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給他扣回來（第三更，求月票）
現實世界，夜闌城。
醫院。
裴雲坐在病房外的長凳上，右手緊攥着病症診斷通知單。
醫生的話語在耳畔反覆迴響，如同冰冷刀刃，緩緩切割過心間，雙眸已是佈滿血絲。
他在這時低頭，拿起手裡的病例通知單。
姓名：顏黎晚
性別：女
入院日期：2524年3月2日。
年齡：54
病史摘要：
患者因持續低熱、體重驟降、血尿水腫、陷入昏迷，入院。
根據家屬描述，三天前患者情況突然惡化，持續低燒低熱，並伴有體重顯著下降約15公斤，全身乏力，食慾減退，隨後陷入昏迷，經查證患者家屬有遺傳基因病症（機械戰爭時期異化彈襲擊，導致基因損壞，存在遺傳現象，概率較低）
檢查項目：……
診斷：
明確爲遺傳基因病症，因基因突然導致身體“腎器官x2”進入持續惡化狀態，此狀態不可逆轉。
治療方案：建議儘快轉送月球-月蝕城進行基因修復治療，或在月蝕城進行新器官適配培育治療，更換新器官。
……
基因惡化。
這四個字如同魔咒，徹底打破了裴雲的平靜生活。
他知道自己的家族遺傳病史中存在基因惡化病症。
此病症最早要追溯至機械戰爭時期，到來的機械族向夜闌城投放多顆異化彈，造成嚴重破壞。
城市裡有近半人類因爲基因崩壞死亡，僥倖活下來的部分人也患上了基因惡化病症，且這個病症存在較小概率遺傳現象。
他的外公就是因爲基因惡化而死，他的母親現在也出現相似的病症。
他知道需要儘快做出決定。
站起身，他來到病房前透過窗戶看了眼身上插滿軟管，面容憔悴的母親，隨後毅然轉身離去。
回到家，他徑直來到擺放在書房的遊戲倉前。
躺進遊戲倉內，伴隨遊戲倉蓋緩緩下壓，裴雲閉上眼眸。
當他再度睜開眼，已是在帝冢村的復活點。
喚出功能面板，打開星脈槽，看着自己搭配的星脈組合，雖然心中不捨，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剝離分解。
不多時，星脈槽上僅剩下1號位無法分解的鷹首妖命魂。
他在命魂庫裡購買了一顆1顆石像鬼命魂，替換鷹首妖后繼續分解。
做完這一切，他關閉星脈界面，喚出排行榜功能，向排行榜上的一名玩家申請連線。
不多時，連接成功的提示在腦海中彈出。
神王：哥們，有事？
黑夜將至：收祭力嗎？
神王：收，有多少要多少，你開個價。
黑夜將至：每一點祭力170信用點，身上的祭力全部出給你。
神王：OK，報銀行賬號，到賬就下線轉給你，我的名字就是信譽保證，伱直接把祭力轉我就行。
黑夜將至：好。
……
15分鐘後，退出遊戲的裴雲坐在沙發上，手裡攥着手機。
就在這時，手機上彈出一條轉賬通知信息。
看到上面的七位數，裴雲霍然起身，往醫院方向奔去。
一小時半的車程後，裴雲來到醫院。
再次見到負責母親的醫生，裴雲提出了前往月蝕城爲母親治病的想法，希望醫生能夠提供聯繫渠道。
聽完裴雲講述，已經年過半百的老醫生短暫沉默後點頭：
“這樣……我試着替你聯繫，但手術花費會很高，還需要提前換匯，且治療過程無法報銷。”
“我知道，我要治。”裴雲語氣堅定道
醫生點頭表示理解，隨後轉動座椅，按下桌上的喚醒鍵，虛擬屏幕彈出。
在醫生操作期間，裴雲全程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等待，但內心思緒已是亂做一團。
半小時後，醫生忽然嘆氣，轉動椅子後面朝裴雲遺憾道：
“抱歉，月蝕城最近的治療預約已經滿了……那邊不再接受新病人的轉移治療。”
聽到這番話，裴雲沒有說話，拿着病例單的手卻是緩緩攥緊。
空氣彷彿凝固，心臟好似壓着一座大山，就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這個回答徹底斷了他救治母親的可能。
哪怕他賣了遊戲裡的全部資源，獲得了一筆鉅額現金。
