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傳統技藝,疑似故人(6k大章)

津門府能人輩出,每天都有新鮮事端到檯面上去,它也沒個節目單,更沒人管制,就像是個大的草臺班子,時不時就給你整出一個大活,百姓們是看熱鬧了,但這當官治理地方的,有時候可就頭疼了。

陳光睿眉頭皺成川字,手放在籤筒上方,是抽還是不抽,這是個問題。

衙門公案,除了擺放有官印、案卷和驚堂木之外,還有一個籤筒。

那籤筒外面還鐫刻着爲官須正,執法如山的字樣。

籤筒裡有兩色令籤,綠頭捕捉籤,是命令衙役緝拿人犯專用,紅頭籤則是行刑籤,作刑罰和斬首用。

那籤筒容積一斗,每籤標準一尺長短,若是哪家哪戶因買賣糾紛,米麪糧食缺斤少兩,或是布匹衣物長短有差,亦能當堂校準稱量。

因此,衙門的籤筒也叫公平筒和公平籤,寓意公平公正。

巡察御史看着陳光睿遲遲不肯拿籤,還不時朝自己看來,頓時心中瞭然。

陳光睿官級不過七品,那白沙縣的張庸張縣尊也是七品,大家同級,他如何去傳喚對方上堂受審?

別說張庸,就連萬壽縣的八品縣丞楊鴻,陳光睿也沒那個審問權限。

如今,哪怕是丟個綠頭籤,讓衙役去兩縣分別詢問,陳光睿都得思索再三。

倘若不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拿來審問,還不如先不去打草驚蛇。

萬一要是讓他們串了口供,這案子必然會更加難辦。

陳光睿存了心眼,便遲遲不肯擲簽下令,反而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巡察御史,那意思不言而喻。

得,看來還得本官出馬!

巡察御史伸手探向籤筒,另一手歸攏着自己寬大的衣袖,待抓得令籤,巡察御史徑直將其拋擲在地,喝令道:“傳白沙縣縣臺張庸、萬壽縣縣丞楊鴻上堂聽審!”

嘿!要不還是人巡察威風,七品八品的官說傳來就傳來。

圍觀百姓看得直喝彩,這下真有大戲看了,說不得今日這戲還能入選今年津門年度最佳戲目。

不行,得趁着傳令的功夫,把親朋好友都喊來看看,這大戲那可是買票都看不着的,三個縣的縣官親自登臺表演,放眼整個大雍,也沒一個戲班子能做到!

愛看熱鬧的本性是紮根在大雍百姓心裡的,單就傳令的這麼會兒功夫,衙門外堂觀審的人就多了一半不止。

有些還抱着孩子,拿着馬紮,徐青抽空往外看了一眼,前排還有不少熟人。中場環節,衙門官廚還送來了茶湯,不過卻被陳光睿揮手退了回去。

只有鏡照司的老太監攔住送湯衙役,讓對方給自個盛了碗湯食。

“咱家早就聽聞津門茶湯有名,沒曾想今兒倒是在衙堂上,得了這口閒食。”

“妙,妙!這茶湯當真名不虛傳。”廖進忠眼前一亮道:“魏大人不妨也嚐嚐看。”

魏相書魏御史側目看了眼品味茶湯的廖公公,搖頭道:“本官不止一次來過津門,這等風物早已嘗過,公公不必相讓。”

堂下,徐青見衙役提着湯桶離開,便悄摸摸退到堂後,喊住了那後廚衙役,給自個盛了碗茶湯。

老太監會享受,徐青比他更會。

茶湯一般是秫米麪做成,把秫米麪沏好,打芝麻碟裡再捏一撮炒好的碎芝麻粒,撒在浮頭,就算成了。

不過這種喝法只能喝個新鮮,等把湯麪上有芝麻的那層香噴的湯喝完,便會愈喝愈沒味兒。

徐青精通廚藝,又在津門呆了這麼長時間,論起吃喝一道,不知甩出廖公公幾條街!

只見他先盛了半碗茶湯,撒上一層碎芝麻,然後再沏半碗茶湯,再撒上一層碎芝麻。

如此層層套娃,哪怕喝到碗底都還有香味留存。

衙門後廚衙役一看徐青這架勢,朝他直豎大拇哥,還是您會吃!

