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遇險四方樓威逼利誘甄宅門,紅樓之慧玉證情,五度言情
一頓板子打得噼啪亂響,明明板子是打在院中的甄恪身上,可身處正堂之上的諸位掌事卻覺得背後生寒,在這寒冬臘月的數九寒天裡,諸位掌事的後背都出了一層白毛汗,大家都沒有想到,看上去嬌滴滴柔弱弱的忠敬親王福晉竟然有如此的雷霆手段。這七年來甄恪有的是機會自立門戶,可是他卻謹守本份,從來沒有非份之想,只是不想這份忠心卻換來了二十大板,福晉怎麼會這樣狠心!不過這一頓板子也讓大家明白了,背叛四海,背叛忠敬親王和福晉的代價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打完之後,兩個王府家丁架着甄恪進來,黛玉沉着臉說道:“甄恪,下去查明是何人收購了四海的股份,查的出來,王爺和我自然重重有賞,若是查不出來,哼……”
甄恪咬牙應了,冷着臉說道:“福晉,甄恪有傷在身,不便相陪,先告辭了。”黛玉揮揮手,甄恪便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他這一走,其他的掌事們人人自危,大家都不敢說話。生怕自己就是那下一個挨板子的。
黛玉冷着臉,目光在所有的掌事們的臉上一一掠過,掌事們之中,那心裡無私的,自然能坦然的接受黛玉目光的審視,可是那些已經偷偷賣掉股份的人,心裡便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甄恪還沒賣股份,尚且被打了二十大板,他們這些實實在在做出背主之事的人,又會被如何處治呢?想到這些,好些掌事的都不寒而慄。
終於,有一個掌事的撐不住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叫道:“福晉容稟,前些日子有位打關外來的金三爺,是他收購了奴才手中的股份,奴才……奴才……”
黛玉秀眉微挑,看着跪在底下之人,並沒有說話,青玉則虎着臉沉聲問道:“什麼金三爺金四爺,他出銀子你們就賣?你眼中還有規矩麼?”
掌事被青玉喝問的無地自容,只在下面梆梆梆的直磕頭。黛玉眉頭輕蹙,淡淡說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青玉,給所有拿不出股份憑證的掌事五百兩遣散銀子,讓他們另謀高就。”
黛玉此言一出,所有賣出股份的掌事全都跪下朝着黛玉青玉不停的磕頭。四海如今已經是大清最大的產業集團,沒有哪一家給比四海給的年薪更高,而且,他們是被四海趕走的,也不會有誰敢冒着得罪四海的風險收留他們,就算他們不去投靠任何人,自己做點小生意,可是他們所熟悉有交情的上下游的供銷渠道都在四海的掌控之中。這條路也行不通,若說是什麼不都做,更行不通,就算是金山銀山也是用盡的時候,何況他們所有的,也不過就是區區幾萬兩銀子,可他們誰都有一大家子要養活。
“福晉饒了奴才這一回吧,奴才再不敢了,求福晉給奴才們一個悔過的機會……”掌事們連聲哀求起來,一個比一個磕頭磕的響,震的青磚地面微微發顫。
黛玉早就料倒會有如此情形,她看向青玉,現在是青玉收服這些掌事們最好的機會。青玉懂黛玉的意思,可是他卻不想開口,他現在還小呢,纔不願被綁在生意上。黛玉的眉頭鎖了起來,眸色漸深,青玉知道姐姐這是真的生氣了,青玉不由慌了神,他最怕就是姐姐生氣。青玉這才走到黛玉的面前,躬身說道:“姐姐,諸位掌事都是姐夫門下和咱們家幾輩子的老人,他們一時犯了糊塗才做了這等錯事,求姐姐看在青玉的面上,給掌事們一個機會吧!”
黛玉看着青玉,故意說道:“青玉,你能擔保他們再不會犯這種過錯?”
