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不哭》最終沒有演成,因爲張老師覺得高中生體驗高中生的生活達不到戲劇課鍛鍊的目的,建議他們像其他班一樣,選擇經典名著。最終他們選擇了曹禺的《北京人》。第一次排練,就在學校的小花園裡,每個人都在誦讀自己的片段,王諾把操場上打球的齊蒙抓了過來,做他們的報幕員。
第一幕就是林沐抽中的愫方和蔣涵飾演的文清之間的一場戲,兩人正在對臺詞,齊蒙悄悄地問王諾:“他倆這是感情戲?”
王諾笑着點點頭。說來真是巧,蔣涵又一次抽中了男主角,家中的大少爺,雖然林沐沒有抽中大少奶奶的角色,但卻抽中了文清的官配愫方,這兩人才是真正心意相通的人,而他們選擇的這場戲,也是兩人在鴿子籠旁各訴衷腸,被大少奶奶打趣的戲。
“有時候,緣分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王諾隨意說出的話,卻在齊蒙心裡落下了漣漪,他不知道爲什麼心中升騰起了一股醋意。恍惚間,忘記叫姚金婧候場了。還好,姚金婧直接衝了上去,一上來就擺出了大少奶奶的勁兒:“我一猜你就到這兒來了……”
王諾笑着推推齊蒙:“可別走神了啊,我這個老太爺記性可不好,到時忘記上場,就是你的錯。”
王諾咳嗽兩聲,把身子弓了起來,裝作老太爺的樣子,手裡拿着一根木棍當柺杖,緩緩走在中央。現場響起一片笑聲。
“別鬧,正上情緒呢!齊蒙,你控下場。”王諾假意憤怒地用木棍指着衆人,“活着要孫兒幹什麼!要這羣像死耗子的孫兒幹什麼喲!”
王諾表演的過於誇張,竟然也引來了其他班的人圍觀,在一片叫好起鬨聲中,鈴聲響起,大家紛紛往教室趕去。林沐挽着王諾的胳膊,抱怨自己的這個角色太窩囊了,想演一個作威作福的角色,王諾笑着打趣她,命中註定就要跟蔣涵組CP,窩囊點忍了,反正她這個家族最大長輩,承認了她的身份。林沐正要反駁,齊蒙脫口而出:“人家林沐纔不會嫁給吞噬鴉片的人呢!”
“齊蒙,你怎麼比我還入戲?”林沐笑着迴應,齊蒙的臉剎那間就紅了,忙低着頭掩飾自己的狀態,進了教室。
“你丫打球又不好好打!萬一輸了就怪你!”南華的無影手又出招了,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還沒打呢就輸輸輸的,別那麼喪氣,不是還沒抽籤嗎?抽中最弱的三班,不用練習都能贏。”
wωω ◆тт kΛn ◆C ○
“你丫知道我剛纔幹嘛去了嗎?”
“不是在打球嗎?”
“不是,我被宋磊叫去抽籤了,我tm這手啊,真是壯!”
“抽到三班了?你可以啊!”
“不,是抽到了最強的高一四班。”
齊蒙覺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壞了,南華說的話像一陣風,根本沒聽清,在他的要求下,南華不耐煩的又重複了幾遍高一四,他才終於聽清了,其實更準確地說是接受了這個結果,八個班第一個抽籤就能抽到最強的高一四班,齊蒙覺得南華今天應該考慮買個彩票,萬一中獎了,也能夠彌補一下自己心靈上的創傷。這屆高一四班籃球隊,他太熟悉了,宋磊、喬惜哪個不是個頂個的高手,當初自己的籃球技巧,全是他們手把手教的,再加上磨合多年,彼此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夠準確的補位配合,實力+團隊配合能力,讓他們這隻小五班的隊伍,在初二的時候,就已經是全校的籃球明星隊了,上至初四的學長,下至初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生,都是他們的手下敗將,直到現在,學校食堂的櫥窗裡,還放着他們當年奪冠的照片呢!現如今,那四個人都直升上了四班,只剩下齊蒙一個人,要重新組隊對抗當年一起並肩的戰友,仔細想想,這比影視劇還跌宕起伏,無論怎樣,只能衝了。
“那從今天起,每天加練吧!當年因爲宋磊個人能力太強,所以我們多是配合爲主。如今咱們個人能力都比他們弱,想要贏,只能靠團隊的默契站了。”對於男生來說,只要是比賽,就沒有不想贏的,無論對方是誰,拼出全力就好。
“聽說他們抽中你們了?”一起放學回家的路上,王諾坐在自行車後面,擺着腿,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
“放放水。”
“這是競技比賽,憑實力獲勝,爲什麼要放水?”
