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的一番話使驍王立刻靜了下來,也開始仔細思考這其中的關係。
的確如她所說,這霞闋宮看似與所有事情無關,可是又隱隱約約的有所牽連。
那位笑容可掬,總是一臉慈愛的婉娘娘,真的與這件事兒有關嗎?
她根本沒有子嗣,毒殺陳妃與梅妃又是爲什麼?難道只爲了成全皇后嗎?這怎麼可能?
“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驍王依舊覺得婉妃缺乏作案動機。
未央搖了搖頭,她也想不出原因,忽然想起了黃司藥的話,未央覺得這可能與大皇子有關。
“殿下,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何不找梅妃娘娘問問呢!”
驍王點頭,三人加快了步伐回到羅敷宮。
梅妃娘娘正等着驍王用膳呢!一見他回來了,立刻吩咐傳膳。
嫣婷也被放了回來,在慎刑司關了兩日,人消瘦了一圈兒。
雖說驍王沒讓人動刑,可那慎刑司是個什麼地方?天天都會看到有人被打死,不然就是被折磨得皮開肉綻的,就是嚇也將人嚇得不輕。
這嫣婷也算是經過事兒的老人了,到不至於嚇破了膽子,回來沒多久也算緩過神兒了!
常玉不在,娘娘身邊沒個得手兒的人怎麼行?所以,嫣婷還得強打着精神張羅着。
“娘,兒子聽說幾個月前宮裡鬧鬼,您可知道此事?”爲梅妃步了一道菜,驍王開口直奔主題。
梅妃停頓了一下,擡眼望了一下驍王,臉色略顯緊張。
“你問這個幹什麼?”
梅妃的反應讓驍王有些意外,心中暗道,爲何一提起鬧鬼,自己老孃顯得有些不想多談呢?
“這件事兒可能與您中的毒有關。”驍王回答。
靜靜的望了一眼驍王,梅妃重重一嘆。
“回兒,大皇子出事兒那天,正是你一週歲的生日。”
“那天,皇上請了不少朝臣在府中設宴慶賀,抓週兒的儀式就安排在了王府的正殿,府裡要緊的人都去了,那場面熱鬧得如同皇子婚宴似的。”
“就是那天,大皇子溺死在了荷花池裡,屍體都漂上來了,大家才知道是大皇子縈淮,此前,竟然沒人發現他不見了!”
“雖然婉妃並沒有責怪我,但是,每當想起這件事兒,我的心裡總是說不出的難受自責。如果不是皇上那樣兒重視你的週歲,下人們也不至於忽視了大皇子,就連他落水了也沒人知曉。”
未央屏息聽着梅妃講述着這段過往,按理說這些事兒是發生在皇上登基以前的,那大皇子就算是淹死了,也是死在賢王府的荷花池裡頭的,他的魂魄怎麼可能跑到皇宮裡作祟?
所以說嘛!肯定有人想利用這件事兒,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娘娘可知道,皇后娘娘爲何會怕大皇子的魂魄糾纏?”想起朱雀宮領了不少硃砂,未央猜測皇后一定害怕大皇子的魂魄纏身。
“其實,大皇子的事兒發生以後,府中曾經傳過一陣子流言。因爲回兒週歲時,皇后剛剛懷有身孕,害喜害得異常嚴重。所以,所有嬪妃中只有她一人未出席。出事兒之後就有人傳是皇后推大皇子下水的!皇后當時懷有身孕,怎麼會去加害別人的孩子?我肯定不會相信這樣的謠言。”梅妃放下筷子,垂眸回答。
“原來是這樣兒!”未央心頭有所釋然。
傳言是不是真的不好說,但是有人想拿當年的事兒,去攻擊皇后娘娘是可以肯定的。
可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會不會有人假扮大皇子的冤魂騷擾皇后,皇后娘娘爲了驅邪從御藥房領了不少硃砂。這個人又以含有大量硃砂的器皿毒害陳妃與梅妃娘娘,就算東窗事發了,查來查去也只會查到是皇后領了大量的硃砂,最後栽贓陷害給皇后?”
結合目前得到的種種線索,未央大膽的提出自己的猜測。
只是,究竟是誰會這麼做呢?
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是說……皇后是被人陷害的?”聽到未央的推測,驍王一臉驚訝。
“皇后先後懷過四次皇嗣,最後都小產了,具體原因也說不清楚,不管怎麼謹慎就是坐不住胎。最後,人也絕望了!近幾年來更是諸事不理,一心一意的淨心求佛。即便是得了五皇子,依舊帶着那孩子深入簡出,行事也是非常低調,看不出任何爭儲之心。”
言罷,梅妃娘娘酌了一口湯,潤了潤喉嚨。
如果皇后是這麼個狀態,那她要五皇子做什麼?未央覺得有必要去拜見一下這位皇后娘娘了。
況且,她還要夥同昌邑王去陷害皇后呢!到時候不知道皇上會怎麼處置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爲過於自私了,一心一意的只想救梅妃,從而忽略了皇后是不是無辜的。
如果皇后真的是無辜的,她豈不是害了一個好人了?