青玉扭頭看了跪在地上掌事們一眼,那些人忙又梆梆的磕頭,賭咒起誓絕不會再做出對不起四海,對不起忠敬王府和林家之事。青玉微微點頭,轉過頭來說道:“姐姐,青玉能保證。”黛玉看着青玉,淡笑說道:“好,從現在開始,所有賣出四海股份的掌事皆由你林青玉管理,若是出了岔子,我只問你。”
青玉應聲稱是,轉過身子看着那些掌事們,冷聲說道:“你們都起來。”
那些掌事們忙謝了恩都站了起來,青玉指着堂外階下半人高的石獅子淡淡說道:“那獅子可比你們結實多了。”
衆掌事還沒明白青玉的意思,青玉擡手一吸,便將青石獅子吸到正堂上,只這一手,已經讓所有的人驚得瞪大眼睛張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青玉將手掌放在石獅子頭頂,只輕輕的一拍,只見那石獅子立時化爲粉末。
青玉拍了拍手上濺到的石頭粉末,淡淡說道:“我林青玉不懂做生意,只學了些功夫,大家只要本分做事,我也不會尋誰的麻煩,而且還會保護你們,不過若是誰再做出出賣四海的事情,這石獅子就是他的下場。”
所有的掌事,就連那些什麼都沒做過的掌事也在內,個個嚇得臉色煞白,儘管知道青玉這話裡有極大的恐嚇成份,可是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試探。衆人忙都說道:“奴才謹遵少爺吩咐。”
黛玉微微點頭,青玉說自己不懂做生意,實際上黛玉早在八年之前將青玉帶在身邊,就沒少教他如何看帳本做生意,青玉只是沒有真正的去做,只要給他時間,青玉一定能做得非常好。而且青玉懂得恩威並施,只看他剛纔收服這些掌事們的舉動,黛玉便知道自己能放心將這付擔子交給青玉了。
事情發展至此,這些掌事們也都清醒過來,紛紛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從此對四海忠心不二,再沒敢生出其他的事端。黛玉也命總帳房將股份統計出來,除了甄恪未交上來的百分之七的股份之外,還有百分之六下落不明,黛玉想了想,對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英俊帥氣的小夥子笑道:“蘭芷,你的帳做的很好,可見你這些年下足了功夫。”
沒錯,四海的總帳是由蘭芷負責的,自從黛玉走後,蘭芷便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學習財務這一方面,憑着黛玉當初留給蘭芷的教案,蘭芷硬是一個人吃透了黛玉想要傳授給她的現代財務體制,並在四年前女扮男裝進入雙木,從帳房的小廝做起,只用了三年,蘭芷便憑着自己的能力成爲雙木的總帳,合併之後,蘭芷又憑那套現代財務體制收服了金源的大小帳房,被四海上下所有的賬房先生們推舉爲總帳。蘭芷女扮男裝上了癮,這一扮就是三年多,而且她還有繼續扮下去的打算。在四海上下,沒有人知道蘭芷竟是個姑娘家,人人都尊稱她爲蘭先生。
“格格,蘭芷總算沒有辜負您的教導。”蘭芷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躬身回話,這會兒屋子裡全是自己人,蘭芷也不怕她們知道。青玉守在黛玉身邊,卻貌似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聲,黛玉在一旁瞧着,青玉看向蘭芷的眼神分明與他看向別人的不一樣,只是青玉這個傻小子還沒明白自己的心意罷了。
“蘭芷,將帳做好,制好四成股份憑證,過幾日隨我進宮,你自己先安排安排,做好準備。”黛玉淡笑着吩咐下去,反正現在青玉和蘭芷年紀都小,他們的事情也不急,只慢慢發展着好了。蘭芷應了一聲,垂手躬身行禮退下,連看都不看青玉一眼,氣得青玉鼓着臉活象只小青蛙,黛玉看了不禁抿嘴一笑,看來這兩個小傢伙的相處,是青玉吃憋呢,不過這樣也好,就青玉那野馬似的性子,是要有人管着才行。
處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黛玉也有些倦了,便緩緩站起來問道:“青玉,你是留在這裡還是陪我回去?”
