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上的血跡正是趙崚的的,看來他是在戰場上負了傷,追着阿斯蘭逃到這裡,在發現了魏軍的埋伏後,便悄悄的躲到了這處灌木叢中。
不曾想,竟陰差陽錯地被於靜瀟發現了。
對方盯着她的眼神中,蘊着陰狠的怒意與怨毒,想來剛剛自己和白煦的對話,趙崚已經聽到了,而且知道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他辛辛苦苦經營出的兵馬和城池,因爲於靜瀟的關係損失殆盡。現在,好不容易慫恿了阿斯蘭領大兵前來,意圖藉機拿下南疆,卻又因爲於靜瀟的關係,招致了全軍覆沒的大敗。
他怎麼能不恨!?
若不是於靜瀟後面不遠處還立着兩名暗衛,只怕趙崚已忍不住衝出來殺她了。
二人正隔着樹叢對視,忽聽後方的白煦喊她,“瀟瀟,咱們走吧。”
於靜瀟嚇了一跳,回過頭去應了一聲,再轉回頭時,灌木叢中已不見了趙崚的影子,顯見是藉機逃走了。
白煦見她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便驅馬來到她後方不遠,“你怎麼了?”
於靜瀟一震,回過神兒來,她猶豫了一下,摸了摸耳垂,不着痕跡地把穿在耳洞上的銀釘拿掉,“沒事,就是耳釘不小心掉了,在這找找。”
她一邊說着,一邊狀似尋找般,用腳把地面上沾了血滴的落葉撥散,掩蓋掉血跡。隨後若無其事地走向自己的馬,翻上馬背後,衝着白煦點頭道:“我們走吧。”
白煦離得遠,並未看到地面上那一星半點的血跡,雖覺她的言行有點古怪,卻只以爲她是被戰場上的慘烈場景嚇到了,並未起什麼疑心。
眼見着沒引起白煦的注意,於靜瀟暗中嘆了口氣。剛剛的一瞬間,她也動了讓白煦派人截殺趙崚的念頭。
不過,他們畢竟是至親的同胞骨肉,於靜瀟今天看到的死人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添上一條。
料來趙崚從此以後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就留了他的性命吧。
而她之所以要瞞着白煦,皆因她清楚,趙崚的存在確實是對自己的一種威脅。以白煦的謹慎和對自己的着緊,即便是於靜瀟開口求他放過趙崚,他也會暗中派人把趙崚解決了,以絕後患。爲此,她才瞞住了他。
這一次戰鬥規模龐大,單是戰士們打掃戰場,就用了整整一天。爲防引起瘟疫,屍體被燒燬後,進行了集體掩埋。戰場雖被魏軍打掃得十分乾淨,但地面上殘留的血跡和空氣中彌散的血腥氣卻久久未曾消去。昭示着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殺戮戰。
待到白煦引兵返回凌同時,已是兩天之後。
這一戰後,南疆基本就算太平了。不但解除了朝廷由來已久的心腹大患,老百姓們也不用再受戰亂之苦。凌同城的居民自然是舉城歡慶。
二皇子白冉,親自領隊於城外二里相迎,城中百姓更是夾道歡迎,氣氛十分熱烈。
軍中更派出騎士,百里加急着回京都報捷。
此一役中,鮮羅十三萬大軍基本死傷殆盡,雖有小股
的起兵逃出戰場,卻也被白煦在通往鮮羅的必經之路上設下的十道埋伏,悉數截殺,最終能活着逃回鮮羅的,不出百人。
鮮羅的這十三萬軍隊,正是國內最精銳的部隊,這一場敗仗吃下來,可謂元氣大傷,短時間內,鮮羅已無力出兵再戰。
最關鍵的是,鮮羅的大皇子已落入魏軍爲質,鮮羅國的皇帝就算有心復仇,投鼠忌器之下,也是不敢再有妄動。最後還得乖乖寫下降書,獻出金銀錢財無數,來贖回大皇子阿斯蘭。
是役,魏軍只折損了不足五百人,以十幾萬人的戰役來說,已可忽略不計。白煦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了如此大的勝利,真可謂是一戰成名,成爲威震天下的名將。
白冉在王府裡設下酒宴,大慶了三天。於靜瀟不想湊這熱鬧,便整日窩在房間裡。
五天之後,京中忽然傳來了消息。皇帝已病得臥牀不起,六皇子白莫觴,被正式冊封爲太子,全權監理朝政。
於靜瀟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裡很亂,說不出是喜是悲。反倒是白煦的反應十分平常,似乎這件事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了。
因朝廷還未下達指令,所以白煦現在仍然兵權在握,不能隨意離開或是擅自行動,否則會有擁兵自重的嫌疑。所以他只能每日待在王府中。但能天天陪伴在於靜瀟的左右,倒也不覺得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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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於靜瀟正拿着自己從趙崚那裡得到的那半片鑰匙把玩,白煦看到了,就把先前於靜瀟讓他幫着保存的那半片拿了出來。
於靜瀟有些意外的接過,“你竟然一直帶在身上?”