但月蝕族的規矩，根本不是他個人可以左右，哪怕是人族聯邦出面月蝕族都得按照智腦規定辦事，從無例外。
“把我的腎給我媽。”
思緒翻涌間，裴雲通紅着眼眸道。
“腎不是你說捐就能捐，需要經過一系列的適配檢查，雖然機械戰爭過後允許健康人一次性捐獻兩個腎……但……你還年輕。”
面對醫生的勸說，裴雲卻已經做好了決定。
單親家庭長大的他，母親承載着無與倫比的意義。
她是家庭的經濟支柱，爲了撫養他長大兼職多份工作，也是情感的陪伴與支持者，給了他更多的關愛與陪伴，以彌補父親缺失所帶來的情感空缺。
現在母親的身體持續惡化，如果沒有合適的器官更換，他將徹底失去母親。
這個決定或許會導致自己失去一切，但他眼裡的母親高於一切，也高於自己。
面對醫生的勸說，裴雲的態度堅決。
終於，醫生拿來了需要填寫的評估單。
……
一天後。
裴雲再次來到醫院，拿到了評估後適配鑑定結果單。
當看到下方“適配成功”的註明時，裴雲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來到病房，母親還處在昏迷狀態。
坐在面容憔悴的母親身旁，裴雲腦海中浮現母親艱難拉扯自己長大的一幕幕。
他眼裡的母親不需要用華麗辭藻堆砌去誇讚，可以用“偉大”二字形容。
還記得小時候高燒，母親坐在牀邊說過這麼一句話：
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有一束能夠照亮自己的光，媽媽眼裡的光就是你，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大……。
而他眼裡，用肩膀扛起家庭天空的母親何嘗不是那道光。
記憶裡，每個晨曦初露時刻母親便已開始忙碌，又在夜深人靜時才得以停歇，回到家還要輔導他學習功課，像是一臺無休的機器，盡其所能努力奔波。
醫療技術發達的今天，母親小傷小病從不治療，寧可硬抗也要省下錢把最好的留給他。
爲了他的成長，母親傾注了全部心血，將自己的時間分割成無數細小碎片，每一片都承載着對他的愛。
更是用自己的行動向他詮釋了什麼是責任與擔當。
往事如幻燈片在腦海中劃過，對於自己的決定，裴雲不曾有一絲後悔。
20年前母親予他新生，20年後他予母親重生。
心中唯一遺憾是，往後無法再陪伴在母親身邊了。
讓她操勞了一輩子的孩子，卻沒有盡到養老送終的義務。
不知不覺間，眼眶泛了紅。
半小時後，裴雲起身離開病房。
接下來幾天，他要改變自己的作息習慣，調整飲食，減輕自己腎臟負擔，爲後續手術做準備。
……
三天後。
怪物世界，玩家論壇。
【問大家一個事，誰知道黑夜哥去哪了？】
發帖人：龍捲風
內容：最近在測試塔構思了一套自認爲很有搞頭的星脈組合，自己測試後感覺不錯，想問問黑夜哥怎麼看，有沒有建議參考，結果發現平時在論壇超級活躍的黑夜哥好像沒動靜了。
我嘗試@了好多次，之前很快就能給出回覆的黑夜哥已經三天沒有給任何回覆。
所以誰知道黑夜哥去哪了？有沒有消息？
評論區：
狂暴小雞：還真是，黑夜哥這幾天都沒冒泡，平時都是高頻刷論壇，每天都有攻略帖發佈，但最近這些天沒聲音了，還怪想念他的。
這河狸嗎：我認爲論壇一哥黑夜將至的神秘消失，需要引起警惕。
在當今社會，時常聽聞各種離奇事件，而黑夜哥的突然失蹤無疑又爲失蹤事件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背後或許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爲玩家的安全敲響了警鐘。
我不禁要問，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原本活生生的人突然間從我們視線中消失？這是道德的淪喪，讓黑夜哥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和尊重？還是人性的扭曲，讓黑夜哥選擇逃避和隱藏？