青玉忙說道:“姐姐,我先送你回王府,回頭再過來。”
黛玉笑笑,便帶人離開四方樓,剛一出門,便有一股濃煙撲面而來,無嗔大師反應最快,他袍袖一揮將毒煙盡數掃回去,身子一轉擋住黛玉,右手輕輕一推,就將黛玉輕柔的送到青玉的懷中,青玉立刻抱起黛玉閃身掠至四方樓的大門內,七八道灰影突然從天而至,將黛玉團團圍了起來,青玉心裡一緊,黛玉卻輕聲說道:“是自己人。”這些黑影子都是康熙派來保護黛玉的暗衛,無事之時絕對不會出現在黛玉的眼前,一旦有危險,他們就會用自己的生命悍衛黛玉的安全。
“青玉,我這裡沒事,快去幫大師伯伯。”黛玉面色蒼白,卻沉穩的吩咐。
青玉看到兩個灰衣人將四方樓的大門關了起來,便從翻牆而過,落在牆外的大門口前。那些跟着黛玉身邊的人並沒吸入毒煙,跟着青玉退入大門之內,可其他的王府下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個個七竅流血,已經無法救治了,青玉看到這些,雙目噴火,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青灰色綢袍的人正連珠般的向無嗔大師發射着什麼,無嗔大師長眉微抖,雙手快如閃電,將那滿天花雨一般的暗器一一接住。青玉看到師傅的左肩上扎着一隻三棱鏢,黑色的血正從三棱鏢中空的小孔中涌出來,青玉知道這是師傅剛纔轉身護着姐姐才被人暗算了,青玉大怒,清叱一聲拔出腰間寶劍,向那穿着灰色綢袍之人衝過去,青玉百毒不侵,又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自然不懼任何淬了毒的暗器。
灰色綢袍之人沒想到青玉竟然渾不顧的直衝下來,不由微微一滯,就是這一滯的工夫,青玉的長劍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只見青玉劍尖飛點,一陣劍花之後,那身着灰色綢袍之人便已經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青玉跟着補上重重的一腳,生把那人踢得暈死過去。青玉喝了一聲,無嗔大師看了,臉上露出笑容,無力的倚着門口的石獅子盤腿坐下,想要運功逼毒。
青玉來到無嗔大師的身邊,先將解毒丹塞進無嗔大師的口中,再點穴護住他的心脈,然後才才喝道:“來人……”
大門之內,人人擔驚受怕,聽到青玉焦急而中氣十足的叫聲,黛玉強自穩住心神說道:“你們快去幫忙。”
灰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留下四人保護黛玉,其他的人也都翻牆而出,青玉看了他們便喝道:“把那個狗賊綁起來,拿軟榻出來把師傅擡進去。”
灰衣人動作極迅捷,不過數息工夫,便將偷襲之人綁好,將無嗔大師擡入四方樓內。
黛玉看到無嗔大師臉色灰白,不由難過內疚的落下淚來,都是爲了保護她,無嗔大師才受了傷,否則憑無嗔大師那身高絕的武功,大清沒有人能傷了他。
青玉取下毒鏢仔細驗毒,驗過之後,青玉的臉色極爲凝重,對黛玉說道:“姐,你和大家都出去,我要爲師傅治傷。”
黛玉還沒說話,無嗔大師先虛弱的說道:“青玉,爲師不要緊。”
青玉眉頭一緊,只對黛玉說道:“姐你出去。”
黛玉已經猜出幾分青玉的用意,只點點頭道:“好,我出去,青玉,姐姐就在門外,有需要就叫姐姐。”
青玉嗯了一聲,看着黛玉走出門,便將門從裡面拴了起來。黛玉看着緊閉的門輕輕搖頭,對身邊的彩綾說道:“去煎一碗當歸汁。”彩綾忙找到四海藥鋪的掌事,讓他帶自己去庫房中挑選出極品當歸,又配了其他幾樣補血的藥材,便去了小廚房煎藥,彩綾不敢大意,只不錯眼珠子的看着,從選藥到煎藥成湯用白瓷暖盅盛了,全部由她一人完成。
黛玉身子乏的很,便讓人搬來一把雞翅木玫瑰椅在廊下坐了,繡綺忙命人擡了一架落地鈞瓷大插屏,爲黛玉擋住冬日的寒風。
黛玉這會兒什麼也沒有心思過問,只不錯眼珠子的盯着緊閉的房門。房中,無嗔大師無力的說道:“青玉,不要胡鬧。爲師只將養幾個月就行了。”
青玉搖頭,出手如電一般,點了無嗔大師胸前的穴道,無嗔大師這會兒是話也說不出來動也不能動了。青玉這才拔出隨身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汩汩的鮮血涌了出來,流入桌上的空茶碗中。無嗔大師眼中滿是心疼之色,可是他現在卻阻止不了青玉。
足足放了三大杯血,青玉的小臉上已經一絲血色也沒有了,他纔將自己的傷口胡亂裹了起來,將那三大杯血強制性的灌入無嗔大師的口中,然後才解無嗔大師的穴道。
無嗔大師的穴道一解開,青玉的血便在他的體內運行起來,飛快的解去無嗔大師體內的毒素,看到師傅左肩的傷口處涌出鮮紅的血,青玉緊繃的小臉才放鬆了,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他替無嗔大師的傷口上了藥包紮起來,無嗔大師看着青玉,心疼的皺眉頭,“青玉,以爲師的功力,最多三個月就能驅盡餘毒,你何必這樣?你還是孩子,怎麼能吃這樣的大虧?”
