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笑得胸有成竹,對着後面拍了拍手。
兩個士兵押着一個枯瘦的老人走了過來,停在了劉福通身前,長刀橫在那人的脖子上
徐佩瑤眼眸緊縮。
“兩位聖女,你們看看這是誰?”
“乾爹!”
“師哥!”
卓玉大怒,劍怒指劉福通:“劉福通,你這個卑鄙小人!”
“大丈夫要想成事就需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婦人之仁如何能夠成就霸業?我可不是你身邊那個憐香惜玉的陳友諒,愛美人更甚江山。別廢話,把藏寶圖給我。”
“想要藏寶圖?做夢!”
徐佩瑤阻止不及,娘已經怒極脫口而出。她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劉福通就抽出腰上的長劍,動作毫不拖泥帶水的以劍划向了乾爹。
“不給?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往日同門之誼了。”
事情發生不過一瞬間,誰也沒有想到劉福通居然毫無顧忌,說動手就動手。
卓玉怒紅了眼:“師哥!”
“娘,我們先把乾爹救回來了再說。劉福通他想要藏寶圖,那就給他,就端看他有沒有那個命找得到了。”徐佩瑤攙扶着夫君,開口勸說道。
陳友諒卻是不甘:“佩瑤妹妹,藏寶圖不能給他!”
劉福通那老賊廢了他一條腿,還妄想得到藏寶圖?做夢!
只是,他雖對高彬那老和尚沒有多少感情,佩瑤妹妹卻可以說得上被他養大的。一張還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寶藏的藏寶圖,對於她來說不過一個死物,沒有絲毫價值。
“夫君,乾爹在他手上。”徐佩瑤捏了捏男人的手,對他眨了眨眼,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樣。
陳友諒一怔,閉上了嘴。
“娘!”
卓玉像是瞬間老了十歲,原本看起來不顯蒼老的臉有了一絲深深的倦怠。她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師哥那枯瘦的臉上,被血染紅了一大團的手臂,閉了閉眼,無力的點頭。
“給他吧。”
是她連累了師哥!如果不是她當年的任性,與明王周子旺相戀,被周夫人害得跳下了懸崖,連累的師哥爲了護住她唯一的女兒亡命天涯,師哥如今說不定還好好的,在白蓮教的威望恐怕任何人都不及,又哪裡有劉福通的事,如今還被她當年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奸詐小人脅迫,性命不保。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師哥又哪裡會出家,收斂了一身傲骨和豪氣,常年吃齋唸佛?
現在,又是因爲她,本已經退出江湖在寺廟掛單修行的師哥又被捲了進來,任人魚肉?
“娘,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些人總會遭報應的。”知道娘心裡不好受,她也只能如此安慰。
那張藏寶圖,對她的母親來說,重要的不是寶藏,而是那是她的親身父親留給她唯一的一件念想。而這,當年她尚在襁褓中的時候母親就已經給了她。
摸出藏在腰帶裡的附身符,徐佩瑤打開上面繫好的帶子,從裡面輕輕抽出一張薄如羽翼的娟綢。
“這就是你要的藏寶圖,把我乾爹放過來!”
自女人拿出藏寶圖開始眼睛就死死盯着那薄薄一片的娟綢的劉福通嚥了咽口水,壓下心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興奮。他控制着胯下的馬走了幾步,語氣頗爲迫切。
“把東西扔過來,我自會放人!”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反悔,出爾反爾?”徐佩瑤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着劉福通冷笑。
“那就把藏寶圖給小明王,讓小明王帶過來,我們一起交換人質!”
“你打的倒是好算盤。既想要藏寶圖,又想換回小明王?劉福通,你倒是心不小。”
對徐佩瑤的冷嘲熱諷,劉福通也不生氣,反而笑了。
“你們別無選擇不是嗎?還是說,歐陽長老不值得你拿出藏寶圖和小明王交換?”
徐佩瑤臉一冷。
“快點,別想磨磨蹭蹭拖延時間,把藏寶圖給小明王。不然……”他的刀架在歐陽一楚的脖子上,看向對面一行人的目光明顯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瑤兒,師妹,別管我,你們快走,老衲賤命一條,如今已經活了一把歲數,值了。”高彬主持明顯不想看到他最親近最重要的人因爲自己而被劉福通威脅。不說瑤兒,便是師妹,他就知道讓師妹拿出藏寶圖交給一個陰險小人是多麼痛苦的事。
“乾爹!”
“師哥!”
怕卓玉會改變主意收回藏寶圖,劉福通惱羞成怒,打了那不安分的老禿驢胸口一掌:“閉嘴!”
