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雕

皇帝看着慧貴妃,有幾分漠然的疏遠:“好了。朕已經處置了王欽,你也不必哭了。先回宮去吧。”

慧貴妃滿腹委屈,想要再說什麼,皇帝只是那樣淡漠而疏離的口吻,揮揮手道:“朕會再去看你的,你回去吧。”

慧貴妃只得依依告退。如懿看着神色悲慼的蓮心道:“皇上,此事王欽有大罪,蓮心卻只是無辜受害。無論是誰被賜婚給王欽爲對食,都逃脫不了這樣的命數。還請皇上看在蓮心伺候皇后娘娘多年的份上,不要再責罰蓮心。”

皇帝微微頷首:“朕知道,朕不會責怪蓮心。”他的目光裡有淺淺的哀憫,“朕便解了你與王欽的對食,你還是在皇后身邊伺候吧。”

如懿悲憫地搖搖頭:“皇后娘娘當年也是好心,想讓宮中的宦官宮女彼此有個依靠。王欽本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只是爲何別的宦官從未有這樣的事,偏王欽就有呢?想來是他對食之後有了妻室,又感自身殘缺,才平白生了這貪色污穢之心。依臣妾看來,王欽固然罪不可赦,對食之風亦不可長。免得宮中再有這樣可怖之事。”

皇帝端過茶水慢慢啜了一口:“你的話也有道理,朕回去會再思慮。”他起身道:“天色不早,朕還要去嘉貴人處。你早些歇息吧。”

如懿送皇帝到了廊下,屈膝道:“臣妾身陷流言之禍,乃禁足之身,不宜相送太遠。在此恭送皇上了。”

蓮心本跟在皇帝身後出去,聽得這句,忍不住回頭道:“嫺妃娘娘所言,是關於玫貴人生子的流言麼?”

如懿淡薄的笑意如綻在風裡的顫顫梨花:“流言紛擾,本宮亦只能靜待水落石出而已。”

蓮心“撲通”一聲跪下,伏下身爬到如懿腳邊,忍不住痛哭道:“嫺妃娘娘,請萬萬寬宥奴婢……奴婢的隱瞞之罪。”

如懿一臉疑惑:“你可曾向本宮隱瞞了什麼?”

“奴婢……奴婢知道玫貴人生子的流言的的確確不是您傳出,而是王欽那日做完了差事喝了幾口黃湯,自己喝醉了胡說出來的。只是……只是奴婢從前深受王欽之苦,所以一直不敢說出來。請娘娘恕罪……”蓮心說完便像搗米似的不停地磕頭。

皇帝立時停住腳步,轉身道:“是王欽?那爲何宮人們都說最早是在延禧宮一帶傳出?”

蓮心一臉誠摯:“延禧宮是王欽回廡房的必經之路,他那日喝醉了躺在延禧宮外的甬道邊滿嘴胡說,奴婢找到他時他還爛醉如泥呢。怕正是如此,所以旁人經過聽見,還以爲是延禧宮傳出的流言呢。”

皇帝似是相信了,問道:“此話當真?”

蓮心忙磕了頭道:“奴婢不敢妄言。皇上聖裁,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皇上皇后自然不會告知奴婢,奴婢與延禧宮也素無往來,若不是王欽胡說讓奴婢知道,還有誰會說與奴婢聽見?”

皇帝立刻伸手止住李玉:“不必傳輦轎,朕今晚留在延禧宮,不去嘉貴人宮中了。”

蓮心與李玉知趣,立刻退下。

皇帝目中的愧疚泛起於眼底的清澄之中,握住如懿的手:“如懿,是朕誤會你了。”

如懿嫣然一笑,明眸中水波盈動,已微微含了幾分清亮的淚意:“那臣妾是不是該唱一曲《六月雪》,以顯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皇帝執着她的手:“朕不懷疑自己,也沒有疑心皇后,甚至來不及疑心王欽,他就帶了人言之鑿鑿地過來,讓朕只能疑心你。所以朕只能禁足你。”