別個來衙門那都是苦大仇深,身上揹負着各種事兒的,哪像徐青把衙門當自己家,吃個茶湯還這麼講究。

就在徐青端起茶盞吃湯的功夫,白沙縣衙坐堂的張縣尊、萬壽縣正赴宴洽談官商合作的縣丞楊鴻,遇到了這一輩子都難以消除的陰影。

趙中河這人多少有些尿性,身爲縣衙捕頭,他一輩子頂天了也就抓一些不入品不入流的人,眼下忽然有機會去提審縣官,卻是讓他打足了雞血,感覺自己一輩子的高光時刻就要來了!

你要說哪個捕頭多麼厲害,抓了幾個大盜,沒多少人會在意,可要是抓個七品八品的官,而且一抓就是兩個,那無疑是這輩子最大的談資,就算是以後躺板,埋到土裡,碑上也要寫着這事。

趙中河風風火火來到白沙縣衙,剛闖進公堂,就撞到了白沙縣的捕頭。

臨江和白沙縣倆捕頭多多少少都打過照面,這邊白沙縣的捕頭想要攔路,趙中河直接把那綠頭籤子,巡察押解文書舉起,開口就是——

“張縣令,你的事發了,跟某走一趟吧!”

要說貪官最怕什麼?怕的就是這一句話!

倘若說你爹沒了,你爺爺沒了,興許這些貪官污吏會虛驚一場,感慨多大點事!

但要說你事發了,綠頭籤子一丟,那是真能把他們魂都嚇出來!

莫不是賣地刮地皮被發現了,還是吃大戶,挪用公俸,做虛假項目,收取雅賄的事發了?

總不會是剋扣救災銀,變賣賑災糧的事被發現了吧?

不能啊!這事兒知府佔大頭,我們都是被迫參與,先抓那也是抓知府,找我幹什麼?

官場如匪寨,有時不同流合污就會遭到排擠,就像悍匪頭子殺了人,要讓手底下人挨個拿刀補一下一樣,投名狀是要交的,你不貪那就是你不合羣。

張庸張縣令顯然是個合羣的人,一看是巡察御史要審問他,整個人腿都軟了三分。

“趙捕頭,你能不能給本官透個底,御史大人找本官到底所爲何事?”

張庸從袖子裡取出銀票的動作行雲流水,看起來過往沒少練習。

“張大人,某秉公辦事,除了應得薪俸,其餘錢財某向來分文不取!”

“至於所爲何事,等大人到了公堂,見了主官當面,自會分明。”

說話間,趙中河忽然感覺有些硌腳,他擡起牛皮皁靴,就看見衙門口的地上,不知誰掉了一粒碎銀。

“老天爺賞的錢,另算。”趙中河拾起碎銀,吹了吹上面的灰,心情頗爲舒爽。

張庸見狀,懸着的心算是徹底死了。

在他眼裡,天下都是貪官,衙門裡哪會有不愛財的人?

趙中河不肯收他的錢,擺明了是有人要故意整他,不想給他一點翻供的機會。

同樣的路數,同樣的遭遇,正陪商賈富紳飲酒作樂的楊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衙差押解至臨江縣衙。

且說縣衙這邊。

白沙縣縣令張庸當先被帶進公堂,上首陳光睿正待出言解釋,張庸卻率先驚呼出聲。

原因無他,只因爲張縣令的女兒張婉就在堂上站着,當年張庸逼迫女兒改嫁,致使張婉撞牆自盡時,張庸恨女兒丟他臉面,連個好墳地也不曾置辦,就那麼把親生女兒胡亂找口棺材讓人埋進了城外亂墳崗上。

若不是徐青受吳老太囑託,前去亂葬崗移靈,及時發現張婉只是假死棺中,此時的張婉怕不是已經成爲棺中冤鬼。

“你到底是人是鬼?”

