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瀟只覺右肩一陣銳痛,她下意識地想要張口慘叫,卻硬是咬住了自己的嘴脣,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因爲她知道這正是趙崚的用意,他就是要自己喊出聲,迫使白煦和白莫觴照他的話去做。
白煦和白莫觴幾乎同時地向前邁了兩步,但投鼠忌器,只能硬生生的頓住勢頭,面色冷若冰霜地牢牢盯着趙崚。
“你們別聽他的!他已經瘋了,你倆快離開這兒!”於靜瀟緊咬牙關,忍着痛,向白煦和白莫觴不住搖頭,目光中滿是急切。
趙崚聞言大怒,五官猙獰地瞪着於靜瀟,“姐姐,你的胳膊肘怎麼能往外拐。”
他見白煦和白莫觴都陰沉至極地盯着自己,卻沒有動手割血,便冷笑了兩聲,隨即用手指狠狠地扣進於靜瀟被刺傷的地方,殷虹的鮮血隨着他手指的攪動不住溢出。
於靜瀟疼得兩眼發黑,險些暈厥過去,可硬是低着頭,咬着牙,連哼都沒哼一聲。
“住手!”
白煦和白莫觴看得暗暗心驚,同時出聲制止,趙崚這才停下動作,聲色俱厲地尖叫道:“快割!”
白煦和白莫觴相視一眼,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後,各自拿起桌上的匕首劃破手腕,將淋漓流下的鮮血澆灌向那尊泛着七色的寶玉蓮花燈。
“不!別……”於靜瀟搖頭大喊,卻被趙崚一把捂住了嘴。她早被餓得全身脫力,此刻更是掙扎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白煦和白莫觴二人的鮮血將七寶藍玉蓮浸透。
這時,洞外的月亮又爬升了一些,一縷清冷的月光順着洞口斜斜地照射進來,不偏不倚地打在七寶藍玉蓮上。
蒼白的月光,殷紅的鮮血,與翠玉的七色,交織成一種迷幻般的色彩,幽幽生輝,熠熠生華。
趙崚神經質地盯着那泛出七色的寶燈,語氣已是一片抑制不住地狂喜,“成了,成了,成了!”
隨着寶燈的光芒越來越盛,四溢的光輝竟在陰暗的洞穴中凝聚成了縹緲的幻像,渾似兩條飛龍在不住盤旋遨遊,耳邊甚至能隱隱聞及龍吟之聲!
包括於靜瀟在內的四個人,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龍氣,這就是龍氣!”趙崚瞪直了雙眼,他迫不及待地指着白莫觴,“你,快把寶燈給我扔過來!”
白莫觴眼角的餘光與白煦交匯了一瞬,隨即按照趙崚的吩咐,慢慢拿起蓮花燈,向着趙崚就扔了過來。
趙崚一瞬不瞬第盯着七寶藍玉蓮飛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燈上。於靜瀟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拼命掙脫了趙崚的鉗制,奮力躍起,也伸手去接燈。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七寶藍玉蓮落到趙崚手上!
剛纔她被刺傷了肩膀,鮮血早已染紅了整條手臂,此時連手指上都佈滿了鮮血。
趙崚發現她要與自己搶燈,大罵一聲,用力推開於靜瀟。
於靜瀟染血的手指只是觸到了燈體,便即滑開。
就在這要命的一刻,卻見兩條人影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與寶燈一起
向這邊掠來。
正是白煦和白莫觴,剛剛他倆在眼神交匯時,便極有默契地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此刻動起手來,更是間不容髮!
眨眼間,直跌出去的於靜瀟便落入了白煦的懷抱。而白莫觴已經後發先至地揮掌直拍趙崚的胸口,他這一下用足了十成十的功力,定能將趙崚拍得胸骨碎裂,當場斃命!
趙崚眼見白莫觴一掌拍至,卻不躲不閃,依舊固執地去接燈。
只聽一聲氣勁交擊的輕響,白莫觴的一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趙崚的胸口上,可是他卻似觸電了一般,又立即縮回了手,只見他的手掌上竟密密麻麻地滿是針眼大小的傷口!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待衆人再度立穩時,綻放着異彩的七寶藍玉蓮已經落入了趙崚手中。
此時雙方的位置都已經在剛纔的混亂中互換,趙崚拿着燈退到了洞口,他得意而張狂地大笑起來。
“你們以爲我那麼笨,不會有所防備嗎?”他說着扯開衣襟,裡面竟是一副精光閃閃的軟蝟甲,“這是咱們趙家祖傳的寶貝,晶鐵軟甲,此寶水火不浸,刀槍不入。白莫觴,我在這軟甲上面塗了無藥可解的劇毒,算你倒黴了!”
於靜瀟聞言驚呼,“皇上!”
