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緩緩地擦過臉頰,但是卻不能緩解人心裡的怒火。深深吞吐了幾個深呼吸,蕭戈臉色恢復了平靜。手裡把玩着那串珠子,問着她,“你有彩繩麼?”
“嗯?”她並不能確定蕭戈想要做什麼,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會問起這個來。
“就是你們女孩子家編手鍊的繩子。”
她點點頭,這個有,而且鋪子裡有很多。
蕭戈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手指輕捻那串珠子,“借我幾根。”
許墨酌看着他臉上的那絲冷笑,不禁抖了抖身子,那裡有一抹嗜血的眼神。這樣子的蕭戈,卻是她以往所沒有見到的。
兩個人進到院內,她帶着蕭戈來到鋪子裡。找出了那個放着各種彩繩的盒子,是作爲配飾來賣的,但是現在,沒想到卻會被他派上用場。
蕭戈面無表情的低垂着雙眼,食指拆了那串珠子,又從盒子裡挑出五彩的繩子,一個一個的將那串珠子串了起來。
十個,二十個,……五十個……一百零七,一百零八。許墨酌在心裡默默地數着珠子的數量,整整一百零八顆珠子。尤其是蕭戈在最後,串起那個黑珠子的時候,手一直在抖。但是期間,蕭戈和她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她也看不透蕭戈的表情。
蕭戈很快就將線頭那裡打了一個結,手腕翻轉,將那串珠子戴在手上。
許墨酌並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一般人們都講究死者安寧,但是蕭戈卻反而將死者宗親的遺骨戴在手上。他究竟是憤怒,還是說,這是一種警醒。
“我先走了。”蕭戈緩緩地起身,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這幾天叨擾了,還有,謝謝。”
他已經逃避了太久,不可能就這麼一直懦弱下去。族人的生命,即使不能做到隨時隨地護他們周全,但是,他絕不會讓他們枉死。
許墨酌身影一閃,擋在他面前,蕭戈幽冷的雙眸已經說明了一切。但是,她覺得似乎有點太容易就被別人挑起了情緒,“他說什麼你就相
信,如果那是其他的東西做成的骨頭呢?”
只是,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已被人從外推開,是蕭翎和蕭全。看到他們兩人也是一臉的嚴肅,許墨酌已經知道,蕭家有人出事了,那一串珠子,就是蕭家人的骨頭。
蕭翎在看到蕭戈手腕上的那串珠子,眼神在珠子繩結那裡的那顆刻着符文的黑曜的時候,已經發覺了一切。這是蕭家負責在外尋找那位喇嘛蹤跡的長老的佩戴物,一般都是傳承,從來不給外族之人。蕭戈是未來的族長,所以他知道族人之間特定的身份。
蕭戈卻是定定地看向許墨酌,面無表情的舉起手腕,亮出手腕上的珠子,“因爲這個東西。”
許墨酌並不知道這些,但是蕭戈的這種情況卻是讓她感覺到不舒坦。她第一次爲被排斥在外而感到彆扭。
蕭戈卻是越過她,朝着蕭全他們走去,“走吧。”他淡淡地開口,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倒是蕭全,在臨走之前對着她說道,“娃娃,你別介意啊,這小子就是這麼一個德行,全叔先走了。”
很快,書房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許墨酌自己坐了一會兒,才離開。只是,她很難接受自己的這種忽然的轉變。
人往往會對別人的反應特別的命案,但是對自己的感情,往往會選擇忽視。所以,她並沒有仔細的去探尋自己的內心,只覺得自己很討厭這種改變,然而,卻是又不曾想過,自己的心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瞧瞧改變。
蕭翎的書房。
蕭家其他人有人已經等在那裡,蕭翎帶着蕭戈穿過衆人,自己坐在書桌之後。而蕭戈,卻是站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說說你們瞭解的情況。”蕭翎在蕭全坐下後,開口問道。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站了出來,蕭戈記得他。是蕭家在警局的宗親,只聽他開口說道,“我來之前聯繫了西藏的警方,那裡給的回覆是,並沒有接到有命案報案的處理。但是,據我瞭解,我們已經和他們失去
聯繫,已經有幾乎半個月的時間,這點太不正常。”
蕭翎點點頭,又問着其他人,“你們呢?”
“我們瞭解的也是差不多這個情況。”
其他人附和着點點頭。
蕭翎“嗯”了一聲,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蕭戈,你呢?”
“我想去西藏。”蕭戈目光定定,“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他們帶回蕭家,因爲他們是爲了我纔出去,我不會讓他們流落在外。”
在回蕭家的路上,他已經逐漸恢復了平靜。如果那人想要他蕭家和許家鬧翻,那麼很抱歉,恐怕要讓那個人失望了。
蕭戈嘴角噙着一絲冷笑,不停的翻看手機相冊中那個一臉恬靜的女子。即使他這次可能會有趣無回,但是,絕對不會用她來做交換。因爲她不是物品,他也不會把她估價。
之前,在族長那裡,已經對他前去西藏做了部署。但是,他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帶的人越多,反而越會引起麻煩。畢竟,現在,那個人已經探知他蕭家的存在。因爲他的身手依舊還需要訓練,所以出行是被定在了下週。
看看時間,才八點。蕭戈披上外套,往外走去。
開着車,一路向東,來到那棟四十八層的寫字樓前。擡頭仰望,零零散散的有幾個窗戶還依舊亮着。他下了車,翻身上了車頂,大咧咧的坐在那裡。對着十八層那扇黑洞洞的窗戶抽起了煙。
一根接着一根,蕭戈吐出胸腔裡的煙霧,冷峻的面龐,在這個夜裡,顯得更加的深沉。
“小戈?”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確定的傳來。
蕭戈轉身,看到了站在車旁的女人。他摁滅手裡的菸蒂,一躍而下,站在女人的身旁。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他平靜地開口。
“嗯。”女人點點頭,“家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自己小心。”
蕭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只說了句,“我走了。”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