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瀟對那馬車裡的神秘人物有些好奇,便出言問道:“王爺,那輛馬車裡,坐得是哪位貴人啊?”
白煦隨着她的話向後看去,敷衍地笑了笑,“你既說了是貴人,那當然不能隨意拋頭露面了。”
聽出對方話裡的推脫,於靜瀟愣了一下,不由更加好奇,卻又心知白煦既然不肯告訴她,自己再去追問,也是無用的。反正來日方長,她就不信,那位神秘人物能吃喝拉撒睡全在馬車裡解決。
許是不想繼續糾結那位神秘人物,白煦轉移了話題,“出門在外,不比在宮裡。你身邊就一個小丫頭,連個跑腿的都沒有,也實在不成樣子。”他說着,略一擡手,立刻便有一個年輕的太監來到車前。
“這位陸有康公公你還記得嗎?”
於靜瀟看了看,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你不是鶴園中餵養白鶴的小陸子嗎?”
那小太監伶俐地施了一禮,“正是小陸子,難得姑娘還記得奴才。”
“你難道沒有……”於靜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瞥向白煦。她一直以爲這小太監早死在白煦手上。沒想到,當初他說把小陸子送走了,竟然是真的!
白煦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別有意味地說道:“對你有用的人,還是留在你身邊爲好。”
於靜瀟正爲誤會白煦,而略感愧疚,此刻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不忍心殺,那便留在身邊,日日看着便是。
白煦只看她的目光,便知道她聽懂了,輕笑着吩咐了一句,“陸有康,你以後就跟着御醫伺候吧。”
“是,奴才遵命。”小陸子笑呵呵地應了,隨即向於靜瀟施禮道:“姑娘以後有什麼吩咐,儘管讓小陸子來辦就是。”
“即是王爺的好意,那你以後就跟着我吧。”於靜瀟笑着點頭,向春熙使了個眼色,後者立時會意地拿出十兩銀子遞給小陸子。
小陸子歡天喜地地接過,伶俐地跳上了於靜瀟的馬車。原本的車伕得了指使,便把位子讓給了他。
該介紹的人,都已經介紹完了。白煦擡頭向遠處眺望了一下,旁邊的東方磊立時說道:“王爺,距離官驛已經不遠,估計傍晚時,便可到達。”
白煦點點頭,略頓了一下,又看向於靜瀟,笑着道:“神醫可以再小憩一個時辰,等你醒了,我們就到鳳陽驛了。那裡的糖醋魚堪稱一絕。神醫既然喜歡甜食,那自然不能錯過。哦,你可別睡過了頭,錯過飯口。”
吃完了睡,睡醒了吃,那不就是豬嗎?這死王爺分明是在變相罵自己!
於靜瀟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多謝王爺提醒,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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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驛是緊鄰京師的第一個驛站,所以頗具規模。因接待的是尊貴的皇子,所以驛站的官員們很是小心翼翼,巴結討好,奉迎得極是周到。
於靜瀟得了白煦的提醒,自然不會睡過頭,雖然她並不愛吃甜食,但這裡的糖醋魚確是一絕,
吃得她讚不絕口。
因趕了一整日的路,使節團人困馬乏。在吃過飯後,衆人便都早早地散了回房休息。
可於靜瀟就悲哀了,因在馬車上已睡足了一天,所以此刻雖躺在舒適的被褥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在數到第兩千六百二十三隻綿羊時,她放棄了。既然睡不着,又躺不住,還不如起來走走。
於靜瀟穿鞋下地,一下想起了白天那輛神秘的馬車。那車中的人物果然不是一般的神秘,自己雖特意留心,卻也未見到那車裡的人是何時下車進了驛站的。好像連晚飯,都是被特定的僕從送進房裡去的。
此時夜半三更,不正是訪幽探秘的好時候?心動不如快行動。於靜瀟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門,在沒有驚動春熙和小陸子的情況下,來到了外邊的走廊。
走廊裡空無一人。此時已是午夜,驛館中也有士兵巡邏,但都限於驛館的外圍區。於靜瀟所處的位置在驛站的核心,多是女眷,所以並無士兵巡查。
她依稀記得晚上僕役是把飯送到了最裡間,想來那裡應該就是那位神秘人的房間。
於靜瀟躡手躡腳地來到走廊盡頭。那房間裡還亮着燈燭,影影綽綽的似有人影,看來這神秘人還沒睡嘛!
