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術已經解開,聖女的神志也已經清醒,隻身體有幾分虛弱,好好養養就可以了。”綠蕪站起來走到一邊提筆寫下一副補身子的方子,準備交給一旁的袖衣。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拿走藥方,仔細的看起來。
“還需要什麼?”
徐佩瑤此刻就坐在牀頭,看陳友諒聽得認真,一需嚴肅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內疚。
她對陳友諒的戒備似乎太深了?
這個男人哪怕在歷史上曾經無比輝煌過,但在她的面前,卻從來沒有任何隱瞞。
他們幾乎算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陳友涼這些年來對她的好,她並不是毫無感覺。只是,她對男人實在沒有什麼信心,也不怎麼相信情愛。
情之一字,又能夠持續多久?
她怕,怕真正付出了真心,最後得到的會是絕望的背叛。
所以,面對朱重八那透着幾分曖昧的喜歡,她纔可以無動於衷,沒有一點負擔。然而,陳友諒的執着有時候會給她一種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好像只要自己一回頭,他就一直在那裡,深深的注視着她。
手指抓緊搭在腰腹的絲被,徐佩瑤有些神思不屬。
“佩瑤妹妹,我這就讓人去抓藥,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就回來。”
“……恩。”徐佩瑤擡起頭,看着面前等着她迴應的男人,最終有些無奈又有些煩躁的應了一聲。
陳友諒笑了起來,俊美的臉很有魅力。
徐佩瑤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眼前這個男人,論俊美程度,其實一點也不下於當年有美男子之稱,引得逍遙派幾大弟子神魂顛側大打出手的無崖子。只不過,兩人的氣質天差地別罷了。
無崖子很有天賦,極得師佩看重,並最終把逍遙派傳給了他。雖然,這其中也有幾個師姐爲他相爭不下,彼此水火不容,做不到公正對待的緣故。
她不喜歡無崖子。
除了知道他最終會傷害自己最重要的姐姐,還因爲她看不慣這個男人的朝三暮四。
滿腹才華,瀟灑俊逸又如何?人品不過關,也不過是得天獨厚擁有一需好殼子罷了。
長得好就能在幾個師姐間挑三揀四?明明知道幾個女人爲了他使盡手段,他卻當看不見,態度曖昧,從不堅決的拒絕誰,舉止間似對誰都有一份情意,溫柔款款。
她討厭無崖子看誰都一需深情無限的眼神。如果不是因爲這,姐姐怎麼可能以爲無崖子是對她有意的,以至於越陷越深?
沒有擔當的男人!
“宮主,羅衣回來了。”一個靈鷲宮的弟子悄無聲息的進來,湊近少女的耳側,壓低了聲音。
徐佩瑤眼眸微眯。
她看向離開房間腳步聲響起在走廊,並沒有走遠的男人方向,淡漠的眼晴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讓羅衣進來。”
“是,宮主!”
花源退出房間,在房間內伺候的袖衣似鬆了一口氣,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權羅衣總算平安回來了。
她真怕,妹妹性子魯養,又急於求成,會跟那些元兵起衝突,反而打草驚蛇。
袖衣的高興徐佩瑤自然看在眼裡,她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隨着羅衣的回來,她自然而然的想到阿福身上。阿福才十幾歲,落到野先的手裡,他會不會受不住?還有乾爹,他的年紀也大了,根本就經不住奔波。
只要一想到乾爹和阿福可能在某個地方受苦,徐佩瑤就忍不住滿腔的擔憂和焦慮。
羅衣一身風塵,馬不停蹄趕回來連洗漱都沒有,直接被帶了進來。
看到坐在上首有着傾城之貌的少女,羅衣瞬間眼淚盈眶的奔過去,跪下。
“宮主……” 嘴脣蠕了蠕,羅衣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起來吧,把你打探到的消息都說出來,我乾爹和阿福如今怎麼樣?那些元兵有沒有傷害他們?”
“宮主,主持他們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只是看起來很狼狽。元兵正押解白蓮教的人回大都領功,對他們看守很嚴,羅衣一時找不到機會救主持和阿福出來。宮主恕罪!”
