開,讓宋尋陽眼裡劃過了一抹失落。
他認識花憐僅比冷天煜晚上了幾天,就是那幾天,就錯過了一輩子。
“不信任我嗎。”宋尋陽好脾氣地笑着。
花憐也笑了起來,“如果我不信你,我也不會讓你站在這裡了。”
宋尋陽呵呵地笑着,她對自己的信任,他還是很開心的。
不管他對她的情愫,能否得到回報,至少他能站在她的面前和她談笑風生。
“大嫂。”
冷不防,一道有點怯怯的聲音傳來。
花憐不知道是叫她,她還站在宋尋陽的面前,臉上的笑容還掛着。
宋尋陽和蓮媽都尋聲望去,看到兩個男人,哦,不,是一個大男孩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兩個人都穿着體面,同樣的俊秀,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冷天煜還長得很像,那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也有幾分相似。兩個人站在溫馨小屋的門口,兩雙明亮的眸子正往花憐身上掃來,神情有點怯怯的。
“大嫂。”
冷天照看着花憐,拉着弟弟冷天熠走近前幾步,又叫了花憐一聲。
花憐這才確定人家叫的是她。
她疑惑地望向了冷天照兄弟倆。
“大嫂,我是天照。”冷天照從花憐恬靜秀氣的臉上看到了疑惑,便紅着臉報上自己的姓名。
他見過花憐兩次,也知道花憐在這裡,弟弟想見見大嫂,剛好他下午沒課,弟弟因爲有點感冒也請假在家,他趁父母家人不知道,帶着弟弟偷偷來找花憐。
冷天照雖然不及冷天煜,也不是笨蛋,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大哥對花憐很好,雖然花憐是個盲人,他覺得大哥喜歡就好,而且他也喜歡花憐身上那種平易近人的氣息。
天照?
冷天照?
冷天煜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怎麼來了?
花憐還真的驚異。
這少年的聲音,她聽過了一次,是她被冷天煜騙婚那一天。當時她問過冷天煜,來人是不是他的家人,冷天煜沒有給她確切的答案,她是猜到了,卻不知道來的是冷天煜的弟弟。
“天熠,這就是大嫂,快叫大嫂。”天照又扭頭對身邊的冷天熠說道。
冷天熠和姐姐都非常的懼怕冷天煜這個大哥,聽到大哥要結婚了的消息,姐弟倆都對未見過面的大嫂充滿了好奇,很想知道是盲人的大嫂到底長着什麼樣子,是否有三頭六臂,竟然能打動他們那個時而冷硬,時而暴躁的惡魔大哥。聽奶奶說,大嫂還能剋制住大哥呢。
這無疑就加深了冷若雨和冷天熠對花憐的好奇。
冷天熠眨着清澈的眼神,因爲年少,雖然知道大哥和自己不是一母所生,但大人之間的矛盾及仇恨並未影響到他的心靈,他雖怕大哥,卻不恨。此刻的他還是一個非常純淨的男孩。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轉着,打量着花憐,打量完之後,他有點不解地說着:“你也和她們一樣呀,還不如她們漂亮。”畢竟年少,冷天熠開初的怯怯在面對着溫和的花憐時,被掃去了不少,老實地說出了自己對花憐的感覺。
他見過很多想接近大哥的女人,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可是大哥都對她們不理不睬,不准她們近身,連大哥的愛車都摸不到邊兒。眼前這個大嫂,除了感覺溫和之外,長相只能說……冷天熠扭頭看看自己的親大哥,附在冷天照耳邊低低地問着:“二哥,長得不算美,但又不算醜,該如何形容?”
“清秀。”
冷天照答着,又瞪了弟弟一眼,責備着:“看,你讀書不用功,清秀都不知道用在什麼人身上。”
冷天熠吐吐舌頭,又看向了花憐,對,他這個大嫂就是長相清秀,眼睛又是看不見的,怎麼就打動了他的惡魔大哥?大嫂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法寶?還是像奧特曼那樣會變身,能打倒他的惡魔大哥,所以收服了他的惡魔大哥?
