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漫不經心,卻像是鑽頭一樣鑽進了蘇冉的心底,輕顫了一下後,她脣邊扯過一抹淡若清風的笑,“厲先生,你的想象力很豐富。”
“從見面到現在,你口口聲聲叫我厲先生,是想證明什麼?”他的眉梢泛起淡淡的笑意,眼神卻鋒利如刀,“你是想向我證明離婚後的生活有多麼好,又或者,是想忘記跟我的那段日子重新與其他男人歡好,更或者是——你怕再次愛上我?”
最後一句話像是塊巨石一樣轟然朝着她的心口砸了下來,她眸波一震,壓住心底的惶惶,脣邊泛起冷硬的弧度,“你似乎離話題越來越遠了。”
她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把他激怒,沒有太多的表示,厲冥禹只在脣邊牽勾起一抹意涵難測的弧線,低沉嗓音落下,“那好,我們就換回剛剛的話題,如果我說,以你現在的態度無法爭取到我的合作意向呢?”
蘇冉眉心一蹙,盯着他半天后突然起身,扯過包二話沒說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她算是知道了,他大晚上叫她來這裡,不過就是一場戲弄,這個男人壓根就沒有合作的意向,從頭到尾都以玩笑的心態在盯着她們,像是貓捉老鼠一樣充滿惡意和玩味。
厲冥禹坐在真皮椅上,整個人依舊慵懶不疾不徐,脣角始終保持着微勾的狀態,就在她的手指剛剛碰到門把手的時候——
“蕭燁磊現在的心情不知道如何了?你猜他現在坐在飛機上的心情是不是惶惶不安的?也許他很擔憂他的學分真的出了問題,說不定一路上都在祈禱這不過是場誤會。”身後,男人的嗓音緩緩揚起,優美得如同高雅的夜闌。
握住門把手的手指突然僵硬了一下,蘇冉停住了動作,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見她停住了腳步,他的脣角劃過一抹滿足的笑意,再度開口,“我很喜歡那個孩子,你說,當我把畫還給她的時候她會不會很高興?也有可能會纏着我,要我給她講有關她爸爸的事情。”
蘇冉猛地轉身,怒瞪着他。
厲冥禹脣邊的笑意更熾烈了,身子稍稍探前,手臂支在辦公桌上,修長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拇指輕輕摩挲着性感的下巴盯着她一瞬不瞬,“知道嬌蘭剛剛接到了她前夫的電話嗎?那男人決定讓法官來判定孩子的撫養權。”
什麼?
蘇冉一愣,剛剛接到的電話?這男人爲什麼會知道得這麼詳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眼神驚駭得如同見鬼一樣。
“這類官司一般都會在一週左右進行審理,你猜到時候嬌蘭會不會拿到孩子的撫養權?”他低笑,語氣似乎總是胸有成竹,絲毫不見一點波瀾。
“你什麼意思?”蘇冉快被他折磨瘋了,手指死死地攥着一起,牙根恨得直癢癢。
厲冥禹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絲尋味,“以你的本事,想要再拉到投資不是件難事,不過,要你們一家不成規模的小店在短短一週內就拉到投資,這就難上加難了。”他分析得很透徹,一字一句,“你認爲,你能幫助嬌蘭奪回孩子撫養權的成功機率能有多少,嗯?”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透着莫大的威脅,真實而殘忍。
看着他的樣子,蘇冉的心口更堵了,良久後冰冷地說了句,“今晚你叫我來,只不過是想讓我開口求你。”
厲冥禹輕輕一笑,“不行嗎?”
她聽着眼睛裡冒火,但還是強行忍下,她不瞭解這個男人,所以不清楚他究竟能不能做出真正傷害到她身邊人的事情,不過男人天生就喜歡做強者,尤其是像他這種爬上了一定位置上的男人,想必這種渴求就會來得更猛烈些,那麼,他獲取成功的手段自然會比普通人更狠絕一些。
所以,她不敢賭,如果只是她自己,她認了。
只可惜,人不能只爲自己活着。
呼吸有一些窒息,她只想平靜的生活,在遠離他的範圍內平靜的生活,爲什麼這麼簡單的心願都無法實現?
良久後——
“他們都是無辜的,你不能針對他們。”她強制聲音的顫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厲冥禹做沉思狀,半晌後狀死無辜地否定她的說辭,“針對他們?”他的眼深沉有力,“你錯了,我只針對你一個而已。”
“你到底想幹什麼?”蘇冉微微提高了嗓音,“如果你只是爲了消遣我,那麼祝賀你,你成功了。”
厲冥禹將身子朝後一靠,語氣轉爲淡然,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來,“你過來。”
蘇冉的雙腿只感沉重,蹙着眉頭,半天沒動彈,盯着他如同在盯着一頭猛虎野獸。
“過來。”他再重複了一遍,話音落下後,又忽的笑了,“你似乎跟四年前一樣,都喜歡讓我將話重複一遍。”
她不想聽他提及四年前的事情,咬了咬上前,在辦公桌前停住腳步。
厲冥禹不滿意地蹙了蹙眉,“近一點,到我身邊來。”
太過分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厲冥禹絕對可以在蘇冉的眸光中死過不下千次了。
他則不動聲色地注視着她,似乎跟她比耐性。
蘇冉終於上前,雙腿像是灌鉛似的,在他面前停住了腳步。
男人滿意勾脣,眼中倒映着她不悅和憤怒的面容,薄實的脣紋輕輕漾開,伸出大手,卻十分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腿上,而後緩緩上移。
“啪——”地一聲,蘇冉下意識拍掉了他不安分的大手,冷冷對上他的黑眸,“請你放尊重些。”
厲冥禹的眸光閃過一抹暗色,深邃的瞳仁像是翻滾的海浪,掩藏着顯而易見的危險,他的脣角微微上揚,言語卻聽上去很不客氣——
“放尊重?這麼晚了你都可以來這裡,不是說明你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蘇冉瞪着他,眼底充滿警覺。
“怎麼,你上來的時候不知道這座大廈除了保安外就只有我們兩個?”男人修長的右腿優雅地疊放在左腿上,看着她,脣邊泛起一絲冷意,“我想要什麼,你心裡應該很清楚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