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寧妃的發問,於靜瀟卻露出猶豫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直未曾開口的賢妃出聲了,“你有何心願,但講無妨。”
於靜瀟這才望向魏國公的席位,言辭懇切道:“古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高義情誼。今日,奴婢聽聞徐小姐一曲後,頗有逢遇知音之感。奴婢斗膽,想與徐小姐結爲手帕之交。又恐奴婢身份卑微,高攀不起,是以不敢開口。”
她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怔,隨即又不免佩服於靜瀟的急智。今天的事,她雖出了風頭,壓下了徐嫣兒的鋒芒。但難免因此得罪了魏國公。須知這老爺子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她一個小小的御醫,得罪了這樣一位人物,確實是大大的不妙。
但於靜瀟剛纔的一番話,先是對徐嫣兒的琴藝與氣度誇讚肯定。後又公然示好,以伯牙子期比喻自己和徐嫣兒,還不惜用那珍貴的願望相許。此番作爲,實是給足了魏國公和徐嫣兒的面子,又顯得真誠坦然,讓人再也生不起氣來。
“神醫切莫如此貶低自己。能與你結爲金蘭,是老夫孫女的榮幸。神醫無需耗費那珍貴的願望,這事,老夫第一個準了。”魏國公長笑一聲,捋着鬍子笑望向於靜瀟。他這時才真正正視起她,目光中滿是讚許,只見他沉吟片刻後,忽而開口,“老夫也有個提議。既然神醫如此瞧得上嫣兒這丫頭。那老夫便做主,收你做個義孫女可好?”
於靜瀟哪還不知機,當即伏身跪地,“孫女叩謝祖父。”
她心中暗喜,這一筆買賣自己可是賺大發了,想不到能贏來魏國公這麼位大靠山!
衆人眼見皆大歡喜,無不拍掌叫好。皇帝對此也甚是滿意,許是他真的擔心於靜瀟會提什麼非分之求,比方說要個六皇妃頭銜之類的心願。是以,他緊接着又再發話。
“今日神醫能拜入魏國公府中,實爲幸事。來啊,將南湖珍珠也賜一斛給神醫。”
皇上此話一出,衆人皆知,許願什麼的也就就此打住了。雖未免有些掃興,但今年大年夜能瞧到這一出大戲,也算是值了。
此時恰至子夜,鐘聲忽然響起,無數的煙花在夜空中怦然綻放,鞭炮聲很快壓過一切,人們也發出陣陣歡呼聲,紛紛離座,向親友敬酒。
於靜瀟自此才長出了一口氣。今天這年關,她總算熬過去了。
此時,殿上已歡笑聲一片,氣氛很是熱烈。
於靜瀟也趁機離席,乖巧地來到魏國公席前,親手斟杯倒酒,恭恭敬敬地敬了魏國公一杯,一口一個祖父叫,哄得老爺子甚是開心。
然後又向徐嫣兒敬酒,喊了她一聲“義姐”。
徐嫣兒雖未多話,但對她這個“義妹”點頭微笑,顯然也算認可了她。
於靜瀟和徐嫣兒雖在某種意義上算是情敵,但這個時代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姐妹倆共侍一夫也不少見。是以徐嫣兒雖有些嫉妒於靜瀟跟白莫觴的關係,倒還不至於對她不能相容。
能收於靜瀟這麼位名醫做孫女,魏國公很是開心,還饒有興致地把家中幾位列席的子侄和家室給於靜瀟引薦了一番。
於靜瀟不敢怠慢,便又一一斟酒拜見。這樣一通喝下來,她已經有些頭重腳輕了。好歹算是進了心意後,請準了魏國公,才又返回了自己的席位。
這時,幾位曾與她有過交情的夫人也過來與她說話,並紛紛祝賀她能拜入魏國公府中。於靜瀟不得不客套寒暄一番,便不免又灌了幾杯。她酒量不佳,立時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向還要與自己敬酒的幾位夫人告罪一聲後,便尋機離席,提了一壺清茶,躲到御花園去醒酒。
誰知她屁股還未坐穩,後邊便有人叫她的名字,語氣還十分的不善。
“於靜瀟!”
她愕然回頭,只見兩名宮裝少女正向她快步行來,赫然竟是董家姐妹。出言喊她的,正是臉帶怒意的董蓮瑤。
於靜瀟暗自苦笑,看來今晚是註定不得安生了。她剛剛起身,便接下董蓮瑤劈頭蓋臉的一巴掌和唾罵。
“你不要臉!”
董蓮瑤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登時將於靜瀟的酒意打去了大半。
她捂住火辣辣的面頰,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董大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董蓮瑤眼圈赤紅,呼吸急促,顯然情緒十分激動,“我幹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在幹什麼!?”
