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廊亭下,芬芳溢香,水流淅淅,蝶兒追逐。
此景如畫,正適疊影相依相戲相伴之風流。卻惋惜於••••••
“哎~”
趴在亭下護欄上的阿角,已連續嘆息四聲。身後的府內丫鬟魚兒,見着小主子這般,不知該不該上前撫慰?只得在其身後,侷促不前地徘徊着。
魚兒想,難道是小小姐想大公子了?還是因爲那些把她帶回來的人?或者是半刻前,突來的殺孽?她弄不明白,畢竟自己也不懂此時小小姐的思慮,她只得做好丫鬟的本分。
這時,阿角忽而像是想起某事,眨巴着一雙大眼,回頭看向了魚兒。問道。
“魚兒姐姐,這一年,哥哥與月姊姊有回來麼?”
魚兒一愣,還未反應阿角口中的月姊姊是何人時,阿角擡手指撓了撓臉側,已是改口另外問出。
“哎呀,我說差了!是大哥與二哥,他們有回府麼?”
這時,魚兒才明白,皺着小眉,搖頭回之。
“沒有,大公子與二公子已是許久沒回府過了。”
“有多久了?難道一次半次也沒落過腳?”
“沒有啊!大約快一年了。小小姐自從上次您與大公子一同出門,到現下回來的日子,奴婢都未見過他們了。”
看着魚兒擡頭回述,阿角還是有些不死心,繼而又問。
“那這些天,哥哥可有書信傳來?”
魚兒見着她期盼,她本不想讓之失望,卻又不能說謊。
“沒有。”
聽着這般回覆,阿角不免一陣失落,便又靠着欄杆,轉回了小腦袋,無神地望着那茂盛花圃。吶吶地嘆息一聲:“哎~”
魚兒看着她這般,心生同情,自小她被大公子買入府中,做了當家丫鬟以來,看着阿角小小姐從小便跟着幾個公子的身後,異常依賴。公子們也極爲寵溺年幼的她。由其是大公子,他無論去何處,小小姐都拽着他的衣襬,寸步不離。
魚兒印象極爲清楚的便是,小小姐仰着小腦袋,伸着蓮藕般的小臂,糯糯地喚着:“哥哥抱”的模樣,真是可愛至極,人見人愛。
如今,小小姐長大了。原先無憂無慮嬉笑,此時已是抑鬱嘆息。看得魚兒不由也是一陣惜憐。大公子一去不回,也不知可真是丟下了小小姐。想到此處,魚兒已是對着阿角,安慰:“大公子與二公子說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去辦了,他們不會丟下小小姐不管的。”
聽見身後的勸解,阿角壓着嗓子,納悶地嘀咕。
“哥哥有月姊姊了,哪會要阿角了。”
魚兒未聽清她的小聲,於是上前將大理石桌上盛着的白晶糕點,端到了阿角眼前,勸說。
“小小姐您看,這是飄香居里的冰鎮水晶糕,紫米餡兒的,冰香爽口,您不是最愛了麼?嚐嚐看。”
鼻尖傳來一陣清香,阿角喉嚨咕隆着嚥了下口水,轉頭看着眼前的精緻冰糕,又擡頭望了望魚兒,忖思了一下,便猶如一隻小饞貓,扒拉着小爪,捻起一塊,迅速擱入了口中。
頓時,爽滑即溶的口感順着齒間舌跟流入她的喉嚨,眯眼享受着。於是,又拿了第二塊,放在口中,正嚥進喉間。就在此時,耳邊傳來男子輕笑。
“好吃麼?專程爲妳買的。”
一聽之下,頓時喉嚨一緊,阿角已是因剛吞下的糕點噎住,嗆咳不止。看着少女捂着胸口咽嗚着淚流滿面,魚兒着急,剛想去拍撫她背脊。藍衣男子從後疾步出來,已是一把將跪坐在欄下石椅上的阿角抱在了懷裡,拿過石桌上一杯茶水,已好笑地說道。
“快喝了,怎這麼不小心。”
阿角趕緊捧起茶杯,咕隆下肚,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含住淚花兒,就對着男子指控道。
“都是你害的!你還好意思說!”
這話聽在男子耳中竟是像極了撒嬌,不由摸着她額前的碎髮寵溺着。
“是我錯了,小娘子息怒。”
阿角被他這話弄得差點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瞪着杏眼,擡手就扒開了他摸在額上的纖長手指,縱身跳了下來。
“你這胡狼,少在那假惺惺了!本姑娘不吃你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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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對着魚兒說道。
“魚兒姐姐,這人我不認識,妳快把他趕出去!”
“這••••••”
魚兒轉目看向坐在石凳上的藍衣公子對她淡笑,不免有些猶豫,畢竟不久前他剛救下了小小姐,這時的眼熟溺寵,也不像小小姐說的不認識。何況,這位公子的神態與大公子又有些類似。
“小小姐,這裡的冰糕可是這位公子給您帶的,您是不是••••••”
“我不吃了!把他趕出去!”
說着,她又轉頭,回睨了眼桌上晶瑩剔透的冰糕,嚥了下口水。小臉已是佯裝惱火,下定決心,喝出。
“狗吃的東西,本姑娘嫌棄!”
魚兒本是要勸慰,聽着她這般,也只得嘆氣。心想,小小姐真是口是心非!也正爲難着要不要遵從小小姐的倔強而有些苦惱。
藍衣男子已是輕咳問道:“妳就那般不待見我?寧願把自己也罵了去?”
“那是!”