徐佩瑤站起來,沉着臉。
袖衣握緊了拳,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羅衣跪在地上,無限沮喪。
她真是太沒用了。
“羅衣,你一路勞累,先回去休息。等到晚上,我們就準備離開,去往野先押解乾爹他們回大都的路上,先設法把乾爹和阿福他們救出來再說。”徐佩瑤停止走動,眼神堅決,明顯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不能再等了。
老人幼子,她哪裡不明白那些元兵對待俘虜的手段。動輒打罵,鞭子加身,他們可不會因爲乾爹年紀大了或者看到阿福年紀小就心軟,尊老愛幼起來。
那些元兵的殘暴手段,這些年老百姓莫不心驚膽戰,看到元兵的身影就無比驚恐。
“是。”羅衣不由露出笑容。
這下好了,宮主親自出手,肯定能夠馬到成功,把主持和所有人救出來。
羅衣出去後,徐佩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她的腦子一時有些亂。待到她再次睜開眼晴,外面的天色似乎暗了下來。
“宮主。”綠茵輕輕敲了敲門,恭候在門口。
“什麼事?”
“屬下在客棧抓到一個可疑人口,他一直在周圍轉悠,賊眉鼠眼的。”
“問出什麼來沒有?”
綠茵突然有些羞愧:“屬下一時間還沒來得及審問。”
“帶上來我看看。”
“是。”綠茵對着外面拍了拍手,然後幾個靈鷲宮弟子押着一個穿着跑堂服飾相貌毫不起眼的男人進來。
“跪下!”
“你是何人?”徐佩瑤冷眼看着被宮女毫不客氣一腳踢在膝蓋上跪倒在地的人,眼神閃過一抹疑惑。
這個人,似沒有什麼不同。難道,前段時間她感覺到有人背後盯着她的,就是他?
“彌勒降福,白蓮盛開,屬下參見白蓮聖女!”
“你是白蓮教的。”
“是。屬下前些日無意間看見聖女,便想前來參見。只是,一時沒有找到機會。”聖女的身邊突然出現了許多武藝高強的女人,凶神惡煞的,他一時遲疑不定,便耽擱至今。
“我不是聖女!”
“聖女,屬下豈會認錯。黃山法會上,聖女將明王令頒發總軍陳友諒,我等教衆雖有些遲疑,陳總軍畢竟才入我教不久,臣服我教之心尚有待商酌,但聖女的意旨,我等自當遵從。現在想來,或許陳總軍真的能力纜狂瀾,帶領我教走出一條活路。弗香主已隕落元兵之手,劉壇主如今也下落不明,望聖女帶領我等光復白蓮!”
“劉福通?你可知他現在在哪裡?”提到劉福通,坐在上首的少女頓時冷下臉來。
“聖女?”
“黃山法會上,劉福通爲了自己活命,居然獨自逃了。此等貪生怕死之人,我側要好好的問問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白蓮聖女?”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徐佩瑤便決定先利用一下白蓮聖女的名頭。
既然要救乾爹和阿福他們,何不借用白蓮教的名義?
“這……”顯然,底下的白蓮教弟子也沒有想到,頓時有些傻眼。
“劉壇主居然如此做?”
“要不是有陳友諒一路護送,我等也不可能離開黃山。”神志不清時候做下的事,既然已成定局,那麼她便將計就計。陳友諒能夠收攏白蓮教,總比送給劉福通那個老匹夫要好。
“聖女英明,吾等願意追隨聖女和明王!”
“那好。我正準備去救歐陽護法和被元兵押往大都的白蓮教弟子,你們這邊有多少人?”
“給我時間,屬下定能聚集周圍所有教衆。”
“很好。給你兩個時辰,傍晚時分,前來這裡聚集,然後我們趁夜離開。
白天的時候總歸太顯眼,容易被人發現。何況他們的人又不少,動靜自然也不會小。
“是,聖女,屬下馬上去安排!”
揮了揮手,徐佩瑤讓靈鷲宮弟子讓開,任他離開。
“陳友諒,你可以出來了。”
陳友諒?綠茵一驚,什麼時候周圍來了個人她都沒有發現?
看到從外面突然顯出身形的男人,綠茵暗自戒備。
看來,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危險。
“佩瑤妹妹,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彷彿沒有看到周圍站立在佩瑤妹妹身邊那些女人的戒備,男人的眼中只有一個人的存在。其他的,不過黑白的背景。
“你剛纔動了怒!”少女瞪了對着她傻笑的男人一眼,心裡一陣無力。
明明該是個梟雄似的人物,爲何她卻總把他跟歷史上那個坐擁百萬大軍,差點就贏了朱元樟的漢王對不起來?
這個男人,更爲有血有肉!
人啊,總是感情動物,哪怕是養只貓狗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何況還是一個小心翼翼遷就討好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