花憐笑了起來,雖然看不見眼前兩個小叔子長着什麼模樣,聽到冷天熠老實的話,她就喜歡上這個實心的小叔子了。
“大嫂,你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暖。”冷天熠看到笑起來的花憐,忍不住又說了一句,說完還看了冷天照一眼,用眼神向冷天照求證,自己的用詞是否恰當。
冷家的孩子大都聰明,唯獨冷天熠倒外,他不喜歡讀書,成績下等,經常考試不合格,沒少挨老太太的批評。他喜歡搞鼓一些新奇好玩的東西,經常揹着大人,把家裡一些小電器偷偷地搬進他的房間裡,關上房門,把小電器拆了,零件滿地,然後又搞鼓着自己組裝起來,不過經常都是拆了,裝不回來,或者裝錯了零件,導致電器壞了,爲此,也沒少挨老太太的責罵。
在冷家,冷天熠第一怕的人是冷天煜,第二怕的便是老太太了。
花憐沒想到冷天煜那麼渾的人,竟然會有兩個可愛的弟弟,更想不到蒙如歌心腸狠毒,倒是生出了兩個純良的兒子。
伸出手,她笑着想摸摸這位說話口無遮攔,卻是實話實說的小叔子。
冷天熠連忙湊近前,讓花憐摸向自己,當花憐溫柔的手摸到他的頭時,他俊秀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十二歲的孩子,早就懂得了男女有別。
“你叫天熠?”花憐摸了摸小叔子的頭,笑問着。
“嗯,我叫冷天熠,今年十二歲,比我大哥小了十八歲,家裡的老小了。”冷天煜紅着臉答着。
“你的眼睛很漂亮吧。”
花憐又問。
冷天熠馬上就擡手摸着自己的眼睛,憨憨地笑着:“應該吧,我班上的女同學都是這樣說的,說我的是勾魂眼,勾着她們的魂。”
汗!
花憐失笑,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了嗎?才十二歲,就知道勾魂眼了。
“大嫂,你看不見,你怎麼知道我的眼睛很漂亮?”
冷天熠又問着。
“天熠。”冷天照看到弟弟還在口無遮攔,連花憐是盲人的話都間接地說了出來,連忙提醒地叫着。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宋尋陽沉了沉眼,倒是沒有說什麼。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冷天煜這兩個弟弟,覺得這兩位冷家少爺比冷天煜好相處多了。
蓮媽是傭人,她更不會說什麼,只在旁邊看着。
“天照,沒事的,我是看不見,這是事實,不管你們說不說,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天熠,大嫂是看不見,只是覺得熠字是熠熠生輝的意思,那是形容眼睛的,纔會猜想着你的眼睛應該很漂亮。”
冷天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們怎麼來這裡的?不用上學嗎?”花憐溫和地轉移了話題。
聽到她問話,冷天照和冷天熠都不好意思起來,兩個人的臉又都紅了起來。
冷天照紅着臉訥訥地小聲地說着:“大嫂,天熠說想見見大嫂,他有點感冒,今天沒有上學,我下午又沒課,所以,就偷偷地帶着他來看看大嫂了,我們不請自來,大嫂,你不會生氣吧?”
最後一句,冷天照問得有點緊張。
花憐淡淡地笑着:“我怎麼會生氣呢,你們來看我,我開心都來不及了。來,別站在這裡了,這裡熱,也吵,我們上樓去。”說完又扭頭招呼着宋尋陽:“尋陽,一起上樓去坐坐吧。”
宋尋陽求之不得呢。
冷天照卻防備地看着宋尋陽,試探地問着:“大嫂,他是?”
“宋家三少爺宋尋陽呀,你不認識他?”花憐有點不解地問着,按冷宋兩家的交情,兩家的子女應該都是熟識的呀,冷天照身爲冷家的少爺,怎麼會不認識宋尋陽?
冷天照有點失落地說着:“原來是宋三哥,宋三哥都是有工作的人,天照不曾沾碰過商場,接觸不到宋三哥,也就不認識宋三哥。”兩家有交情,不代表他就能結識所有上流社會的公子少爺。那些會出入公共場所的公子少爺都是接手了家族事業的人,而他連冷氏集團的大門都不曾踏入過半步,又怎麼會認識在宋氏佔着極重地位的宋尋陽?
