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方纔踏入藥鋪後院,霍香的淚再次流下。
“傻孩子,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霍大夫驚愕地看着女兒的狼狽,在轉眼看着她身後同樣狼狽的公子,不禁惑然,“發生了什麼?”目光逼視子清,彷彿她欺負了她似的。
“香兒!”霍夫人聽見女兒的哭聲慌然從屋中奔了出來,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女兒。
“我……女兒今日做了傻事,還好遇到了晏公子。”霍香慌然給二老解釋。
“在下晏子清。”很端正的一禮,子清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霍夫人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子清,忽然笑了一下,然後變成了無奈的嘆息。
“謝謝公子救了小女。”霍大夫還禮,有些哽咽,憂心忡忡地看着女兒,眼中全是不放心。
“霍伯父,霍伯母……”突然意識到這樣的稱謂似乎有些怪異,子清慌然打住,重新道:“霍大夫,霍夫人,二位可以安心,相信霍姑娘不會再有輕生之念。”
“唉……”長長一嘆,霍大夫滿臉哀痛。
“好了,好了,都別站門口啊,快進來把溼衣服都換了,當心着涼。”霍夫人慌忙招呼子清進來,“老爺,我去拿幾件衣服給晏公子先穿上,天色也深了,將就在寒舍休息一晚再說吧。”
點頭,霍大夫深深望了子清一眼,“晏公子,請。”
“謝謝。”子清舒了一口氣。
進了客房,終於換下了溼漉漉的衣冠,換上乾淨衣服倒在客房的牀上,子清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就是那個青衣女子的眼睛,不沾一絲塵埃,清澈的震撼內心深處……
不知不覺,已沉沉睡去。
晨曦,照入客房。
一縷縷淡淡的草藥清香傳入鼻中,讓人覺得安然。
下牀,推開門去,只見霍香端着一碗藥湯在門外徘徊來去。
突然撞見子清,竟然不知所措地又是搖頭,又是低頭,“啊,晏公子,我是……我是……”
“怕我着涼,給我送藥是吧?”子清微微一笑,接過藥碗,輕輕喝了一口,發現熱度剛好,是這傻丫頭所爲吧。
“晏公子,這碗只是普通的驅寒湯,等等還是叫爹幫你把下脈,以免落下病根。”
把脈!不可以!中醫一把脈就穿幫了!
“這個……就不勞煩霍大夫了,我自小身體就不錯。”看着她憂心的臉,子清笑然,“有你這碗湯就足夠了啊,用心煮出來的,勝卻藥石無數啊。”
“呵……”羞澀地一笑,霍香默然進房,抱着子清昨夜換下的衣裳往井邊走去。
“霍姑娘,那個衣服我自己來洗吧。”子清慌然追上霍香。
霍香搖頭,“自古便是女子洗衣,更何況,我也沒多少時日能做自己甘願做的事了。”最後一句話,很低很低,似是壓抑着什麼。
“只要你想做,便可以做啊。”子清篤定地看着她,“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震驚地仰頭看着子清,霍香一咬朱脣,“不可能的,連天子都不管他們安家,晏公子,你的心意,香兒永遠記得,別爲了我,惹禍上身啊。”淚水,不自覺地滴落。
“你別哭別哭啊……”子清頓時慌了,剛想擡手爲她拭去淚水,霍香已經撲入了她的懷中,將一腔淚水揉碎在她前襟。
“晏公子!”霍夫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霍香慌然離開子清懷抱,紅着臉叫了聲,“娘……”
“你始終是閨女,不可以……”
“是在下唐突,錯不在霍姑娘。”子清趕緊打斷霍夫人的話,正色道,“安慶恩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來這裡帶霍姑娘走?”
一句話問道霍夫人痛處,“怕就是明天,我苦命的孩子。”
“一天,那就還來得及。”子清點頭,“霍夫人,在下有一計,或許可以救霍姑娘一劫。”
“當真?”路過院子的霍大夫急忙湊過來問道。
“公子若能救小女,老身願意做牛做馬!“霍夫人急然下跪。
“別,別這樣。”子清慌然扶起霍夫人,瞧向滿眸驚色的霍香,道:“佛家有說過,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們不妨來個——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這個可是跟那個老和尚學的,不知道他們兩個的架打完沒?不過無論如何,也要幫這些女子脫離魔爪纔是。
“晏公子,你是想?”
“我需要鏟子跟人手,還有明日不管發生什麼,二位一定不能驚慌,或者有異常表情,不然要功虧一簣。”
子清轉眼瞧着霍香,“還有霍姑娘,明天不管你身處什麼地方,都要忍,這樣纔有機會過關。而且,過關之後,你切記不能再隨便拋頭露面,就算是要出門,也記得喬裝打扮,不要被人認出纔好。”
“恩。”
子清展眉一笑,心底卻有一絲不安,擡眼望向清晨的藍天,我可以救這名叫霍香的女孩,那你呢?誰來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