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的雙腳釘在了原地,一動不想動。
說實話,四年前她很少見他笑,但往往他一笑準沒好事。所以現在看着他脣畔的笑容,她的心又開始沒底。
嬌蘭面色泛起一絲遲疑,擡腕看了看手錶,有些不自然地說了句,“厲先生,現在這個時間您看是不是有點——”
“不好意思,我的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厲冥禹故意也擡腕看了一眼,神情卻沒有所謂的歉意,淡淡打斷了嬌蘭的話後,擡眼不着痕跡地掃過蘇冉的臉頰,“有關‘謎底’的問題,我想還需要同蘇小姐好好聊聊。”
嬌蘭見他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也不好意思再阻攔,轉頭對蘇冉說了句,“小冉,那我先回了,你跟厲先生好好聊聊。”說完,又在她耳邊低聲叮囑了句,“小心應付,如果真的發現不對勁的話趕緊走。”
蘇冉點了點頭,心底竄起一絲惶惶不安。
很快,嬌蘭坐上計程車離開了。
蘇冉站在路燈下,晚風輕輕吹動了她額前的髮絲,明明是春季了,她卻多少感覺寒涼。
厲冥禹下了車,走到副駕駛位置打開了車門,看着她,低沉地說了句,“上車。”
蘇冉盯着他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後上了他的車,車門很快關上,他似乎永遠做得很紳士,紳士到滴水不透的程度,可看在蘇冉眼睛裡,這就好比一把匕首,在殘忍地一點點挖空着女人的心。
她剛剛繫好安全帶,厲冥禹便一腳油門踩下去,一個調轉車頭,朝着另一個方向開走,車尾只留下淡淡的煙痕。
突如其來的加速令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頭,手指下意識扶住車門,胃開始攪動着。
“怕了?”厲冥禹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句。
“女人一向惜命。”她回了句。
車速,放慢。
他的大手輕輕掌控在方向盤上,如同在掌控人的生死一樣,又拐了一個彎,窗外,閃爍的燈光描繪着廣場上巴黎聖母院哥特式建築的光影,塔頂細長的十字架彷彿要與軒天穹相接。
蘇冉發現,他倒不如將車子快開,至少她可以忽略掉車中的沉悶。現在他將車子開得速度適中,行駛穩定,反倒令她感覺不自在,就好比他的爲人一樣,低沉肅靜地令人不安。
車子已經駛進了市區。
她看了看車窗外的夜景,不知他究竟想要幹什麼,良久後淡淡說了句,“我一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四年前,你有。”厲冥禹的嗓音聽上去有點沉,大手一轉方向盤,又拐了一個彎。
“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你也說了,可以改變。”他一語中的,脣角微勾。
蘇冉皺着眉頭,“你一定要強人所難嗎?”
“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厲冥禹倒是挺好說話,低醇說了句。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蘇冉的心開始有些忐忑了,看樣子他是沒打算放她走。
“我住的地方。”厲冥禹簡短回答,氣定神閒。
一絲驚愕掠過蘇冉的眼眸,內心也開始浮上不妙的預感,“停車!”她冷言。
這一次,車子沒有如她所願停下來。
“我叫你停車!”蘇冉轉頭看着他,厲聲喝道。
車鏡中,厲冥禹只是勾脣笑着,卻沒有熄火的意思。
蘇冉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二話沒說就開車門,但——
這時才發現,車門原來是鎖上的。
“你——”
話音沒等落下,車子卻被厲冥禹停到了路邊,熄了火,他乾脆好整以暇地坐在駕駛位上看着她,深暗的眼眸閃過一抹好笑。
“開門,我要下車。”蘇冉見不得他的笑,強行壓住不悅冷靜地說了句。
聞言後厲冥禹卻不以爲然,淡淡地開口,“這麼着急做什麼?我還沒打算放你走。”說完,他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衝着她十分“紳士”地問了句,“不介意吧?”
雖是問句,卻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將駕駛位的一側車窗緩緩落下,煙點燃後吸了一口,然後夾煙的手臂搭在了車窗外,淡淡菸草氣融合着屬於他的琥珀香,奇蹟般地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是一種男性粗獷的誘惑氣息。
蘇冉聽出他的話中有話,這句“還沒打算放你走”恐怕指的不僅僅是今晚吧。
想了想,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再擡眼時目光更加冷靜淡定,“厲先生,如果是香水的問題,那麼明天我會親自交一份報告給你,如果你還有其他事情的話,那麼就請你找嬌蘭,她纔是主要跟你合作的對象。”
厲冥禹忽然笑了,轉頭盯着她,看了半天后說了句,“你的香水的確有問題,我想你在香水裡添種香氣。”
“你想添什麼?”蘇冉耐着性子問了句。
他勾脣,將手中的煙按在菸灰缸裡,突然緩緩地湊近她,近到整張臉幾乎都要貼近她。
蘇冉一愣,整個身子下意識後靠,後背緊緊貼在車座上。
他想幹什麼?
“剛剛聽你說,‘謎底’的主要香調是龍涎,據我所知這貌似是一種灰琥珀的氣息,我的意見是,倒不如將香調換成——”厲冥禹看着她低笑,脣息落在她高挺的瓊鼻之上,“純正的琥珀香,如何?”
蘇冉的心咯噔一下,幾秒鐘後,她極爲冷靜地對上他的注視,“不好意思,我不會調製這種香型,如果厲先生有需要,我會介紹其他調香師給你。”
“其他調香師?我不稀罕。”厲冥禹擡手,修長手指大膽地直接撫過她的臉頰,臉頰落下,高挺的鼻尖穿過她的髮絲輕抵在她的耳畔,“蘇冉,我要的是你。”
蘇冉一驚,用盡全力將他微微推開,怒瞪着他,半晌後冷冰冰地說了句,“開車門。”
“落荒而逃?”厲冥禹低笑。
她微微眯起眼,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笑容,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只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聊人的身上。”四年了,她只想過平靜簡單的生活,她招他惹他了?爲什麼還要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