於靜瀟目光掃過後邊的董蓮閣,再瞧董蓮瑤的神情,登時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果然,只聽董蓮瑤疾言厲色地開口質問:“你爲什麼要去勾引六皇子?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上人!虧我還把你當做知己好友,什麼事都不瞞着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
她與白莫觴的傳言已鬧得沸沸揚揚,董蓮瑤一向關注白莫觴的事情,能忍到現在纔來質問她,已算是瞧在兩人之前的交情上了。看對方此刻怒氣沖天,只怕董蓮閣沒少在後邊扇風點火。
於靜瀟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想要罵人的衝動,“董小姐,首先我根本不曾勾引過六皇子。其次,你如此不瞭解我的爲人,就不要妄稱是我的知己好友。”
“你說你沒有勾引六皇子?怎麼可能!那這些日子宮中的謠言都是假的嗎?剛剛在酒席上,你與六殿下眉來眼去的,也是假的嗎?”董蓮瑤顯然是氣昏了頭,說出的話也是口無遮掩的。
面對這位驕橫跋扈慣了的董蓮瑤,於靜瀟只覺這理是說不清了,對她這種人,只能直來直去地吼回去。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我與六皇子之間坦坦蕩蕩,沒有絲毫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對他亦只是朋友之間的情誼,更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錯,到目前爲止,她對白莫觴確實只是這種感覺。但人家對自己的想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董蓮瑤依舊不依不饒,“那爲什麼他會把那麼珍貴的鳳鳴琴送給你?”
於靜瀟不耐煩道:“你爲什麼
不去問六皇子呢?”
“你!”董蓮瑤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好意思開口去問六皇子。
於靜瀟甚感無趣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漠然道:“如果董大小姐沒有其他吩咐,請容奴婢告退了。”
她知道,自己與這位相府小姐的交情就算到此爲止了。早在白莫觴向她表明心跡時,她便料到董蓮瑤會與自己大鬧一場,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不講道理,不分青紅皁白地將所有的因由都歸結到自己身上。
其實,董蓮瑤雖然嬌蠻任性了些,但於靜瀟還是曾把她當做朋友看待的。至少她不會作假,心裡想什麼,嘴裡就說什麼。
只是突然有白莫觴這麼個禍水橫在中間,於靜瀟雖然無奈,但也知道自己和董蓮瑤的友誼算是完蛋了。就是自己這一巴掌捱得有點冤。
算了,董蓮瑤也只是可憐兮兮地剃頭挑子一頭熱,兀自把六皇子想象成自己的準夫婿,還吃這沒譜的飛醋。而且她倆畢竟朋友一場,在白莫觴的事情上,自己雖然於理不虧,但於情上還是有些不安的的。這一巴掌,就來抵消她的內疚感吧。
然而,董蓮瑤顯然是不準備就此放過她。
“你不許走!你必須發誓,從今以後再不去勾引六皇子!”
於靜瀟看了看董蓮瑤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目光移回到對方臉上,她雖知這位大小姐向來是不講理的,但沒想到會如此的胡攪蠻纏。
於靜瀟翻翻眼睛。
話說,在一般的網絡小說中,一旦女配欺負了女主,那無論時間多麼晚,地點如何偏僻,一定會有男主或是男二恰巧出現在周圍,然後正義凜然地衝出來打跑炮灰女配,拯救受了委屈的女主,之後再濃情蜜意一番,結局也必定皆大歡喜。
可爲什麼這個狗血到爛熟的套路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呢?
董蓮瑤當然不知道於靜瀟此刻腦子裡想的是如此不着邊際的事。眼見對方在這種嚴肅的時刻還兀自走神,董大小姐自是氣得不輕,當即便揚起手,要再給她一下以示教訓。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到?”
打臉這種事,再一便不能再二。於靜瀟沒有別人打你左臉,你要伸出右臉讓人接着打的覺悟。所以她不但偏頭避過,還不厚道地伸腳絆了對方一下。
董蓮瑤這一巴掌揮得太猛,腳下再一絆,當即便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去。
一直不聲不響看戲的董蓮閣哎呦了一聲,趕忙彎身去扶董蓮瑤,水眸滿是責怪地瞅着於靜瀟,“瀟瀟,你怎麼能這樣?”
若說於靜瀟原本只是三分火,那在看到董蓮閣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後,火氣便熊熊地燃燒到了十成。
“敢問二小姐,我應該怎麼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董蓮瑤氣得渾身發抖,“二妹,你看看,你看看!當初你告訴我她勾引六皇子的事情時,還特意爲她出言辯解過。說她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你看現在,還有人比她更囂張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