“你還年輕,現在學業重要,等到畢業了,你大哥會安排你入公司磨練的。”花憐聽出冷天照話裡的失落,第一次見冷天照的時候,冷天照對冷天煜的語氣裡就流露出了敬慕,從中她可以確定這位小叔子對自家男人是很尊重的,現在又從這位小叔子的話裡聽出冷天照是個有上進心的少年,纔會口出此語。
不管蒙如歌有多壞,有多麼想置冷天煜於死地,如果她的兒女不壞,心地還純良,她是願意從中周旋,讓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得到緩解的。
“大哥不會讓我進冷氏的,不過我可以去其他公司打工。馬上就放暑假了,我準備和同學們一起去打暑假工,磨練一下自己。”冷天照只是稍微失落了一下,馬上又神采飛揚起來。
真是個充滿了上進心的少年呀!
花憐對這兩位小叔子的印象都極好。
宋尋陽的身份讓冷天照稍微減輕了防備,不過在上樓時,他還是似有若無地阻隔在宋尋陽和花憐之間,不讓宋尋陽有機會過份地親近花憐。
花憐可是他的大嫂呢,他大哥的女人,不管宋尋陽是什麼身份,他也要幫着他大哥防着其他男人企圖染指大嫂。
冷天照怎麼說都有十八歲了,成年了,感情上的事他不能說很懂,也不能說不懂,宋尋陽對花憐的溫和體貼,細心入微的關注,以及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愫,冷天照還是感受得到,看得到的。
回到公寓裡,花憐招呼着大家坐下,笑問着:“你們想喝什麼?溫開水還是咖啡?有咖啡豆,我也會煮,要不,我給大家煮杯咖啡如何?”
“花憐,不用了,我們又不是客人,隨意便可,要是渴了,我們自己會倒水喝的。”宋尋陽馬上拒絕,不捨得讓花憐去煮咖啡,更擔心花憐會出現意外。
那樣的話,惡少肯定會扒了他的皮。
“大嫂,我們都不渴。”
冷天照兄弟倆也很懂事地搖頭拒絕。
在進屋後,兄弟倆都忍不住打量起花憐居住了多年的公寓,公寓不算大,但收拾得整齊,地板都被拖得一塵不染的,感覺很溫馨,有家的味道。對於住慣了大別墅的他們來說,這裡窄,但有家的溫馨,而他們住的大別墅,寬廣,給人感覺冷冰冰的。冷家算是大家庭了,老太太的幾個兒子都是居住在冷家大宅裡,但冷家大宅太大,哪怕人多,還是感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
“大嫂,你什麼時候跟大哥回家裡住,大哥有很多天都沒有回家了。”冷天照忍不住問着,覺得大嫂住在這裡,太委屈了。
冷家的大少奶奶呢,怎麼能住小小的公寓?
冷天照並不知道冷天煜還有很多私人產業,以爲冷天煜和花憐現在就住在這間公寓裡呢。
“對呀,大嫂,你要是跟大哥回家裡住,我想,大哥要是冷冷地看我時,我可以從你這裡尋求溫暖的安慰。”冷天熠未經大腦的話衝口而出。
宋尋陽馬上就橫了他一眼。
不喜歡他那句想從花憐身上尋求溫暖安慰的話。
冷天照也敲了弟弟的頭一下,低低地說着:“小心大哥直接把你雪藏起來。”他可是看出來的,大哥對大嫂霸道得很呢。
大哥的人或者東西,如果他不允許,誰要是敢動一下,大哥就會大發雷霆,大哥發怒的時候像個撒旦。冷天照忘記不了冷天煜拿着水果就朝自己母親砸去時的陰狠勁。
花憐又笑了起來,一點也不介意冷天熠的口無遮攔,反倒覺得冷天熠是個直率的孩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雖然容易得罪人,卻是最純淨的,最無心機的人。
“好,以後你大哥要是冷冷地瞪你,我就幫你教訓你大哥好不好?”