就在於靜瀟和白煦的目光都望向臉色發青的白莫觴時,趙崚已經迫不及待地割傷手腕,將血滴向寶玉蓮花燈。
忽然!一條身影由洞外陡然襲來,他的目標正是那七寶藍玉蓮。對方的身影快得異乎尋常,幾如鬼魅!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趙崚只覺眼前一花,便見一隻手搭向寶玉蓮花燈。
他爲了復國的夢想已經到了偏執入魔的地步,此刻見有人來搶燈,便拼了性命,也不知哪來的速度與蠻力,竟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同時張口便咬!那架勢,渾似要把對方的手腕,連骨帶肉地咬下來一般!
來者反應奇快,不等他一口咬實,便化掌爲拳,一拳直擂趙崚的腦側!
趙崚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直直地向洞內飛了回來!
那突然發動襲擊的偷襲者不是別人,正是與於靜瀟在海邊分手後,便久不見蹤影的楚夜梟!
這山洞正是他暫時的落腳地,他剛剛外出回來時,發現有兩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埋伏在洞外,便悄無聲息地將兩人擊斃,隨即潛蹤躡影地靠近了洞口,正好看到剛剛飛燈接人的驚險一幕。
楚夜梟來不及細想於靜瀟他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但卻知道這寶燈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便想也不想地直接掠過來搶燈。
他剛剛那一拳是臨時變招,所以不及用上全力,但他功力深厚,雖只出了三成左右的內力,但擊在太陽穴這等重要的命門處,也足以將趙崚的頭骨擊得碎裂。
趙崚在飛跌出去時,便七孔流血,眼見着只剩下半口氣了。
他跌過來的方向,正好是衝着白莫觴。白莫觴此時不顧手上的傷口和毒素,再度揉身上前,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七寶
藍玉蓮的燈座。
趙崚雖眼見命在頃刻,但他爲復國一事奮鬥了這麼久,卻不想,就在這最後一刻,所有的努力便要化爲泡影!不甘與憤怒,還有對權利的執着,使得他竟硬拼着最後一口氣不咽,也要向寶燈許願,可見他已到了何種瘋狂的地步。
眼見着他要搶在嚥氣前用七寶藍玉蓮改命換運,白莫觴忽然轉睛望向於靜瀟,那目光中蘊滿了濃濃的情義與不捨,隨即他也向寶玉蓮花燈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這一刻,時間彷彿都凝固了。
於靜瀟瞪大眼睛,聽着白莫觴緩緩地開口,幾乎與趙崚在同一時間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願用我的性命,來揹負於靜瀟的死劫……”
淚水迅速模糊眼睛的一刻,於靜瀟伴着撕心裂肺的喊聲向着白莫觴徒勞地伸出雙手。
與此同時,七寶藍玉蓮大放異彩,燈體耀出絢爛奪目的光芒,光輝之盛,讓人無法逼視!更似有實質般,捲起了漫天的狂瀾,吹拂得人無法呼吸!
就在這狂暴的光幕之中,七寶藍玉蓮竟不堪負荷地發出了一聲碎裂的輕響。
緊接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一瞬間塌陷了一下,下一瞬,以七寶藍玉蓮爲中心,向外暴然橫掃出了一輪猛烈的光波。
狂猛的氣浪和強光互相撕咬着橫掃一切!
整個山頭都隨之震動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地動山搖的後果!在轟鳴不絕於耳的巨響中,整個山體和洞穴在漫天四溢的煙塵和飛沙走石中開始滑塌!
被七寶藍玉蓮的威力所衝,這座山的山頭竟被硬生生地縱行截斷!
待震動終於停止時,於靜瀟才發現,自己已經懸於因地裂兒形成的斷崖上。白莫觴和趙崚卻不見了蹤影,看來應該是隨着塌陷的山體墜下懸崖了。而此時,白煦正一手抓着一塊岌岌可危的岩石,一手抓着她,驚險至極地吊在山崖邊。
於靜瀟經過短暫的呆怔之後,很快看明瞭現在的情形,疾聲喊道:“白煦!快鬆手!這岩石經不住我倆的重量!你放下我,快上去!”她一邊說着,一邊想要甩開白煦的手。
白煦卻死死地抓着她,難得地怒吼出聲,“別動!”
因爲於靜瀟剛剛的掙扎,他抓着的岩石又鬆動了幾分,零星的沙土也隨之簇簇落下。
於靜瀟嚇得不敢再動,咬着嘴脣乞求道:“白煦,我求你了,放下我。”
白煦卻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隨即笑嘆一聲,“傻瓜,我怎麼可能放得下你。”
就在這緊要關頭,上方的崖頂發出了細微的輕響。隨即,楚夜梟向下探出了半個身子,他看到懸崖邊兩人的情形後,也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楚夜梟二話不說,就想攀巖下來救人,可是他剛邁開一步,整片山崖便發出了驚心動魄的裂響,顯然是這塊山岩已經在剛纔的震動中被從內部震碎了,隨時有坍塌下去的風險。
楚夜梟迅速判斷了一下巖塊能承受的重量與時間,咬牙道:“不行,我最多隻能救一個人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