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軍團幾個窗口後面竄出條條兇狠的火蛇,密集的子彈瓢潑而下,打在街道上,‘混’凝土地面濺出星星點點的火星,沙塵飛揚,熱‘浪’‘逼’人,火力真夠猛的。一輛正試圖衝過路口的皮卡被打成了篩子,司機腦袋炸成十幾塊,身上‘插’滿玻璃碎片,鮮血腦漿在駕駛室裡噴繪出萬朵桃‘花’,三名士兵身上佈滿彈孔,死得不能再死了,子彈還在不停的打過來,直到將他們打成一堆再怎麼拼也拼不出個人樣來的碎‘肉’爲止。第二輛皮卡不信邪的衝過去,結果一串重機槍子彈‘射’來,正中水箱,水箱轟一聲就炸了,水汽猛噴,皮卡當即停在了路口。車上的黑人僱傭兵‘操’縱着高平兩用重機槍朝着每一個窗口玩命的掃,打得‘混’凝土渣子和玻璃碎片嘩嘩的往下掉,幾名僱傭兵從車上跳下去拉開作戰對形,幾支ak-47同時開火,把樓房牆壁給打成了馬蜂窩。火力是夠猛了,只是似乎沒有一發子彈能打中目標的,樓房那邊傳來一聲槍響,是m40狙擊步槍,那位‘操’縱高平兩用重機槍打得彈殼噴泉般噴濺不休的黑人僱傭兵天靈蓋連同戴得歪歪斜斜的鋼盔一起飛了出去,再一槍,手忙腳‘亂’的扛起火箭筒正準備開火的火箭筒‘射’手腦袋向後重重一揚,眉心多了一個深深的小孔,噴出一道血線,火箭彈一飛沖天,高溫氣‘浪’將那張臉烤成了焦炭。不過他本來就夠黑了,再怎麼燒也不會更黑,不要緊的。
小廣西用望遠鏡看着,臉揪得跟個包子似的,擰過頭來一臉糾結的對我說:“老大,你說這幫黑叔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叫裝甲車上掃上一通就能搞定了的,非要拿人命去拼!”
山東說:“這算什麼了?打一個銀行的時候那才叫誇張,守衛銀行的倭豬撐死也就七八十人吧,近兩個營的黑叔圍着打,打了整整一天,屍體都圍着銀行擺成圈了,還是沒打下來,我手下一個連長要派坦克支援,他們說不用,他們自己能搞定,繼續步兵衝擊!”他撓撓頭,一臉困‘惑’:“明明讓坦克過去送上兩枚雲爆彈就能將所有敵人送上西天了,他們死活不讓,非要拿人命去填!真搞不懂他們是怎麼想的,黑叔叔的思維跟我們壓根就不是一個星系的!”
我想了想,說:“得了,你們就閉嘴吧,他們那麼拼命還不是爲了這些建築物裡面的財物?”
兩個活寶眼珠瞪得滾圓:“爲了裡面的財物!?”
我說:“是啊,你也不想一想,銀行金庫裡的現金、證券,還有這個商城裡面的商品,都是錢啊!讓我們開坦克過來轟了兩炮可就什麼都沒,他們白忙活一場啦,當然要求拒絕我們的提議,自己慢慢打了!”
小廣西眨巴着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人命還沒有這些財貨值錢?他們是怎麼想的啊!”
山東喃喃說:“都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以前我不信,現在我終於相信了!”
柳軍湊過來,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非洲窮喲,窮得要命,都窮瘋了,所以僱傭軍在打仗的時候都是把搶掠財貨作爲第一優先任務,至於爲此死了多少人,他們纔不在意呢。反正非洲別的不多,就是人多,而且也不值錢,死了頂多補償個一千幾百美元就算了,然後拿着槍和鈔票到各個部落轉上一圈,馬上又能拉到幾十號人!”
小廣西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親自見過似的!”
柳軍說:“我是沒有親自見過,不過我教官在非洲呆過十幾年,他對非洲很瞭解的。”
小廣西哼了一聲:“老子也在非洲呆過三年,並且參加了那場濃縮版的世界大戰!”