“大嫂,天熠是胡說八道的,你別理他,他這張嘴,沒少得罪人,奶奶都恨不得撕了他這張嘴呢。”冷天照擔心花憐會告訴冷天煜,他們來找過她,以他對冷天煜的簡單瞭解,大哥是不會喜歡他們不請自來的。他更怕因爲他們而導致兄嫂的感情生變,引發爭執。
扯到老太太了,冷天熠便嘻嘻地笑了起來,小聲地嘀咕着:“奶奶就是個老巫婆。”
他音落,又被冷天照敲了一記。
花憐耳朵尖,也聽到了他的小聲嘀咕,笑着:“奶奶都疼愛你們的,只是你們還小,體會不到,理解不到老人家對你們的疼愛而已。”
兩兄弟都有點意外,沒想到她能聽到,聽到她這樣說,兩兄弟都垂下了眼眸,大概是覺得花憐說的是實話吧。
“鈴鈴……”
這時候花憐的手機響了起來。
廳裡馬上就安靜下來,只有手機鈴聲刺耳地響着。
花憐摸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冷天煜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婆,裝修會很吵,你別在那裡呆太久,早點回家,要不,來公司陪我如何?”
“天煜,我在公寓裡,不是很吵的。”
花憐淺笑着回答,聽到愛妻的心情似乎很好,冷天煜的心情也跟着大好,問着:“你和誰一起?”
花憐面朝向了冷天照兄弟倆,兄弟倆得知是自己的大哥打來的電話,都全身緊繃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會被電話那般精明又凌厲的大哥知道他們的存在,在花憐看過來的時候,兄弟倆都眼露祈求,希望花憐不要說他們在這裡,可花憐是盲人,看不到他們的祈求眼神,現實的殘酷又讓兄弟倆如墜冰窖,也就更加的緊張了。
“蓮媽呀,你不是說讓蓮媽陪着我一起嗎?”花憐的答話,讓緊張的兄弟倆馬上就鬆了一口氣。
宋尋陽忽閃了幾下溫沉的眼眸,敏銳地看出了冷家兄弟對於冷天煜的畏懼,外界傳言冷天煜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妹們非常冷漠,看來傳言是真的了,否則這對兄弟也不會如此的緊張。
“花憐,你撒謊。”
冷天煜就像是長着千里眼一般,馬上就指責着花憐的隱瞞。
“我騙你,你給我錢嗎?”
花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着。
冷天煜滿臉黑線,“你缺錢?我馬上給你一張刷不到底的黑卡。”
他老婆肯定和什麼人在一起,否則心情不會那般的輕鬆。花憐是一直都笑臉迎人,她的心情他還是捉準的了。沒有遇着特別開心的事情,花憐都是淡定的語氣,從語氣裡是流露不出輕鬆的。而剛剛花憐的語氣裡卻流露出了輕鬆,他可是聽出來了。
蓮媽沒有這個本事讓他家花憐如此輕鬆,所以他斷定花憐必定還和其他人相處。
其他人是誰?
花憐要隱瞞着,是怕他誤會還是怕他生氣?難道是宋尋陽?
也不對,花憐和宋尋陽相處的時候,也是淡定的。
那會是誰?
“我不缺錢。騙你沒飯吃,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說我會做嗎?我真的是和蓮媽在一起,蓮媽說了一個笑話,我覺得很好笑,正笑得開心,你就打電話來了。”冷天煜精明,花憐也聰明,夫妻倆都聽出了彼此話裡的深意,也都不着痕跡地應對着。
“讓蓮媽聽電話。”
惡少擺明了就是不信花憐的說詞。
“我忙得累死了,也想輕鬆輕鬆,讓蓮媽把那個笑話也說給我聽聽,讓我樂樂,放鬆放鬆。”
惡少的藉口理所當然,也讓花憐無從駁斥。
“蓮媽,先生讓你聽電話,你們的先生不相信我呀,我倒黴,跟了一個不信任我的男人,唉,我想找老太太商量一下,退貨吧,反正現在還在保鮮期,退貨影響不大的。”花憐一邊把手機遞向蓮媽,一邊似有若無地抱怨着,那口吻,那神情,卻嬌憨可人,亂了一旁看着的宋尋陽的眼。
“花憐,你敢退貨試試?你都用過了,你還敢退貨?我不準!”冷天煜的大吼傳來,花憐連忙縮回了遞手機的手,把手機貼着自己的耳邊,不讓其他人聽到自家男人放肆的大吼。
“花憐,你在聽嗎?”
“你不是說讓蓮媽聽電話嗎?”
“不用了。老婆。”氣沖沖的語氣一轉,轉爲幽怨:“你不要退貨,好不好?我都被你用過了,用過的,誰還要?所以呀,你要一直要着,一直用着,一生一世都不能退貨,知道嗎?”
聞言,花憐再也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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