白煦不疼不癢地嗯了一聲,“你從未送過我什麼東西,我就把這鑰匙帶在身邊,也好方便自己睹物思人。”
“小氣的男人。”於靜瀟哭笑不得地啐了一口,隨即便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兩片鑰匙上。
她原本以爲這兩半鑰匙能很容易地組合到一起,卻未曾想,她翻來掉去地試了好幾遍,總是安不上,不由有些泄氣。
白煦在一旁閒適地喝茶,看着她鼓搗半天后露出沮喪的模樣,不覺莞爾,“怎麼?安不上嗎?”
於靜瀟鬱悶地把鑰匙擱到桌上,撐着下巴瞪着鑰匙,“這是什麼鬼鑰匙嗎?根本安不到一起去。”
白煦輕笑着移近,左右手各拿起一片鑰匙細細端詳。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指節分明,很像鋼琴家的手。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雙手,能在戰場上開弓射箭,揮劍斬敵。
於靜瀟正盯着白煦的手發呆,卻聽他“咦”了一聲,不由被拉回了注意力,“怎麼了?”
“你覺不覺得,這兩片鑰匙合在一起看,有點像蓮花的形狀。”
於靜瀟左右看看,經白煦這麼一說,還真就有些像,只是還有些似是而非。
白煦沉吟片刻,放下右手的鑰匙,將左手上的那一片舉到眼前,對着光照了照,隨即伸指在上面的一小塊凸起上摩挲了幾下,緊接着用力一按。
只聽裡面響起一
下機括彈動的聲響,鑰匙也跟着一彈,竟硬生生地改變了形態,成爲半朵蓮花的形狀。
於靜瀟驚喜地啊了一聲,讓白煦如法炮製,將另外半片鑰匙也變換成蓮花的形狀。隨即把兩半一合,正好是一朵半綻的蓮花。只是鑰匙仍左是左,右是右,沒有扣到一處。
於靜瀟盯着蓮花的花心,那裡有七顆蓮子形的珠子。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地宮中看到的機關學。便把蓮子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擺了一遍。果然,隨着蓮子的移動,兩片鑰匙相接的部分各自伸出了七條鎖釦。
這時,再把兩半鑰匙接到一起,立時牢牢地扣到了一處。最神奇的是,這鑰匙一合二爲一後,原本半開半閉的花葉,竟一下完全綻放,形成了一朵盛開的蓮花。
於靜瀟捧着蓮花形的鑰匙,高興得不住歡呼。
其實,在白煦之前,她也曾注意過鑰匙上的凸起。只是她的手勁不如白煦大,沒有撥動,所以纔沒發現鑰匙上的玄機。
白煦看她喜形於色,不由得失笑,“我一直以爲你對這珏龍寶藏的興趣不大。怎麼?現在改主意了嗎?”
於靜瀟一下想起自己要找珏龍寶藏的原因,心情不禁又跌入了谷底。她不想被白煦察覺出異樣,便強做歡顏道:“是啊!我想做天下第一的有錢人了!”
白煦微眯了雙眸,伸指挑起她的下巴,緊緊地盯着她的雙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前些日子他的心思都用在戰場上,加之軍務繁忙,故而並未注意到於靜瀟經過掩飾的情緒波動。這幾天,他閒下來,又日日陪在於靜瀟的左右,以他的敏銳,稍加留心便不難察覺,於靜瀟有心事瞞着自己。
於靜瀟聽他如此問,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卻兀自強做鎮定,面不改色道:“我沒瞞你什麼呀!”
白煦默默地注視了她良久,用手指慢慢撫過她的腮邊,別有意味地說道:“我知道,六弟多番救過你的性命,你知恩圖報,我無可厚非,也不會反對。只是……不要把自己搭進去。”
於靜瀟驚愕地瞪大雙眼。
原來,白煦早已察覺到了自己與白莫觴之間達成了約定。是啊,從此次她一力主戰,拖延着不肯回京這件事上,以白煦的敏銳,便不難猜出原因。
對於此事,白煦不但沒有非議,還默默地給予了配合。想來,他也是不希望自己欠白莫觴太多。
只是白煦卻誤會了自己,以爲她日日被心事所擾,是因爲對白莫觴動了旁的心思。
歸根到底,還是嫉妒心在作祟。
於靜瀟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樂。
她想了想,伸手拉住白煦放在自己腮邊的手,然後在他攤開的掌心中畫下了一個心形,隨即用自己的一雙小手包握住他的大手。
“我現在把自己的心完完整整地放到你的手心裡了。你可別弄丟了。”
白煦微微一怔,星眸中滑過漣漣異彩,牢牢地握住掌心,傾身吻住她。
“不會,這顆心我至死也不會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