委屈又如何?怨又如何?如懿再清楚不過,在君恩重臨之時,她過多的委屈與哀怨都是春風裡的一片枯葉,不合時宜的。

如懿將心底的委屈按捺到底,露出幾分淺如初蕾的笑意,那笑意薄薄的,好像春神東君的衣袖輕輕一拂,也能將它輕易吹落:“皇上曾經對臣妾說過,要臣妾放心。哪怕這一次的事皇上沒有說,臣妾也會認定皇上會讓臣妾放心。所以臣妾也知道,禁足這些日子,臣妾的供應一概不缺。事情的水落石出只是早晚而已。臣妾相信,哪怕真到了所有人所有事都指着臣妾的那一日,皇上也會保護臣妾周全的。”

皇帝輕輕擁住她:“你說的,便是朕想的。若真有那一日,朕也會護着你的周全。”

夜色如同幽暗海洋,一望無盡。浮雲散去後,一輪新月愈發明亮起來,滿天繁星更似一穹隨手散開的碎鑽,天上的星月光輝與瓊樓玉苑內的燈光交織相映,彷彿是彼此的倒影。璀璨奪目,迷亂人眼。月華灑在皇帝的赭褐色織錦龍袍上,慢慢生出一圈朦朧的光暈來。

如懿伏在皇帝胸前,看着廊下風聲蕭瑟,吹動枝影委地,她無心去想前因後果,也知道自己不該去想。便索性,露出了一絲如願以償的微笑來。

如懿的禁足解了之後,漸漸有了一枝獨秀的勢頭。王欽冒犯慧貴妃被處死後,皇帝不止少去鹹福宮,連皇后宮中也甚少踏足了。

這一日如懿正坐在窗下,看着日色晴明如金,不覺笑道:“春天來得真快,這麼快桃枝上都有花骨朵兒了。”

惢心捧着曬好的絲線進來,笑得嬌俏:“可不是?人人都說春色只在延禧宮呢。若要放寬了說,景陽宮也是。所以人人都指望着東六宮的恩寵呢。”

如懿笑着道:“什麼東六宮的恩寵,皇上不過多來咱們這兒幾次罷了。你告訴底下人,不許驕矜。”

惢心將曬好的一大把絲線堆到紫檀几案上慢慢理着,抿嘴笑道:“這個奴婢自然知道。只是從前慧貴妃最得寵,如今皇上也不去她那兒了。”

“這次是把香味都染進去了,終於可以用了。”如懿伸手撥了撥絲線,輕輕嗅着指尖的氣味,徐徐道,“慧貴妃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若真是聰慧,那日被王欽冒犯後就該一言不發,一滴淚也別掉,靜候皇上處置。”

惢心託着腮好奇道:“小主爲何這樣說?但凡女子受辱,可不都要哭鬧?”

“是啊。她越是當着皇上的面委屈落淚,皇上聽蓮心說起王欽如何肆虐之時,便會想起慧貴妃的眼淚,想起她那日差點受了王欽的冒犯。作爲一個男人,如何能忍受?”

惢心抿着嘴,藏不住笑意似的:“所以那日小主是選準了貴妃會經過咱們宮門前奚落,才特選了那樣的時機。本來奴婢還想着,是皇后娘娘賜婚對食的,這樣的事落在皇后身上,叫她身受驚嚇,纔算痛快呢。”

如懿笑着搖搖頭:“皇后不比慧貴妃那樣沉不住氣,而且這事只有落在慧貴妃身上,纔會讓皇上遷怒皇后,覺得種種是非都是由皇后賜婚對食而起,皇上纔會連着長春宮一起冷落。”

惢心會意一笑,低低道:“只有這樣,才能拉下貴妃與皇后,又懲治了王欽,解救了小主自己,一箭三雕。”

如懿冷冷道:“我的初衷從來不只是爲了搭把手救蓮心,順帶着除了王欽這個隱患,而是要絕了宮中的對食之事。當初流言之禍,皇后表面要救我,請求皇上只是將我禁足,實際上是將我置身於不能自救之地。既然如此,我小懲以戒,既是保全自己,也不能讓人將延禧宮踐踏到底。”