張婉性子溫婉,見到昔日無情的父親,仍下意識想要上前說話。

“你莫過來!”張庸躲到一衆衙差近前,明明是自家女兒,就是真化作了鬼魂,也不該如此畏懼。

而張庸之所以如此懼怕,原因僅有一個,那便是心中有愧。

他怕張婉是鬼,又怕張婉是活人。

若是鬼,常人皆畏懼,此爲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怕是活人,則是因爲張婉是張庸賭氣之時,未曾讓家人停靈守屍,就讓人將張婉裝殮下葬,若是活人豈不就是他當初活埋了自家的女兒。

所以張庸他怕,他怕自個作孽,也怕臉面丟盡,爲世人所不恥。

這一點倒是和陳豐極爲相似。

眼看張庸見鬼似的往人縫裡躲,斜刺裡不知道是哪個人,忽然伸出一腳,結結實實踹在張庸後臀上。

平時高坐公案,出入有轎擡的嬌氣官老爺,哪受得住這一踹?

當時張庸就撲倒在地上,就連那官帽子,都滾到了一旁。

“誰踹的?”王陵遠身旁的徐青率先發問。

周圍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啊,這誰這麼大膽,敢踹縣太爺的?

“肅靜!”陳光睿看着眼前這場鬧劇,腦仁直跳。

“張大人莫要驚慌,在這公堂之上,縱使真有鬼魂申冤,也還有我等坐鎮,張大人無需害怕。”

張庸聞言,心裡更怕了。

他怕張婉,更怕陳光睿一行人。

家醜不可外揚,這下鬼不鬼另說,臉是註定要丟盡了。

此時陳光睿站起身,和巡察御史換了個位置,畢竟張庸再怎麼說也是和自個同級的官員,若是由他開口審問,那便是僭越了。

魏御史斷案和喜歡以小見大,從細節入手的陳光睿不同,他更喜歡直接了當。

“張庸,本官問你,吳家兄弟被你兒婿楊鴻謀害一事你可知情?”

張庸不明所以。

魏御史便把先前吳家兄弟所道前情一一道出,待張庸得知女兒只是假死,今日狀告之事皆由吳家兄弟挑起時,他頓時怒火中燒。

再看吳志遠和吳文才的打扮,與市井小民並無二致,與他那剛升爲縣丞的大女婿比起來,更是雲泥之別。

“大人勿要聽信小人之言,下官長女蕙質蘭心,乖巧懂事,從不忤逆父母。唯獨小女叛逆,總是心向外人。這吳志遠以前雖是我兒婿,下官也對他寄予厚望,但他卻不思進取,整日玩弄風月,混跡賭場之間,他的父親也曾與和天心教勾結.”

有其父必有其子,張庸刻薄的話,和那深惡痛絕的模樣,讓張婉面色一片煞白。

吳志遠扶着張婉,面色難看至極。

徐青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剛纔不該留力,就該把這老頭一腳踹回孃胎裡去。

上首,魏御史蹙眉道:“本官自會審明案件原委,張大人不用教本官如何分辨對錯。”

這邊,魏相書魏御史擲下令籤,剛被押解回監牢的袁虎便又讓人帶到堂上。

袁虎呲着牙,一瘸一拐來到堂上,魏相書當堂喝問道:“袁虎!一年前你可曾夥同艄公張大,在津門白水江上,將一對吳姓兄弟摜入江中?”

袁虎還當是什麼事,原來是想要追查以前的舊案。

“是有這麼回事,這事某確實做過。”

你道袁虎爲什麼如此好說話,原因沒別的,只因他左右逃不過一死,倒不如好好配合主官審問,若是能把以前幹過的惡事全部拎出來,那他心裡反倒還要暢快哩!

一個殺人如麻的惡匪,傳出去江湖上也能留下他的威名。 “你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害人,需一五一十述與本官!”

袁虎舔了舔嘴脣,似在回憶美好過往。

等他面色潮紅的講完殺人細節,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清喝——

“袁虎,你且回頭看看我是誰!”

袁虎聞聲扭過頭,便看到一身布衣,但氣宇卻甚是軒昂的吳文才。

“你是?”

“我和我兄長就是你口中當年摜入河的該死鬼!”

吳家兄弟遠離家鄉水土,又在翰林院呆了許久,一身氣度早和以前大不相同,此時袁虎定睛細看,這才認出兩兄弟的模樣。

“你等到底是人是鬼?”