她剛想學着電視劇裡的情節,沾了口水捅破窗紙,就聽身後一聲輕響,緊接着傳來一句壓低的女聲。
“姑娘,夜已深了,還請回房安歇。”
正在做賊而分外心虛的於靜瀟險些嚇得跳起來。她駭然轉身,只見一名黑衣勁裝打扮的年輕少女,正七情不動地立在自己身後。
“你,你是什麼人?”於靜瀟撫住被嚇到的小心臟。
少女微一低頭,“奴婢織錦,是四王爺派來特意保護姑娘的暗衛。”
“啊?”於靜瀟愣了。
那織錦接着說道:“出門在外,王爺擔心出什麼差頭,您又是此次出行的重要人物,所以王爺纔會派奴婢暗中保護。”
於靜瀟愕然,剛想出言再問,卻聽到那房間裡有動靜,看來是屋裡的人被她們驚動了。
她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遂揮揮手,示意自己會返回房間,便急急地邁步走了。
當她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門前時,再一回頭,那織錦已不見了蹤影。果然是個暗衛來着。
人家已經沒影了,自己也不好再去探那神秘人。於靜瀟唯有作罷,老老實實地回房去休息。
想不到這白煦竟然如此着緊自己。那織錦說,她是此次出使的重要人物,這麼說來,白莫觴的推斷沒有錯。看來,白煦果然是爲了那雲國不孕不育的皇妃,才點名要自己隨團出使的。
想通此節後,於靜瀟忽然有點失望,至於原因,她也有些拎不清。
多想無益,還不如接着數她的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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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宿直至雞鳴,於靜瀟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可還沒睡夠一個時辰,使節團便到了出發的時間。
有了這第一日的基礎後,於靜瀟悲哀了。每天都陷入,白天馬車睡,夜晚睡不着的惡性循環中。而那織錦,也似幽靈般再不見蹤影,然而於靜瀟卻知道,她一定就活動在自己的左右,只是對方善於藏匿蹤跡,自己無法察覺罷了。
如此渾渾噩噩地一路隨隊南下,直至踏入雲國的邊境後,這情況纔開始轉變,而這時差也是別人幫她倒過來的。
這些全因她一時興起,說想要學騎馬,體會一下歷代穿越前輩,怒馬鮮衣馳騁天下的大俠感覺。
因她是新手,所以特意挑了一匹團隊馬羣中,齒齡最小、身形最矮、脾氣最溫順的小母馬。
那腹黑王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親自當起了她的馬術老師。
當於靜瀟小心翼翼地坐在馬背上,問及騎馬的速成訣竅時。
白煦只是從容笑道:“多騎,另外,別摔下來。”
說完,便照着她胯下的那匹小馬就是一鞭子。小馬在於靜瀟沒用的尖叫聲中邁開馬蹄慢跑起來。
“身體坐直,腰放鬆,腿別夾那麼緊,馬兒會不安的。你要讓馬聽你的話,不能任憑它亂跑。你這樣,什麼時候能學會騎馬啊。”白煦徐徐策馬跟在她的後面,似乎對她狼狽的模樣很是受用,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比往日明顯。
於靜瀟死死地抱住馬的脖子,在心底幻想着將白煦拖下馬弄死的一百種方法,嘴上還不讓步地喊道:“王爺,你說的輕鬆。奴婢這匹馬是個新手,又不是你騎的那匹大黑,是個老手。新手女司,呃,女騎手,你懂不懂,要多給一些寬容的。”
白煦胯下的大黑馬,乃是一匹千里良駒,通體黑毛,只四個蹄子是白的,在懂馬的行家嘴裡,是名曰烏雲踏雪的寶馬。想不到被於靜瀟隨口喚做“大黑”。
黑馬似乎頗有靈性,不滿地噴了一下鼻子。白煦好笑地拍拍馬頸,以示安撫。
向前小跑了一段路後,於靜瀟終於找到了一些感覺,再不像受驚的貓兒一樣縮手縮腳,而是試着坐直了身體,還討好地摸摸馬頭。
這匹黃色的小母馬極是溫順,也不理會於靜瀟在背上如何折騰,兀自不緊不慢地踢踏着蹄子,徐徐慢跑。
於靜瀟正爲找到感覺而得意。就在這時,忽然從官道旁的草叢裡竄出一隻通體血紅的狐狸,正好衝到了於靜瀟的馬前。幾乎同時的,又有一支利箭穿林而出,直射向那隻狐狸。
那狐狸狡猾得緊,見到獵人的利箭竟然知道躲,一下竄到了於靜瀟的馬腹下。
這一下任憑那匹小母馬再溫順,也要受驚了,當即長嘶一聲,人立起來。
於靜瀟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覺身體失重,整個人向地面跌去。
此時此刻,她腦海中還沒心沒肺地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果然,穿越女都要有墜馬的狗血情節。
但不知爲何,跌馬的瞬間,她並不害怕。因爲她知道,此時白煦就跟在自己身後不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