惢心暗暗點頭:“也只有攪清了這趟渾水,皇上纔會相信娘娘與流言無干,纔算真正安心了。”

如懿慢慢挑揀着絲線比對着顏色,笑道:“你看這一把絲線,光一個紅色便有數十上百種色調,若一把抓起來,哪裡分得清哪個是胭脂紅哪個是珊瑚紅。非得放在了雪白的生絹上,才能一目瞭然。”

惢心會意微笑:“所以小主得留出空當來,讓皇上分清了顏色,纔好決斷。”

如懿微微一笑,繽紛多彩的絲線自指尖如流水蜿蜒滑過,輕巧地挽成一把,懸在紫檀架子上,任它如細泉潺潺垂落。“禁足也好,幽閉也好。外頭既然流言紛亂,直指於我,那我便順水推舟,稍稍迴避自然是上上之策。”

“可是小主真的從不擔心麼?小主被禁足,外頭自然就由得他們了,萬一小主受了他們的安排算計,坐實了玫貴人誕下妖孽這一流言滋擾宮闈的源頭,即便皇上要保全您,也是保不住的。”

如懿纖細的手指微微一挑,撥出一縷鮮豔紅色挽在雪白的指間:“他們要安排佈置這樣的事,光是一兩日是不成的。我只要乖乖待在延禧宮中,那麼即便他們有事,也不干我的事了。你細想想,我出事必然是他們所害,他們有事卻一定與我無關,這樣的好事,換了你,你願不願意賭一賭?”

惢心抿脣一笑,替如懿捧過一把綠色的絲線慢慢揀選:“奴婢不敢賭,奴婢只安心跟着娘娘就是了。”

如懿描得細細的黛眉飛揚如舒展的翅:“也虧得蓮心乖覺,不僅告發了王欽淫亂宮闈,冒犯慧貴妃。還說他總酒後胡言,胡亂吹噓,流言之事出自他口。何況不論是與不是,皇上心裡已經厭棄了這個人,便會認定是他做的。”

惢心微微蹙眉:“玫貴人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皇上、皇后,便是小主和王欽。難道小主從未懷疑過是皇后……”

如懿冷冷一笑,將絲線在手指上細細一勒,森然道:“我何嘗沒有懷疑過?只是皇后不是我能動得了的人。不管利用流言來害我的人是不是她,我都只能先斷其臂膀!”

“但是蓮心……”

“蓮心一心只想除去王欽,她是皇后的家生丫環,又是陪嫁,有父母族人在,一時間她是不敢背叛皇后的。也好,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便先留着她,當做一道防範吧。”

這一日皇帝與皇后攜了六宮嬪妃往太后處請安。太后着意安慰了怡貴人一番,便命福珈從裡頭端了一個墊着大紅繡絨的紅木漆盤來,上面安放着一枚麒麟送子金鎖,捧到怡貴人身前道:“《詩經》有云:麟之趾,振振公子。哀家就送一枚麒麟金鎖給你,希望你早日爲皇上添一位阿哥纔是。”

怡貴人喜不自禁,忙起身謝過。

皇帝亦頗喜悅,道:“麒麟,含信懷義,步中規矩,彬彬然動則有容儀,更是送子的神獸。皇額孃的禮物,實在是心意獨到。”

慧貴妃笑着撫了撫領口的翠玉流蘇佩:“太后的心意怡貴人必然是心領了。其實阿哥公主又何妨,只要母子平安,不要像玫貴人一般福薄就是了。”

太后伸手撥着手邊几案上新開的簇簇迎春,金英翠萼,枝條舒曼,已帶早春暖涼的氣息。太后脣邊的微笑亦是這般乍暖還涼:“皇后一向不喜奢華,哀家看這些嬪妃們所用的首飾也是銀器鎏金爲多。哀家賜怡貴人赤金的麒麟鎖,皇后不會嫌哀家老糊塗了吧。”

皇后忙起身恭謹道:“皇額娘一片心意,兒臣怎敢這樣想呢。何況怡貴人有孕,皇額娘愛護怡貴人,等同是愛護臣妾。”

太后微微一笑:“宮中祥和平安,乃是皇后的德行所致。聽說皇后爲使後宮嬪妃多有子嗣,讓太醫院多多熬製了坐胎藥每日送到各宮,也是有心了。”她轉首向皇帝道:“前幾日是二月初二龍擡頭的日子,哀家命人夜觀天象,祈求祥瑞。不知欽天監可將結果對皇帝說了?”