青玉包紮完傷口,累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剛纔心裡着急,放了太多的血,這會兒心裡一鬆,那失色過多的反應便全都涌了出來。青玉無力的倚着牀頭坐下,嘿嘿一笑說道:“師傅心疼青玉,青玉也心疼師傅。”
無嗔大師雙脣顫抖,過了好一陣子才哽咽的說道:“真是個傻孩子!”
青玉坐着穩了一會兒,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黛玉一看到青玉開門,便立刻站了起來,黛玉看看青玉煞白的小臉兒,再看看無嗔大師雖然蒼白,卻不再灰暗的臉色,趕緊命彩綾將補血湯送到房中。
黛玉要向無嗔大師拜下去,無嗔大師忙說道:“使不得,玉兒你是雙身子,可不能亂動。”丫頭忙也扶住黛玉。無嗔大師擡手道:“玉兒過來,讓伯伯瞧瞧你的脈象。”
黛玉本想不走上前,又怕無嗔大師擔憂着急,只得走了過去,無嗔大師細細的聽了脈,皺眉說道:“玉兒,快回王府休息,彩綾,老納開方子,你回去煎了給玉兒服下,玉兒,不可任性不喝。”說完,無嗔大師便說出一個藥方,彩綾記了下來,黛玉一聽那些藥材全是祛風散寒的,便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數九寒天裡,黛玉又在外面坐了許久,雖然有屏風擋着,黛玉也穿了極厚的大毛衣裳,可是到底受了涼,只不過這會兒沒有犯出來罷了。
黛玉將補血湯分盛了兩碗,分別送到無嗔大師和青玉的手中,無嗔大師只聞了聞,便聞出湯藥的成份,他微笑點頭,將一碗湯藥一口喝乾,青玉也捏着鼻子將那苦汁子灌進肚中,師徒兩個運息行藥,一刻鐘之後,他們的氣色便明顯有了改善。
“福晉,暖轎已經備好。”雪羚過來回稟,黛玉點點頭,正要請無嗔大師和青玉乘轎回府,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聽到丫環們叫道:“老爺……”
林海裹脅着一身的寒氣衝了進來,他看到坐在牀上的無嗔大師和青玉,黛玉也坐在一旁的椅上,三人的神色都挺輕鬆,林海長長出了一口氣,急急說道:“義兄,你的傷勢如何?玉兒,你嚇着沒有?青玉,你也受傷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無嗔大師呵呵笑道:“如海,我的傷已經不礙了,青玉是爲給我解毒失血過多才會這麼虛弱,玉兒受了寒氣,不過胎兒還好,已經開了方子,回頭她喝上幾付就沒事了。”
林海松了口氣,坐在一旁的椅上,拭了拭額上的汗,平定了氣息之後才說道:“義兄,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無嗔大師斂了笑容,眼中含恨的說道:“他是石萬嗔。”
“石萬嗔?”林家三口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石萬嗔這個名字他們已經聽說過許多次了,這些年來,幾乎所有的圍繞着林家的暗殺破壞活動都和這個石萬嗔脫不了干係。
無嗔大師點點頭道:“沒錯,就是石萬嗔,他雖然易容過了,可是他的武功卻易不了容。青玉,你做得很好,我當年被他暗算,發誓不會殺他,師傅的大仇,全靠你來報了。”
青玉重重點頭,眼中閃着戾氣,林海微微皺眉,對無嗔大師說道:“義兄,可否先讓我審了這石萬嗔?”