熟悉的話語響起,殺人如麻的袁虎竟也會露出驚悚神情。

魏相書愈審愈覺得這案子非同尋常,他提起十二分精神,喝令衙差去往府衙捉拿袁虎背後主使周珩前來受審。

然不等周珩帶來,趙中河卻帶着張庸的大女婿楊鴻先一步到了公堂。

楊鴻看見堂上景象,心中驚疑不定。

待看到吳家兄弟的模樣,他面上的駭然之色比之袁虎,還要更甚幾分。

這兩個小殺才,不是已經被周珩摜入江中溺死了,怎麼這時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衙內?

難不成是周珩那老油子誆騙與他,對方收了銀子後根本就不曾辦事,更不曾把吳家兄弟投入河中.

直到聽到巡察御史猛拍驚堂木,失神的楊鴻這才驚醒過來。

“楊鴻!你謀害連襟兄弟,企圖獨佔家業,此案現已查明,袁虎俱已招認,你還有何話說?”

面對魏相書的問話,楊鴻思緒急轉。

他讓周珩找袁虎殺人,自己可從未出面現身,何談袁虎將他供出?

楊鴻身爲萬壽縣縣丞,見識自然與常人不同,他稍一尋思,便明白這是巡察御史在故意詐他,其實並無什麼實證。

“大人,下官行的正坐的直,那袁虎我素不相識,吳志遠失蹤多時,我亦不知,我只知這吳志遠好賭好色,許是在外無錢借賭,便過來栽贓陷害與我。”

“怪只怪我往日時常規勸於他,興許就是因爲此事,反遭他記恨”

魏相書眉頭皺起,問向袁虎,後者搖頭,自認和楊鴻並未打過照面,更不曾受他指使。

眼看案件陷入僵局,一直不言不語的吳志遠忽然上前道:“大人,在下名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家父沉冤未雪,尚在牢中受苦,在下每每想到此處,便心如刀絞。”

吳志遠眼眶發紅,聲音沙啞道:“當年栽贓陷害我父和天心教勾結的那些人,有三人被斬,還有兩名從犯被髮配徒刑,這兩人已被尹大人從黔州帶回,還望大人能爲我等主持公道。”

尹大人?

不等魏相書發問,衙門外忽然打開一條通道,有頭着青金石頂戴,身穿青色鷺鷥補服,腰間環有一條素銀官帶的禮部官員從外走來。

在那官員身後,還有隨從侍衛押着兩名案犯,想來就是吳志遠口中的天心教信徒。

魏相書打眼一瞧,原來是正六品的禮部主事官服,不過看那制式,應該是分派到地方的主事,並非是京官。

等尹山與衆官員見過禮,魏相書對那兩名案犯仔細審問,方纔得知當初吳耀興是被天心教的匪徒故意陷害。

而指使之人同樣是津門府的衙差周珩。

魏相書和陳光睿幾乎同時看向楊鴻。

這人若真是幕後指使,那周珩的供詞便至關重要。

倘若周珩包攬全部罪過,吳耀興縱然能得到釋令,但想要給楊鴻治罪卻是不能。

反觀楊鴻,一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好像這些事真與他無關。

徐青眼睛微眯,這楊鴻如此沉得住氣,八成是早就和周珩串過氣,只要東窗事發,就讓周珩攬下罪名。

這些腌臢手段在官場上屢見不鮮,至於條件.除了代爲照顧妻兒家眷外,想來也沒別的要求。

徐青嘖了一聲,默默退至堂外。

輕車熟路來到縣衙側門,徐青順着路道,來到押解犯人的必經之路。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吳家兄弟的事就差最後一口氣,他能幫則幫。

楊鴻這人也差最後一口氣,他能送則送。

若把人送成了,他還能再多一單生意,這事怎麼算都划得來!

日光錯影,眼看天色已經不早,徐青終於看到了押解周珩過來的衙差。

“幾位兄弟辛苦了。”

徐青樂呵呵上前拱手。

趙中河的侄子趙元詫異道:“徐兄不在衙內觀審,怎跑到衙外來了?”

徐青無奈道:“衙門裡頭太悶,我出來透透氣,這人難道就是那周珩?”

“就是這廝!”