“殿下,我想出去一趟。”想到這裡,未央再也坐不住了,她想夜探朱雀宮。
擡頭望了一眼未央的滿臉愁容,驍王不清楚她究竟想去幹什麼,匆匆的放下筷子問道。
“你想去哪裡?吃完了一起去吧!”
呂峒斌認爲她也許不忍心陷害皇后,但是,他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出宮了。況且,陷害皇后的人又不是他們,而是昌邑王。
“事已至此,容不得你有半點猶豫,況且,你還吃了他的藥!”呂峒斌着急起來,語氣冷冰冰的也不怎麼中聽。
“什麼藥?”呂峒斌的話引起了驍王的警惕。
未央狠狠的瞪了一眼呂峒斌,這件事兒她不想讓驍王知道。
看到未央給呂峒斌遞了眼色,驍王心裡更急了,驀地一下站起身,一下就揪起了呂峒斌的脖領子。
呂峒斌又小又瘦的,哪裡能與驍王抗衡?只能被動的掙扎了幾下。
“究竟是什麼藥?不說我掐死你!”驍王拎着呂峒斌狠狠威脅。
不知何時他倒成了外人了,他娘要跟這姓呂的臭小子離開。
就連未央有事兒都瞞着他,可這姓呂的卻知道。
“她爲你做了那麼多,你居然還來問我,真是可笑!”雖然呂峒斌處於弱勢,可是他並不服氣,也不會向驍王屈服。
“回兒,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手!”梅妃娘娘着急了,她知道呂峒斌對縈迴有怨氣,這回兒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可他們畢竟是親兄弟!
一聽梅妃發話了,驍王這才鬆了手,回頭望着未央焦急問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對於未央吃了藥的事兒,梅妃也是頭一次聽說,同樣着急的問了起來。
“峒斌,你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被這二人逼着,呂峒斌也沒了轍,只能忽略未央投來的威脅眼神,最後將昌邑王逼未央服了一丸藥的事兒說了出來。
“如今是看不出什麼來,也不知道是什麼藥,總之,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定哪天就毒發了。爲了解藥,那昌邑王興許會逼迫她爲他做事兒!”
驍王一聽,氣得他直躥火,“啪”的一拍桌子,盤子震碎了好幾個。
“糊塗,真是糊塗!他的藥你怎麼能吃?他就是一條毒蛇!”
驍王渾身顫抖的指着未央,不知道是被她氣的,還是因爲害怕了。
怕!他真的好怕!怕他就此失去了她!
未央被他罵得一陣委屈,她何嘗不知道昌邑王是一條毒蛇?
可是,她還有選擇嗎?
昌邑王要向他下手,毒殺的可是他的母親啊!
她可以選擇不吃那丸藥,那她就不會知道昌邑王的計劃了,那樣的話,昌邑王如果動了手,他們可能還沒反應過來,娘娘的命已經沒了!
努力的咬着下脣,不讓心頭的委屈涌上來,也不讓眼淚流出來。
“這是我的事兒,與你無關!”未央冷冷的別過臉去,垂眸之際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她豈止是糊塗?她就是個小傻子!”呂峒斌也是一臉哀傷。
“上官,你不欠他的,不用這麼償還他,你愛着別人有什麼錯?選擇別人又有什麼錯?幹嘛那麼顧及他的感受?你這麼顧及着他,而他顧及過你嗎?”
呂峒斌說得義憤填膺,到最後近乎咬牙切齒了!
驍王這小子就是得到的太多也太容易了,自我感覺總是那麼良好,就好像天下的姑娘都得愛他才行。
別人如果不愛他,還有錯了?這都什麼道理?
自以爲是的混蛋!
呂峒斌的話像一把尖刀似的刺痛着驍王的心。
是的,他有錯,他也自以爲是過,可是,他何時不顧及未央的感受了?何時又讓她償還自己了?
他只是發自內心的想和她在一起,不管以什麼身份,只要她覺得舒適,只要她能接受,他都願意做。
朋友,戰友,同僚,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只要能在她身邊。
“未央,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不然我去找他,問問他到底怎樣才能給我解藥!”
言罷,驍王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就要去找昌邑王談判。
“回兒,你給我回來!”梅妃真被他氣壞了,這個兒子雖然任性,可從來沒有這麼衝動過,竟然沒了一點兒主意了。
剛走到門口兒,驍王就被侍衛攔住了,他掙扎着要出宮,居然與侍衛扭打起來。
未央怕他出去惹事兒,跑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朝他急切的說道。
“你可知道,我寧願自己以身犯險,也不願意你有事兒!只要你好好的,我覺得做什麼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