聽到乾爹的悶哼聲,徐佩瑤大怒:“劉福通,不許傷害我乾爹。不然,你別想拿到藏寶圖!”
“想讓這老禿驢好過點,就不要婆婆媽媽。把藏寶圖給小明王,不要讓我說第二次!我的耐心可不怎麼好,你們要是再拖延,我這刀不長眼睛,說不定不知怎麼就傷了這禿驢!”
“好,爲了我們的安全着想,讓你的人退後三裡,我把藏寶圖給小明王,你放我乾爹過來!”
劉福通想了想,陰沉着臉搖頭:“三裡太遠,最多一里,不然免談!”
徐佩瑤鬆了一口氣。她也沒想以劉福通的謹慎會答應。三裡有一千五米,一里就是五百米,足夠他們換回乾爹後安全撤離了。
雙方達成共識,劉福通按捺住急切,揚手讓身後的人馬退後一里外。他自己則騎着馬,只退到了安全距離。
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徐佩瑤低垂下眼簾,輕輕走過去把藏寶圖交給了旁邊神情惶然的小明王。
“過去吧。”
“小明王,快過來,到叔叔這裡來。”命人放了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歐陽一楚,劉福通的眼睛隨着小明王的移動而上上下下,心情此起彼伏。
早被嚇怕了的韓林兒看到熟悉的人,本能的跑過去,想回到劉福通身邊。
徐佩瑤卓玉沒有去看小明王,連忙迎上了走過來的乾爹。
可能是剛纔受了劉福通一掌,高彬主持臉色灰敗,嘴角還有一絲未乾的血跡。他捂着胸口,皺眉緊鎖,似乎極爲痛苦。
“乾爹!乾爹!”
“師哥,你怎麼樣?”
被妻子拋到一邊的陳友諒警惕的看了看對面劉福通的軍隊,痛苦的咳嗽了兩聲,有些焦急。
“岳母大人,佩瑤妹妹,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快走。等到了城外的大峽谷,我的黑衣軍就駐紮在那裡,便是劉福通也不敢追過來。”
徐佩瑤醒悟過來,連忙扶着乾爹站起來。
“夫君說的對。娘,趁着劉福通還沉浸在拿到藏寶圖的興奮中,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野先對毫州城虎視眈眈,現在一定聽到了劉福通帶兵出城的消息。只要劉福通不想失了毫州城,被野先端了老窩,他就不敢毫無顧忌的來追他們。
“嗯。我們走!”野先讓劉福通覺得是威脅,又何嘗不讓他們忌憚?
只要是揭竿起義的,就跟朝廷的軍隊勢不兩立。
一行人帶着三個行動不便的人,施展輕功,速度倒也不慢,很快就消失在劉福通眼前。
等劉福通抓着小明王的肩膀,從他的手裡迫不及待的搶過藏寶圖,大笑三聲回過神來想跟陳友諒一行人算賬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只想了想,他就帶兵回城了。
藏寶圖已經到手,他心裡正急切的想要把兩張分開的藏寶圖合在一起,尋找寶藏的下落,自然不願冒着跟野先撞見的危險去追卓玉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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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佩瑤一行人到達之前跟張氏兄弟約定好的地方,張氏兄弟已經帶着人等在那裡了。
看到終於出現的夫人,以及被成功營救出來的漢王,正等得焦急不安的兩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帶着人馬高興的迎了上來。
“夫人,漢王,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差點就忍不住想帶着人去接應你們了。”要不是顧忌到野先的軍隊,怕打草驚蛇,他們哪裡還會束手無策的等在這裡?
“常黑子回來沒有?”沒有看到常遇春,徐佩瑤皺了皺眉。
那個衝動的黑蠻子不會被抓住了吧?
“常將軍按照夫人你的吩咐,已經把野先的注意力引到了毫州城。相信現在,等劉福通帶着人迴轉毫州的時候,毫州城上的大旗已經不姓劉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張定遠就覺得大快人心!
得罪他們黑衣軍,傷了漢王,劉福通也別想高枕無憂!
“讓人去把常黑子找回來,說我們已經回來了。現在,我們先回營地。夫君和乾爹都受了重傷,必須儘快醫治。”
“漢王受傷了?”
看夫人身後躺在擔架上昏迷着的漢王,張氏兄弟一驚,連忙招呼士兵過來接過漢王,迅速往黑衣軍的營地趕。
徐佩瑤吐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因爲趕路而冒出來的汗。
她現在精力大不如前,之前又消耗內力爲夫君療傷,現在早已疲倦不堪。
所幸,她們總算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