無嗔大師點頭又搖頭,只用含着恨意的聲音淡淡說道:“石萬嗔這人心志極堅,不用非常手段,他不可能招供的。”
林海點點頭道:“義兄放心吧,我林海若是不能讓石萬嗔招供,也白做了這些年的封疆大吏。”
無嗔的臉上露出些微笑容,淡淡說道:“那便好,如海,尾閭穴是石萬嗔的命門,先破此穴,才能廢了他的內功。”
林海點點頭,看向黛玉無嗔青玉三人,輕聲說道:“我先送你們回王府。”
黛玉心神放鬆下來,便又問道:“剛纔可還有其他人受傷?”素絹神色微變,低頭說道:“回福晉,我們的轎伕家丁中毒而亡者,共有十八個人。”
黛玉神色一凜,半晌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搖頭,林海忙說道:“玉兒,這是意外。爹爹會重重撫卹死難者的家屬……”
“爹爹,再重的撫卹也換不回他們親人的命,這都是黛玉的錯……”黛玉的眼淚落了下來,她本無心與什麼人爲敵,可是爲什麼總是有人和她過不去,每每連累了她身邊的人遭殃。
“玉兒,爹爹知道你很難過,可這不是你的錯。玉兒,相信爹爹一定會把所有藏在暗處的隱患全都拔除,以後再也不會發生活這種事情了。玉兒,你現在正懷着身孕,千萬不可胡思亂想。”林海瞭解黛玉的性子,便走到黛玉的身邊,撫着黛玉的肩溫柔而堅定的安慰着。
無嗔大師也走到黛玉的身邊,對黛玉說道:“玉兒,想開些。”
林海送黛玉無嗔大師和青玉回了王府,看着黛玉服了藥躺下睡着,然後又叮囑了丫環們一番,這才急急離開,直奔天牢而去,那石萬嗔已經被押入天牢的水牢裡了。
還沒到天牢,林海便被李德全截住,同他一起去了南書房,康熙臉色陰沉,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林海知道康熙想問什麼,便不等康熙開口,便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康熙聽到黛玉並沒受到什麼傷害,腹中的胎兒也平安無事,臉色才略略緩和幾分。仍沉聲說道:“那石萬嗔是天地會餘孽,他突然出現在京城之中,必有所圖,如海,你和老四一起辦這個案子,無論如何也要將天地會徹底剷除。”
林海點點頭,康熙又命李德全去藥庫裡挑選了最上乘的補血藥材,讓宜妃帶去忠敬王府,若非怕驚動了太皇太后,康熙自己都想出宮去看望黛玉。
沒過多會兒胤禛便來了,他的病剛好,整個人瘦了許多,身上的袍子便顯得越發寬大,胤禛的臉色還是臘黃臘黃的,看上去極招人心疼。有道是皇帝不差病夫,看着胤禛這樣,康熙心疼得很,只溫言說道:“老四,你身子可好些了?”
胤禛躬身回道:“回皇阿瑪,兒臣好多了,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太醫說要兒臣好好調養,都是兒臣無用,二哥又出征了,只能讓皇阿瑪一個人辛苦。”
康熙擺擺手道:“老四,你不要想的這麼多,只好好將養身體要緊,老四啊,你將前陣子剿匪的經過細細告訴你二叔,天地會的餘孽石萬嗔謀害玉兒,已經被生活擒了。”
胤禛嚇了一大跳,他忙緊張的問道:“皇阿瑪,九弟妹可受傷了,她腹中的孩子可曾受到影響?”胤禟出征之前特意向所有的兄弟嫂子們一一拜託過了,請他們幫着自己照顧黛玉,現在黛玉出了事,胤禛立刻覺得對不起弟弟的請託,內疚之心一起,聲音便不象剛纔那樣有氣無力,林海心細,聽出了些微破綻,便淡淡看了胤禛一眼。這隻小狐狸的道行越來越深了,假以時日,龍椅上的那隻老狐狸怕不是他的對手嘍!
康熙因爲想着黛玉的事情,便沒太注意胤禛的語氣,而胤禛被林海這麼一看,立刻會過意來,又放低了聲音說道:“皇阿瑪,兒臣這就將當日剿匪之事寫成條陳,供二叔參考。”
康熙點了點頭,胤禛又狀似無意的說道:“皇阿瑪,當日剿匪之時,十三弟十四弟都有份參與,特別是十四弟,一直奮勇當先,兒臣以來讓十三弟十四弟幫着二叔,一定能夠事半功倍。”
康熙想了想,臉上微微露出些笑意說道:“老四你說的很有道理,十三十四兩個也不小了,老大老二他們在這個年紀,早就已經獨立辦差了。如海,十四是你一手教出來了,就再帶帶他吧。”
林海點頭說道:“十四已經學得很好,只是欠缺歷練,歷練個三五年,皇上就能輕鬆多了。”胤禛聽了這話,趕緊不落痕跡的看向林海,投過一抹感激的目光,林海淡淡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悲催命苦的小十四,就這麼被他的恩師夥同他的四哥給不着痕跡的賣了。康熙是個行動派,是想到就做到的人,他立刻讓人傳來十四阿哥胤禎,只將黛玉遇刺之事一說,胤禎立刻炸毛,跳着腳的叫道:“豈有此理,皇阿瑪,這事交給兒臣去辦,兒臣一定將天地會的餘孽一網打盡。”
康熙點頭道:“朕正有此意,不過十四你性情急燥,需得有人壓着你的性子。”
胤禎立刻說道:“皇阿瑪,讓恩師指點兒臣吧。”
於是乎,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的胤禎便自投羅網,傻兮兮的東奔西顧的開始辦差了,從此,十四阿哥胤禎的悲催命運便拉開了大幕!