無論答案如何，我們都應該正視這一失蹤事件所反映出的遊戲環境問題，加強社會道德建設，提高玩家的法律意識和責任感，同時我們應該珍惜身邊人，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避免類似悲劇再度上演。
最後，我呼籲所有論壇知情玩家站出來，提供線索，幫忙尋找黑夜哥下落。
願黑夜哥能夠早日平安歸來，爲論壇嗷嗷待哺的兄弟提供新的遊戲攻略。
另外奉勸可能正在潛水的黑夜哥，不要輕易踐踏他人的關心與期待，悄無聲息地離去行爲罪大惡極。
遊戲搬磚黨回覆這河狸嗎：河狸，你是真能水，發現你們飯醉公會裡就你最閒，每一個熱門帖裡都能看到你的回覆，別人玩遊戲，你玩的是論壇對吧？
這河狸嗎回覆遊戲搬磚黨：嘻嘻，半斤八兩，你們搬磚小隊也就你最能水，不刻苦訓練又在偷懶水論壇，小心羅子揍你屁股。
我兄弟能變魅魔：啊啊啊，黑夜哥到底去哪了，我不能沒有你啊，一天不看你的攻略帖渾身難受，抓耳撓腮，就像是有無數小螞蟻在身體裡爬，受不了，快給我把黑夜哥喊來，發個攻略帖給我續一口命。
……
平時在論壇高頻刷帖發攻略的黑夜將至，因爲接連數天沒有出現，引發論壇玩家熱議。
此時，現實世界。
夜闌城，鏡雲湖。
夜幕低垂，落日餘暉在湖面鋪展，湖畔被淡淡暮色擁抱。
傍晚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從湖面掠過，掀起層層細膩波紋，拂過岸邊身影臉頰，吹起他前額短髮。
趴在湖畔欄杆上，裴雲遙望湖面的一艘老舊小船。
它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被遺忘在時光深處的孤舟，與湖邊高樓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格外孤寂。
這時短信提示音響起。
掏出手機，他看到了醫院發來的通知短信。
要求他明天早晨八點前往醫院辦理入住手續，爲接下來的腎臟替換手術做準備。
按下確定，他將手機揣回褲兜。
繼續趴在湖畔欄杆上，在夜風中欣賞秀麗風景，他發現一切事物變得格外清晰明亮，也發現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的無限留戀。
但縱使對這個世界有再多的留戀，他心中仍有高於活着的寄託。
時間流逝，夜幕籠罩大地。
裴雲閉着眼眸，腦海中浮現的是過往的畫面，那些歡笑與淚水交織的日子，與母親、朋友共度的歡樂時光，以及讓他熱血沸騰的夢想與追求，每一個記憶瞬間都變得格外清晰，彷彿就在昨天，觸手可及。
記憶的最後，是他在玩家論壇的吶喊：
“我一定要構築一個強無敵的星脈組合，兄弟們等我！”
遊戲搬磚黨、這河狸嗎、醉奶……熟悉的論壇ID在腦海中劃過。
只是追夢的道路上，攔着一道高牆，名爲現實。
睜開眼，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沉重而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與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扭頭看去，這是一個約莫18歲的少年，眼睛深邃明亮，鼻樑挺直，眉宇間有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此時嘴角微微上揚，正微笑看着他。
“你……有事？”裴雲低頭抹去眼角的痕跡，略顯尷尬地詢問道。
“我沒事，但我能看出來你有心事，這是不開心了？”
面對詢問，裴雲搖了搖頭：
“我沒事。”
少年上前一步趴在欄杆上，望着掀起波瀾的湖面輕聲道：
“活着，就有無限可能。”
這番話，讓裴雲不由得一愣。
他下意識認爲，少年這是以爲他有尋死想法，想要勸說自己。