柳軍一臉的崇拜。
也就幾句話的工夫,那一車人也全部掛掉了。圍攻這個商城的黑人僱傭兵眼都沒眨一下,又殺上去一批。不過,這一批似乎要高明一點點,懂得在進攻之前先扔煙幕彈遮住居高臨下的敵軍的視線,接着嗖嗖兩聲,兩枚火箭彈竄了出去,配合得蠻默契的,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倒不是他們的戰術有多好,只是看他們比爛比了半天,總算看到一幫比較‘精’明的,勉強會用腦子打仗的了,自然有點驚喜啦,這幫娃還是蠻有前途的嘛。但是很快,我發現自己喝彩喝得早了點,那兩枚火箭彈根本就不是打人的,它們徑直朝着地基飛了過去!沒救了,這幫傢伙真的沒救了!就算你們能炸穿牆壁又能怎麼樣?兩‘挺’重機槍居高臨下的掃‘射’,搞不好裡面還有一‘挺’班用輕機槍對着牆‘洞’,你們還能衝進去不成?不過,按黑叔叔們的思維,這樣安排再正確不過了,他們害怕火箭彈在建築物內部爆炸會引起火災,把裡面的財貨燒清光了······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是非洲有史以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也是最難熬的時刻。民族獨立的‘浪’‘潮’沖垮了西方殖民主義的統治,非洲各國紛紛贏得獨立,它的價值再怎麼高估也不過份的。共和國在經歷了百年悲愴之後,自一八四零年以來,無人仁人志士在‘毛’主席那一聲“從此站起來了”的高呼中淚如雨下,而非洲經歷的苦難比共和國還要深重得多,這一句“站起來了”恐怕會讓他們哭出‘尿’來。是的,非洲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然後,又被天災人禍毫不留情的打跪了。八十到九十年代,非洲的旱災和戰‘亂’極爲頻繁,人口急劇膨脹,他們那近乎原始的農業模式根本無力承受如此嚴峻的挑戰,在第一個回合的較量中就徹底崩潰了,擁有全世界最‘肥’沃的土地的黑非洲陷入了飢餓動‘蕩’之中。再加上宗教衝突、衝族屠殺、內戰、外來侵略,非洲國家的經濟水平非但沒有增長,相反還大大的衰退,還不如殖民統治時期了,整個非洲大陸就是一個特大貧民窟!爲了養家餬口,很多非洲青年選擇了當僱傭兵,一些部落甚至成了僱傭兵產地,到那些地方去招兵甚至不用現金,幾袋糧食就能拉回一車人。正因爲如此貧困,非洲僱傭兵在蒐羅戰利品的時候才格外的狠,連死人都不放過,衣物鞋子皮帶帽子,只要是能用的,看上去值幾個錢的,他們一律搶走,給你留條‘褲’衩都算是業界良心了。在攻入城鎮之前,他們會事先劃定搶掠的區域,然後各自負責自己的地盤,打得下還好,打不下,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不會向正在袖手旁觀的其他僱傭兵團隊求助,生怕別人瓜分了他們的戰利品······真拿這幫黑叔叔沒辦法!
小廣西碰了碰柳軍:“小屁孩,你說他們還要多久才能拿下這個商城?”
柳軍撇了撇嘴:“就他們這水平,今天恐怕是沒什麼指望了。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一羣農民出身的僱傭兵對陣一羣小職員出身的民兵,一個比一個爛,看個屁啊······”
他說得也有道理,水平這麼差的對手,我們真沒興趣在一邊觀摩學習。小廣西一聲呼哨,我們跳上吉普車,小廣西蹬了一腳油‘門’,吉普車飆了出去。幾枚迫擊炮炮彈從我們頭頂飛過,我們頭都懶得擡,照跑不誤。
整個和歌山市已經變成了地獄,第16集團軍在摧毀守軍的防線之後就退出了戰場,肅清殘敵的任務留給了僱傭軍,僱傭軍視這項任務爲福利,直接燒光搶光殺清光,爆豆般的槍聲一陣接着一陣,手榴彈的爆炸聲一直沒有停過,還有僱傭兵粗野的笑聲,平民的慘叫聲,哭喊聲,哀求聲,‘混’合成一曲毀滅的樂章。我們甚至看到幾枚火箭彈帶着血淋淋的人頭在城市上空竄來竄去,不用說,這又是僱傭兵乾的好事。在街道上行走,你很難不踩到屍體的,鮮血順着平坦的路面流淌,匯成一條條血河,在這座城市,除了血腥味之外你很難再聞到別的味道了。不時還能看到渾身是血的僱傭兵一手拿着槍一手拿着酒瓶,滿身酒氣,一邊走一邊灌,大着舌頭哈着酒氣狂叫:“哈哈哈······我······我終於有錢了!”揪着東瀛‘女’子的頭髮往正冒着煙的房子裡拖的傢伙更不在少數,這類事情我們懶得管,看多了,都麻木了。
我有些厭倦的移開目光,問:“這是第幾座城市了?”
小廣西說:“鬼才記得啊,反正高橋那個雜種逃到哪裡我們就殺到哪裡,用總司令的話來說,殺到他們五十年,一百年之後想起我們仍然要‘尿’‘褲’子爲止!”
我說:“東瀛海岸的城市讓我們毀得差不多了吧?該結束了,真的該結束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殺戮機器了!”
山東說:“逮住了高橋就結束了。”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和歌山不可能,因爲那位逃跑專家早在城破之前就再一次扔下他的選民逃跑了。
因此,單調的追擊和屠殺,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