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兩個人從來都是稱不裡砣砣不離稱的,十四阿哥辦差,十三阿哥也清閒不了。不消康熙和林海發話,十四阿哥便將他拖了進來,小哥兒倆個便將全部心思投到清剿天地會餘孽的大事當中,全然沒有發現,他們的四哥,借養病爲名,天天躲在家裡沒事偷着樂。
就在林海帶着十三十四阿哥緊鑼密鼓的剿滅天地會的殘餘勢力的時候,正在養傷的甄恪見到了前來探望他的金三變。甄恪在四方樓的附近有一所小小的三進宅院,這宅子是林海見甄恪每到京城總是爲了避諱着,一直住客棧,特意爲甄恪買的。不過此事外人不知道罷了。
“甄先生在家麼?”金三變手提着兩隻禮盒,笑着問應門的僮子。小僮皺眉看着金三變,有點不高興的問道:“請是先生是何人?”
金三變笑着說道:“我是甄先生的朋友,前幾日還和他一起吃酒的。”說完,金三變就將貼子給了小僮,小僮打量了金三變一回,才接了貼子關上門,向裡面跑去。
沒過多久,小僮又跑了出來,他打開門躬身說道:“我們爺請金爺進去。”
金三變微微一笑,擡腳走了進去。小僮在後面關好門,也跟着走進去,甄恪是個生活簡單的人,他不喜歡有太多人伺候,因此只在這宅子裡放了這小僮和他的爺爺祖孫二人。小僮應了門,還要去給客人沏茶。
將金三變引到後堂,甄恪扶着竹杖緩步迎上前,金三變見甄恪果然不良於行,心中便又信了幾分,他快步上前扶住甄恪的手臂,皺着眉直搖頭道:“甄先生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您的事金某都聽說了,貴主上也太絕情了些,非但不念甄先生這些年的辛苦,還當着衆人如此折辱於您,簡直豈有此理!我一聽說此事,便趕來看望甄先生了。甄先生,你的傷可好些了?金某這裡有些上好的傷藥,或許對甄先生的傷有用。”
甄恪苦笑着搖搖頭道:“哎,誰讓甄某是別人的奴才,這是命啊,金爺,請到裡面坐着說話吧。唉……”一聲悠長的嘆息嘆得人心頭直顫,金三變心裡便又多了幾分把握。
小僮上來獻了茶,金三變只略品了一口便搖頭道:“想不到甄先生主掌那麼大的生意,生活竟然如此清苦,貴主上太涼薄了。”小僮上的茶是三兩銀子一斤的尋常茶葉,以甄恪的身家,便是三百兩一斤的好茶,他也喝的起,之所以沒用那樣的好茶,只有一個解釋,甄恪是奴才身份,吃用之物都不能逾矩。
“金爺,我甄恪不過就是主子的奴才,還不是主子賞什麼用什麼,怎麼敢僭越。”甄恪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臉上盡是落寞無奈的神色。
金三變笑道:“其實也不必如此,據金某所知,甄先生籤的並不是死契,何不贖了自身另謀高就,若是甄先生願意,金某願虛席以待,金某的生意雖然比不上四海的規模大,可也會委屈了甄先生,只要甄先生願意與金某合作,金某願與甄先生五五分成,你我二人平等相待,不知甄先生意下如何?”