想到這裡，他連忙搖頭：
“你搞錯了，我可沒有尋死的想法，我對這個世界還有無限留戀……只是……。”
說到這裡，裴雲短暫停頓後繼續道：
“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豁出命去爭取，有些事我只有選擇的權利，卻沒有改變的能力。”
裴雲也不清楚，自己爲何要跟這個少年說這麼多。
只是覺得，少年給他非常親切的感覺，甚至是一種無法言述的歸屬感。
這種感覺甚至讓裴雲自己都覺得十分荒謬，在這之前他根本不曾見過少年。
聽了他的解釋，少年這時扭頭朝他看來，露出潔白牙齒，笑着詢問道：
“你相信有奇蹟嗎？”
“或許吧。”給出這個回答的裴雲心中苦澀，他清楚知道，母親的病症哪會有什麼奇蹟。
“從你眼中，我看到了你不相信會有奇蹟的發生。”
說着，少年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追夢的道路確實很坎坷，有一道名爲現實的高牆，但奇蹟就是破開這道高牆的力量……總之，繼續追夢，你的遠大目標還沒實現，我很期待。”
語罷，少年臉上浮現燦爛笑容，擺了擺手後轉身離去。
在裴雲注視下，少年越走越遠，背影逐漸模糊。
……
次日，晚上。
手術室。
裴雲平靜地躺在手術檯上，等待迎接生命的最後時刻。
他留戀這世間的一切美好，留戀母親的陪伴、未完成的目標，等等。
但這份留戀過後，他的內心涌現超越生死的寧靜與釋然。
生命終有盡頭，他所經歷的一切，無論是喜悅還是悲傷，都將成爲他記憶中永恆印記。
“再見了。”
就在這時，手術室大門被暴力推開。
裴雲聽到了醫生的呼喊：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你母親的雙腎恢復了活性，正在快速癒合，已經不需要透析器維持輔助維生。”
突如其來的消息如同一道閃電劃破寂靜夜空，瞬間點亮了裴雲逐漸黯淡的內心世界。
猛地坐起身，裴雲的眼中浮現難以置信神色。
心跳瞬間加速，呼吸變得急促，大腦嘗試努力消化醫生提供的信息，卻找不到合適的邏輯去驗證信息的真實性。
他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此證明自己並沒有在做夢。
他在這時起身，瘋了般奔向母親的病房。
乘坐電梯的過程令他內心焦灼。
當他來到病房，推開門，看到的是母親蒼白憔悴的臉龐，只是嘴角多了一抹溫柔笑容。
發現他到來，母親的眼眶泛紅：
“小云……醫生說媽媽身上出現了醫學奇蹟。”
轟！
難以言喻的情緒自心底涌出，如同久旱逢甘霖，將他已經佈滿裂紋的心田修復，淚水不自覺地滑落。
這一刻，無盡的喜悅填滿內心。
奇蹟，真的出現了！
他想到了昨晚遇到的少年，但無論如何去想，發現怎麼都無法記起少年的容貌。
……
源初祭壇。
【老大，母子倆現在正抱在一起，喜極而泣，期間醫生表示讓母親留下來接受更詳細的身體檢查，還希望能夠母親能夠參與醫療實驗，黑夜將至堅決不願意，醫生也是堅決不同意走，黑夜將至繼續不答應，醫生繼續不同意，求着希望留下來，就差給跪在地上了，黑夜將至堅決不同意母親參與實驗，拉扯還在繼續……。】
“停！別再給我嘴述了。”
祁勝不耐煩地打斷了還在嘮叨的指引。
【嘿嘿，老大，能看出來你非常重視這個玩家。】
“廢話，他對玩家軍團的發展可是起到了不小的助力，既然現實有難，自然要幫上一把。”
說着，祁勝扭頭看向懸浮在身旁的指引：
“對了，治療他母親花了多少祭力？”
【3.6祭力。】
“暗中找機會在他在收益里扣回來。”
【老大英明，原則問題絕不可破，必須給他扣回來！】
指引順勢就接上了一個馬屁。
1.5萬字更新完畢。
昨天發起了一個投票，更多人希望早上八點更新，所以今天更新結束，明天改爲早上八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