皇帝揚起幾分歡悅之色,道:“欽天監說天象祥和,尤其指北天女宿星尾帶小星,連續數月格外明亮,乃是指後宮女子懷有大貴之胎。兒子心裡也十分安慰。”

太后笑吟吟道:“女宿星本來形如蝙蝠,主福兆、多吉。而後宮女子懷有身孕的,只有怡貴人而已。看來這一胎也的確是大福之相。”

這樣說來,怡貴人更是喜不自勝,慧貴妃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着臉不言不語。皇后倒是一臉欣慰道:“如此,臣妾就要向太后和皇上求個恩典了。怡貴人伺候皇上多年,她的位分……”

皇帝爽朗笑道:“等怡貴人生育之後,無論男女,朕一定會給她嬪位,居景陽宮主位,如何?”

太后含笑道:“如此甚好。哀家也希望後宮嬪妃能多有生養,爲皇家開枝散葉纔好。”

如此寒暄幾句,太后又格外叮囑了怡貴人保胎事宜,便也散了。

纔出慈寧宮儀門,皇帝便低低向如懿道:“昨兒江南進貢了些好茶來,朕都賜予你了。趁現在得閒,不如你烹茶給朕品嚐,如何?”

如懿低眉淺笑:“臣妾倒不怕皇上不來品茶,只是您已經好些日子沒去長春宮了。前幾日是二月初一,您本該在皇后宮中過夜的,卻也只是去略坐了坐就回了。”

皇帝正要說話,只聽皇后疾步上來,請了安道:“皇上萬福。”

皇帝笑容一斂,淡淡道:“春寒料峭,皇后還不回自己宮中麼?”

皇后頗有爲難之色,躊躇片刻,還是道:“皇上,您已經多日沒有去臣妾宮中了。臣妾愚昧,不知皇上是不是因爲蓮心受王欽凌虐之事怪責臣妾?”

蓮心跟在皇后身邊,忙跪下道:“皇上聖明,奴婢受這些苦楚只是奴婢自己命薄罷了,而且奴婢也不敢告訴皇后怕她擔心。王欽出事之後皇后娘娘才知道奴婢吃的苦,十分憐惜自責,還親自爲奴婢上藥,奴婢感激不盡。所以王欽的事實屬奴婢自己命苦,不幹皇后娘娘的事啊!”

皇帝看向皇后的神色多了一絲溫意,他和緩道:“皇后你一開始也不過是好心,憐憫宮人孤苦,但卻未能知人善察。蓮心在你身邊多年,你一時失察,不僅連累蓮心吃盡苦頭,而且宮中歪風也由此而起。朕不能不想到,這是皇后之失。”

皇后站在風口,穿道而過的冷風拂亂了她梳得一絲不亂的精緻華髻,幾綹墨色青絲拂上她沒有血色的面龐,仿若一朵凋零在初秋的冷荷。

皇后躬身福了一福,將眼中微冷的淚光轉成自持的冷靜:“的確是臣妾失察,臣妾會面壁思過,再三自省。”她屈膝下去:“那麼,臣妾恭送皇上了。”

皇帝在如懿處品茗過後,便回了養心殿處理政務。如懿閒來無事,便取過染上香氣的絲線一針一針地繡起繁天春色。

阿箬捧着剛燃好的一爐香進來道:“小主失寵的時候也刺繡,如今得寵了忙着陪伴皇上還不夠呢,怎麼又開始刺繡了?”