甄恪皺着眉頭沒有說話,看上去彷彿是有些動心,卻又有顧慮似的。金三變也不急,只呵呵笑道:“甄先生慢慢考慮着,爲了表示金某的誠意,這是二十萬兩的大龍票,金某以此爲定,只要甄先生願意與金某合作,這二十萬兩就是甄先生在金某產業中今年的分紅,不瞞甄先生,金某的生意雖然不算大,一年一兩百萬的紅利總是沒問題的。”
甄恪的目光從大龍票移到金三變的臉上,皺眉問道:“不知金爺做的是什麼生意?”
金三變呵呵笑道:“金某在關外倒騰山貨。”
甄恪將大龍票往金三變的方向一推,淡淡說道:“甄某不懂山貨,金先生找甄某合作是找錯人了。”
金三變哈哈笑道:“好,甄先生果然是至誠之人,金某是倒騰山貨起家的,可是這兩年想往關內發展,金某需要一個象甄先生這樣的人來幫助金某打開關外的市場。”
甄恪淡淡笑道:“想在關內做生意,根本無法繞過四海,還是金先生覺得你有足夠的實力與四海抗衡?”
金三變臉色微微一滯,他點點頭道:“甄先生所言極是,金某就是衝着甄先生是四海的總掌事,這才找上門來的。”
甄恪淡笑的看着金三變,淡淡說道:“想來就是金先生收購了四海的六分股份吧?”
金三變點頭笑道:“沒錯,正是金某所爲。”金三變的語氣裡有着淡淡的自傲,能從四海的掌事們手中收購股份,可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金先生好手段!”甄恪如金三變所願,讚了他一句。
金三變傲然笑道:“好說好說,若是甄先生願意和金某合作,我們便能將四海一點一點變成你我二人的產業。”
“金先生應該知道,四海的四成股份掌握在皇家手中,還有四成是忠毅王府的,就算你有本事從所有的掌事手中收購到股份,也不過只有兩成,金先生以爲憑着兩成股份,能讓四海變成你我二人的麼?”
金三變臉色未變,只笑道:“只要甄先生和金某合作,金某便能得到四海五成以上的股份,到時候四海豈不是就變成你我兩個人的?”
甄恪看着金三變,眼中滿是對他的不相信,金三變仍然笑着說道:“甄先生不相信金某,金某能理解,這樣吧,金某和甄先生打個賭,若是金某在一個月之內得到四成五以上四海的股份,甄先生就要將手中的股份以賣給金某,若是金某拿不到,這二十萬兩銀子便是金某輸給甄先生的。不知道甄先生敢不敢和金某打這個賭?”
甄恪淡淡說道:“如此賭局,不論輸贏都是甄某佔便宜,甄某有何不敢?”
金三變哈哈大笑道:“好,甄先生果然痛快!”說着,他便伸出手掌,甄恪明白金三變是要擊掌爲證,便也亮出手掌,啪啪啪三聲,金三變與甄恪擊掌爲誓定下賭約。
擊罷掌,金三變笑着說道:“甄先生只管等着金某的好消息。”
甄恪挑眉笑道:“難道金先生不怕甄某將你的事一字不落的回稟福晉?”
金三變哈哈大笑的反問道:“你會麼?”
甄恪淡笑道:“爲什麼不會?”
金三變臉色一沉,將手放在雞翅木的大方桌上,瞧着他只是輕輕的一放,可那張桌子卻被他印出一個一寸多深的手印,甄恪心中大吃之一驚,這分明是藏傳佛教的秘術,金剛大手印。這功夫極難練,練此功者在功成之前必得保持童子這身,否則便會氣血逆轉而亡。看這金三變留下的手印,他顯然只練到第七層,若是真練成了,只這麼輕輕的一放,那雞翅木的大方桌便要被他壓穿,生生切下一方手掌大小的桌面。
“金某相信甄先生不是不識時務之人。”金三變只微笑着說了這一句話,便拱手笑道:“金某不打擾甄先生休養,告辭了。一個月之後,金某會帶着四海四成五以下的股份前來。”
甄恪站了起來,只裝出心驚膽寒的樣子,將金三變親自送到影壁之中,金三變攔着甄恪不讓他再送,便自走了。
看着小僮將大門關好,甄恪便快步走回屋子,坐在留着手印的桌子沉思起來。這個金三變臉上總是掛着笑容,可是他的笑意卻從來沒有深入到眼底,不論他怎麼笑,眉梢始終都有些微的向下垂,而且他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如果不是金三變已經完全控制了自己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那就是他易容了,臉上戴着面具,他,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