阿角反應,憶起剛纔自己也吃了,連忙呸呸幾聲。
“本姑娘是罵你了!”
她擠着秀美,就厭惡地瞪着他。
男子搖頭,起身,便對着魚兒有些歉意。
“魚兒姑娘,可請妳幫個忙?”
阿角和魚兒被他突來的這話弄得有些莫名,他已經笑着對魚兒拱手道。
“在下姓南宮,單名一個鴻字,這段時間就在府上打擾了。”
阿角聽着他這般說,愣了霎時,不由惱火。
“這府裡都聽我的!我說,你不準住這裡!”
南宮鴻瞥了她一眼,卻與魚兒說。
“魚兒姑娘,可是方便迴避一下?在下,需要與阿角小姐好好私下溝通一番。”
他的話中似乎有着不可違抗,再說了剛纔的謙讓,也知他對小小姐無惡意。魚兒侷促地望向自家小小姐,正當阿角也反駁時。南宮鴻似是無意說道。
“前幾日,風霏還給我交代何事來着,怎一下子便記不起來了?”
他這話說的含糊,卻是一把揪住了阿角的心頭肉,於是••••••
“魚兒姐姐,我要吃雪梨,妳幫我去買!”
聽着小小姐的忽而轉變,魚兒疑慮,心知定於大公子有關,但又不好細問,便憂心地退出了亭子。
不到片刻,花亭中只餘下南宮鴻與阿角兩人獨處。
因忌諱那次在宮裡,因着他用哥哥的事情來唬她,又將她擊昏帶出了夏宮的前兆。這次,她便刻意離了他三步開外,畢竟打不過他,也是能跑的。
南宮鴻見她顯出的刻意,黑亮的眼中竟是有些失落。
“妳就這般不信我?真真叫吾傷心。”
“就你這般狼野之心也會傷心?算了吧!本姑娘這次不會上當了!”
阿角瞪了他一眼,雙手交疊胸前,氣勢滔滔。
見她這般,南宮鴻已是若有所思地挑眉。阿角正在得意之時,見着他忽而靠近,心下一驚,指着他恐嚇道。
“你別過來啊!這可是本姑娘的地頭!小心本姑娘以多欺寡啊!”
“如果我說,不在乎了?小娘子該如何?”
說着這話,他既上前一步,阿角心虛地後退了一步。
“我•••我當然是••••••”
“是何?”
南宮鴻再上前了一步,阿角隨之又退了一步。睜着閃爍雙眸,左右瞟了一遍,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當然是揍你啊!揍得你•••你滿地找牙!”
“呵!”
聽他一聲,阿角回神過來,已是背抵木柱,眼前壓過一片暗黑。南宮鴻傾吐氣息,阿角雪白的俏臉頓時紅得如那熟透的柿子。
“妳說,那夜欠下的,我可該現下一併討了去?”
“••••••”
聽着他這般說,阿角當然心知他提的是上次乘機將之敲暈,偷了錢袋,扒了衣服的惡事。她雖對之有些抱歉,不過這一切也是咎由自取,因此那便是活該!
見着男子俊美的容顏與她不過毫釐,只差一觸便肌膚相碰,阿角腦筋頓了一下,猛然想起,膝蓋提起,一指之差便險些要了他命根。
南宮鴻低眉看了眼雙腿夾住着的纖細腿脖子,嘖嘖嘆息。
“幾次教訓,還是不學好,就妳這三腳貓的功夫,在我這如何能討到便宜?”
“呸!你這狡詐胡狼!本姑娘再上你的當,便豬狗不如!”
看着眼前阿角咬牙切齒的後悔模樣,南宮鴻嘴角竟是微勾。
“豬狗不如?豈不是跨界了種類,以後要是房裡養着一隻豬狗不如的東西,我也會頭痛的。所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倒是自貶身價,來了個豬狗不如。不好,不好,是在是不好。”
見着他搖頭低嘆,一副如同他將要娶個怪東西回家般的委屈模樣,阿角咬着一口銀牙,正待啐口大罵。
南宮鴻已是擡手捂住了她的雙脣,忽而靠近,鼻尖相抵,一雙漆黑翹目彎成了月牙。
“噓,有人聽牆角。”
“唔~”
看他警惕,阿角本要轉着眸子望四周,誰知,南宮鴻笑着,鬆手輕點了下她的額頭。
“騙妳的!”
“你••••••”
“下次別說豬狗不如那些粗鄙話了。女子該矜持些,男子纔會傾慕。”
說完,他鬆開她,便要轉身出亭子。
阿角被他一瞬的笑容和寵溺弄得有些茫然,卻也是在這一刻反應,不甘地問道。
“宮,你難道是真的騙我?哥哥他••••••”
邁向階梯的腳步微頓,南宮鴻背對着她已然提醒道。
“三日後便是江湖武林大會,裁決隱莊之最終時刻,存亡與否,他還想做懦夫不成。”
聽着他冷靜話語,如同恍然一瞬,她腦中霎時閃過在隱莊那夜的淒涼,哥哥將他踹在地上,滿口鮮血,全身血肉模糊無一處完好,一雙黑眸卻冰冷寂靜。
“背叛?細作?你又何以見得那人就是我?!”
嘴角不由抖動,阿角回神之餘,他已不見。一年了,他要是還記得那夜的侮辱傷痛,爲何又要提醒她隱莊同哥哥之事?
***
然,另一處的廊下拐角,江華回身,驚愕之餘已是淬不及防。只聽身後那人嘲弄:“江護衛,這牆角偷聽之事,實與你身份不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