“現在每天他們都在訓練,練的很辛苦,不想他們輸的太難看。我這當班長的,總得做點什麼。”
“我跟齊蒙1v1,也不一定能贏他,不用擔心,我們的事兒,我們自己會解決。”宋磊的聲音遠遠地飄在上空,“在你心裡,我有那麼強大嗎?再說了,有妹妹不希望哥哥贏嗎?”
“你贏的太多了。”王諾笑了起來,“人生老贏,會不會也很無趣?”
“可是有些劇本是早就寫好了的,不贏怎麼對得起自己呢?”宋磊默默想着,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從小到大,他確實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所有的事情,只要拼盡全力,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贏,雖然這樣的人生看起來有些枯燥,但他想不到其他方式,讓自己的生活更充實美好了,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有人拿掉了他的終止鍵,讓他不得不一直不停旋轉着。他也依稀記得第一次贏的感覺,那是一個春節,還沒上小學的他和小王諾被大人們帶到了一個休閒度假村,度假村裡有很多遊戲設備,看着一個大哥哥從玩具機裡抓了很多娃娃出來,小王諾羨慕極了,於是他就開始拿着幣一點點地爲王諾贏娃娃,最終看着她懷抱着一堆娃娃時開心的笑容,和奶聲奶氣的“宋磊哥哥真好”,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贏的爽感,那之後,好像幹什麼,他都要做到最好,不知道是爲了實現自己的心願,還是爲了滿足他人的期許。所以這一次,他也不想讓球,憑實力打一場痛快的比賽,纔是最重要的。
籃球比賽定於3天后3點半,正好那一天也是戲劇社大戲彙報演出的日子,王諾和林沐忙得不可開交,一方面準備當天演出用的衣服、妝發,另一方面則是準備好了條幅,組建了一隻啦啦隊,要在當天助力二班把氣勢抗上去。
戲服是王諾母親資助的,對於“家裡有礦”的王諾來說,這點支援不算什麼,大家各自打扮上後,才真正找到了一點不同人生體驗的感覺。
“蔣涵,你是那個年代穿越過來的吧!這身大褂太適合你了。”燈光下,蔣涵穿着舊式大褂,一副老式眼鏡,加上白白淨淨的樣子,像極了那個年代的儒生,而王諾因爲太瘦,灰色的男款長衫穿在她身上,空空大大的,粘好的假髮和鬍子,也絲毫掩蓋不住她女性的氣質,這個老太爺,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姚金婧的旗袍穿起來,確實很驚豔,而隔壁一聲驚呼,則吸引了大家全部的目光——一班的班花魯榴柳,精緻的妝容,貼身的旗袍,讓她看起來真的像那個年代的陳白露,風情萬種,讓人移不開眼。
“她好美啊!”林沐不經發出了驚歎。
“魯榴柳可是燈市學校的傳奇人物。”紫靈小聲嘟囔着,“她的事蹟,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林沐正想好奇地打聽,卻看到王諾嚴肅的召集大家做好上臺前的準備——讓她這麼認真嚴肅的事兒,可着實不多見。
“歡迎二班帶來話劇《北京人》!”伴隨着張老師的報幕,大家挺直了身子,往舞臺中央走去。
而另一邊,齊蒙、南華等二班的籃球隊員,逃了選修課,正在做最後的戰術演練,這幾天辛苦的成果,究竟能否成功,就要看一小時後的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