徐青聞言來到衙差近前,攏着袖子,對周珩說道:“好好的公差,怎麼偏幹些不是人的勾當?若不是楊鴻已經把你供認出來,我還真認不出來,你個濃眉大眼的,竟心地如此歹毒。”

周珩聞言呲牙咧嘴道:“小子,你省省力氣,你這些話誆別人有用,可誆不了我,我在衙門裡混事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在街上跑哩!”

“嘴挺硬,就是不知道以後屍體硬不硬。”

徐青也不生氣,他湊到跟前,旁邊衙差都是熟人,渾沒在意。

趙元見徐青詐供,反而暗中示意衙役配合。

徐青來到周珩近前,倆人捱得極近,就在這時徐青好似站立不穩,順勢往周珩身上一靠,一隻尋找支撐物的手可就捂在了周珩嘴上。

鴿子蛋大小的真言丹入喉,直把周珩臉色憋的通紅,連連咳嗽。

“你餵我吃的什麼!?”

趙元見狀趕忙分開兩人,喝道:“徐兄莫要自誤!”

其餘衙差按着周珩,趙元喝了一聲後,便掰開周珩的嘴巴,然而並未看見什麼異物。

“徐兄喂他吃了什麼?”

趙元扭過頭,就見徐青拿小拇指摳弄着鼻子,還時不時的往外飛彈。

“沒什麼,就是喂他吃了點小零食,諾——”

說着,徐青那並沒什麼東西的小拇指遞到了趙元跟前。

“徐兄別鬧!”

趙元鬆了口氣,笑罵一聲後,就押着周珩,和徐青一塊兒返回了衙門。

堂上,楊鴻看到周珩過來,面無表情。

後者擡眼一瞥,便略了過去。

兩人心照不宣,楊鴻見狀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勾起嘴角。

“案犯周珩,本官問你,陷害吳耀興的天心教教衆,可是受你指使?”

“正是!”周珩回答的異常乾脆。

待回答完,周珩露出疑惑之色,但並未過多在意,他來之前就已經知道在劫難逃,只不過沒想到自個會如此大膽,竟沒有絲毫辯解,直言了當的就把罪行承擔下來。

“本官再問你,企圖謀害吳家兄弟的艄公張大和副手袁虎,是不是受你指使?”

“不差,是我指使!”周珩依舊供認不諱。

魏御史眉頭一挑,猛然拍響驚堂木,喝問道:“本官最後問你!你在吳家藏匿銀錢,誣陷吳耀興勾結天心教的事,可是受他人指使!”

“是受他人指使,此人就是楊鴻,他當時給我五百兩僞作成贓款陷害吳耀興,我因貪那銀子,只放了三百兩進去.”

此言一出,楊鴻驚愕張口,一度以爲是自個耳朵失聰,出現了幻聽。

“那讓袁虎、張大謀害吳家兄弟的事,又是受誰指使?”

“也是楊鴻!他前後給了我二百兩銀票,我給袁虎張大二十兩,他二人便替我賣命,在白水江上,溺殺了吳家兄弟!”

好麼,衆人聽得直咂舌。

魏相書臉色稍霽,丟下一支綠頭籤道:“帶吳耀興上堂對供。”

正看戲看得入神的衙役急忙往監牢趕去,等把吳耀興帶到公堂時,不止審案的魏相書愣了神,就連徐青都有一剎那的錯愕。

只見飽受牢獄之災的吳耀興養的是白白胖胖,哪有半點吳志遠口中受苦受罪的樣子。

徐青短暫詫異後,便釋然一笑。

這吳耀興吃了他的丹藥,又得了衙差們照顧,自然不會過得太差,再加上獄中缺乏鍛鍊,缺少日光照射,也難怪會長胖這麼多。

吳耀興傻愣愣的,什麼都不知情,就被告知沉冤得雪,所有事情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白沙縣縣令張庸臉色青白交替,他兀自找補道:“原來是你這殺才乾的好事,卻叫我跟着丟人”

楊鴻聞聽這話,登時怒從心起:“你當這些主意都是誰出的?還不是你的好女兒張瑤!”

“吳志遠他不過是個秀才案首,又不是舉人進士,你不僅將宅院分了一半給他二人居住,還爲他請了名師教他功課,擺明了要培養他做張家未來的主子,此時事情無法挽回,你反倒跑來怪我?”