如懿微微一笑,取了針線拈好道:“失寵的時候要讓自己學會平心靜氣,得寵的時候亦要告誡自己,不能心浮氣躁。刺繡便是如此,一個眼錯,便是全局皆毀;一枚針斜,恐怕扎傷的就是自己。所以動心忍性,一步都不可錯。”

阿箬若有所思地笑笑,取過一枚烘製好的蓮花香餅放進爐中,又覆上雲母隔片隔開香餅炭火,滴入一兩滴凝露狀的蜂蜜:“如今入春了,時氣乾燥,焚香時滴入蜂蜜,可以清熱潤燥,小主覺得好不好?”

“如今你的心思越發安靜了,做事也更妥帖,自然沒有不好的。”如懿淺笑,想了想又道,“怡貴人有孕後喜愛焚檀香,今早說起檀香雖好,但焚香後總覺得氣燥體熱,她又是個貪吃甜食的。我記得小廚房有去歲備下的槐花蜜,清熱涼血是最好不過的。等下你便隨我送一甕去給她吧。”

阿箬笑道:“別的也罷了。那槐花蜜是去歲的時候特意着人去京郊找了一大片槐花林,取雪白潔淨的盛開花朵剔乾淨了,加上適量的嫩桑葉蒸出來的槐花露。奴婢記得槐花最嬌氣,成百上千棵樹上摘下的花兒也經不起那幾蒸,最後只得了兩小甕槐花露,再用長白山產的野蜂巢裡的蜂蜜煉了,只爲小主從前有血熱的症候,才這麼不怕費事地制了。統共就那麼點子,小主還要拿去送人。”

如懿嗔道:“如今怡貴人是皇上的心頭肉,連太后都格外高看她些。我也想着,若是怡貴人這一胎安好,皇上也解了上回玫貴人產子的心結,這便是好的。”

阿箬笑道:“旁人懷孕有什麼好的。從前怡貴人一點也不得寵,如今有孕皇上便這麼擡舉了。要是小主也趁着眼下聖眷正隆,趕緊懷上一胎,那纔是真正讓皇上高興的呢。還不知道皇上要怎麼當眼珠子似的捧着愛也來不及了。”

如懿笑着嗔她一眼:“越發愛胡說了。”

正說着,小宮女綠痕端着湯藥進來道:“剛熬好的藥,小主快喝了吧。”

如懿輕輕一嗅,蹙眉道:“一聞味道就知道了,就是坐胎藥的氣味。”

阿箬取過幾樣酸甜蜜餞放在如懿手邊,好聲好氣道:“這坐胎藥是催孕的,再苦咱們也得喝啊。您看,奴婢連雕花金橘和糖漬乳梨都預備下了,小主趕緊喝了吧。”

如懿端過碗仰臉喝下,又用清水漱了口,連忙取過蜜餞含在嘴裡緩了一陣,方道:“這坐胎藥一碗碗喝下去,連舌頭底下都發苦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孕?”

阿箬笑道:“只要皇上常來,那股子運氣遲早都會到。小主喝了藥,咱們就去景陽宮沾沾孕氣吧。聽說慧貴妃雖然不滿天象說怡貴人是大貴之胎,但爲了沾上孕氣,也常常去景陽宮呢。”

如懿扶過阿箬的手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帶上那甕槐花蜜,陪我去景陽宮看看吧。”

景陽宮便在延禧宮與永和宮之後,如懿看着天色極好,便帶了宮人步行過去。因着怡貴人有孕,景陽宮也格外地佈置一新,才走到宮牆外,便見硃紅宮牆聳立,連琉璃瓦也顯得一碧如洗。

如懿仔細看了兩眼道:“好喜慶的顏色,這牆是新粉了顏色吧,好似特別鮮豔些。”

迎上來的小太監笑得燦爛:“可不是,皇后囑咐了,顏色要喜慶,這才吉祥呢。”如懿扶着阿箬的手入了重重朱門,只見雕欄華彩,描赤敷金,鮮華異常。

如懿暗暗點頭道:“果然怡貴人有孕,景陽宮也不同往日了。”她轉首問小太監:“這個時候,怡貴人在做什麼呢?”

小太監道:“貴人身上疲倦,此刻正在暖閣歇着呢。嫺妃娘娘請。”

如懿正要邁入正殿,忽聽得裡頭一聲驚懼的尖叫,竟是怡貴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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