見兩人撕扯起來,魏相書呵斥一聲,伸手從籤筒裡取出一支紅頭籤擲於地上。

“再敢藐視公堂,罪加一等!來人,革去楊鴻官服頂戴,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在楊鴻受刑的空當,吳家兄弟與吳耀興父子侄兒相認,隨後吳志遠帶頭,吳文才附和,兩人面向公案齊齊拱手,吳志遠告罪一聲道:“大人且慢離去,我和舍弟還有他事隱瞞未告,大人可否給我和舍弟盞茶功夫,我二人去去就回。”

“準,本官還要細數罪名,你二人且去,莫要耽擱太久。”魏相書和陳光睿等人沒當回事,兩人一個擺手,一個放任他二人離去。

底下,徐青看着楊鴻等人,心裡卻是比誰都樂呵。

算上楊鴻,他至少能獲得五具屍體,今日這趟他還真是沒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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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持家有道第183章 貓蟲,損鳥第226章 火耕水耨,蒔花催花第261章 槓房,小孩第33章 殭屍王不能丟面兒第189章 鬼話連篇第271章 夜訪凶宅,到此一遊七月份月票中獎名單公佈第143章 靠旗,屍吼功第297章 做人不能太缺德第166章 青丘狐女第268章 攻守易形,樹妖渡劫第231章 酒肉和尚第207章 徐氏廟堂,聲名初顯第262章 野丫頭,陳留兒第237章 血湖寶懺第76章 掘墳第134章 人虎情未了第201章 娘娘顯靈,孝子哭喪第217章 凡人界限第264章 兩番懸案第32章 道兵第230章 崖棺葬,驢馬賽第66章 竊國玉璽第201章 娘娘顯靈,孝子哭喪第75章 菜就多練第39章 師爺分不清第133章 鬼影,瘦虎第144章 金護法,靈先生第27章 並蒂芙蓉第52章 寄樁法 偃偶術第1章 屍工磨坊第79章 斬赤龍,降白虎第187章 食夢蠱,鬥米碗第134章 人虎情未了第69章 黃金屋,顏如玉第79章 斬赤龍,降白虎第146章 連鎖反應第53章 窩點第95章 金雞,玉環第85章 冤家路窄第182章 魘鎮,天香第209章 斛光杯,紙片人第270章 週年慶典,紙紮漁具第272章 戲鬼繪卷,梨園絕唱第141章 小小的也很可愛第239章 你也是來求仙問道的麼?第297章 做人不能太缺德第75章 菜就多練第210章 不化骨裡蘊龍血,喪葬鋪外懸吊人第228章 僧道同席鴛鴦會,屍妖齊賀孽緣生月票抽獎回饋書友活動4月加更計劃第226章 火耕水耨,蒔花催花第231章 酒肉和尚第279章 喪門弟子,五影道人第75章 菜就多練第45章 投鞋問路第169章 故人,故去的人第276章 縣令詔安,顧家少陽第81章 出馬弟子第131章 招貼,法事第173章 臨江縣,炒陰宅第157章 假死之症第25章 吃瓜客第121章 造畜,陰火第71章 殺機第139章 接生,毒婦第208章 金鯉送子,童男童女第200章 買一送一,傻人傻福第109章 臨河三害第171章 種瓜得瓜第82章 胡楊氏,鬼王陵第111章 避水珠,福無十全第242章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風格第185章 千里趕活屍第293章 桃園三結義第105章 變故第262章 野丫頭,陳留兒第286章 世子之爭,向來如此第153章 老驥伏櫪,他鄉之種第218章 咫尺之間,仙凡之別第76章 掘墳第22章 繭第68章 噫,我中了!第175章 萬家香火,縣尊朝禮第237章 血湖寶懺第292章 野狐狸流浪,棺材鋪鬧鬼第66章 竊國玉璽第39章 師爺分不清第153章 老驥伏櫪,他鄉之種第228章 僧道同席鴛鴦會,屍妖齊賀孽緣生第69章 黃金屋,顏如玉第98章 頑主,柳先生第19章 金甲屍王第82章 胡楊氏,鬼王陵第103章 錦囊,涼茶第205章 傳統技藝,疑似故人(6k大章)第28章 專業團隊第134章 人虎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