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直跑到南邊的宮門口才停下,彼時上次接引我進宮的陳嬤嬤正在宮門等待,她一見我一出馬車後便上前朝我福身行了個禮:“奴婢見過昭容娘娘。”
“嬤嬤平身。”我聞言點了點頭,讓她起身。
“謝昭容娘娘。”
孟家的護衛隊是無法進宮的,因此在看到接引我的陳嬤嬤後,護衛首領便上前來與我打了個招呼,在我帶着跟隨陳嬤嬤進宮門後,便又策馬返回。
我跟在陳嬤嬤身後進宮,在宮門關閉的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當望着宮外的景色一點一點的隨之合起的宮門而消失時。心中便再一起涌起不捨。而之後待又回頭看向讓我熟悉無比的宮牆時,心中便又是一陣茫然。
“小姐你怎麼了?”也許是我臉上神色不對,在我重新擡起步伐時,走在我身邊的阿雲小聲問了我一句。
“沒什麼。”我聞言搖了搖頭,之後便繼續朝前走去。
前晚儲秀宮的路我並不陌生,一路上我看着那些曾經讓我無比熟悉的景色,心情一直難以平靜。
“昭容娘娘,前面不遠便是儲秀宮了。”
在離儲秀宮大約還是不到小半刻鐘路程的時候,走在我前面的陳嬤嬤停了下來,指着前方儲秀宮的院子對我道。
我聞言也停了下來,作出一副以前從未見過儲秀宮的神色擡頭看了前方的儲秀宮一眼,然後朝陳嬤嬤點了點頭道:“有勞嬤嬤帶路了。”
“嬤嬤辛苦了。”
而阿雲在我這話後便也說了句,然後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錦囊遞到陳嬤嬤手中。
因爲是慣常有的事,是以陳嬤嬤收到阿雲遞過去的錦囊也沒推脫。只見她結果錦囊後先是輕輕掂了下,然後才順手揣進她的衣袖中。最後才朝我露出了笑容。
“昭容娘娘,請繼續隨奴婢來。”陳嬤嬤收起錦囊後,便笑着對我道。
“有勞嬤嬤了。”我聞言自是又朝陳嬤嬤點了點頭,道。
而陳嬤嬤在收了的錦囊後,後面小半刻鐘的路程不帶一直臉上帶着笑,還跟我講了一些宮中需要注意的事。
不過因陳嬤嬤說的這些事都是我早已便知的,是以聽得也沒那麼用心。反倒是阿雲,在陳嬤嬤說的時候,便是一副認真聽講,甚至在用心記住的樣子。
剩下的小半刻鐘路很快就走完,當我被陳嬤嬤領着終於走到儲秀宮門前時,一眼便看到當初頂替被罰的王司贊而提升上來何司贊正站在儲秀宮門口等候。
“奴婢見過昭容娘娘。”
在我走到儲秀宮門口後,何司贊便上來朝我走來,朝我福神行了個禮道。
“昭容娘娘,這位是儲秀宮的何司贊。”而在何司贊行禮之後,陳嬤嬤大概是以爲我不認識何司贊,於是便走出來與我介紹道。
我自然是認識何司讚的,不過作爲孟青青是不認識,因此在陳嬤嬤的介紹下,我也作出一副不認識何司讚的樣子來,在陳嬤嬤跟我介紹後,便先是朝陳嬤嬤點了點頭道,然後轉身上前將何司贊扶了起來。
“何司贊平身。”我一邊扶起何司贊,一邊道。
“謝昭容娘娘。”何司贊在被我扶起後便對我道謝道。
既然已經到了儲秀宮門口,又有了何司贊親自出來迎接,是以接引我的陳嬤嬤在與我和何司贊兩人打了聲招呼後,便退了下去。
“昭容娘娘請。”而在陳嬤嬤退下去之後,何司贊也把我領進了儲秀宮。
儲秀宮地方不小,裡面所有殿院均是坐北朝南向,左右各六共十二座宮殿。每座宮殿又都是品字結構。分三個院屋。
何司贊領着我和阿雲兩人進儲秀宮後,又把我們帶到東邊第三個坐宮殿裡走去,進去之後便指着東三所的主院屋對我道:“昭容娘娘,這間便是您的房間,您從宮外帶來的物什奴婢待會兒便讓人送進來。”
“有勞了。”我聞言朝何司贊點了點頭,帶着阿雲朝何司贊指的主院屋走進去。
儲秀宮在長若她們進宮那年便被我令人翻修了一遍,是以現不管是屋子,還是屋內的東西自然不會陳舊。
主院屋是個三進院屋,進屋處首先是個寬敞的堂屋,彼時屋內因爲我要入住的原因,所以也是早早便打掃了乾淨,裡面的東西整?的擺放着。
在堂屋的右邊是休息的地方,只見不小的地方除了尋常的桌椅外,窗下還放着一個長長的坐塌,以及在進去的左手邊還放着一張書桌和和書架,不過現在書架上並無書。
左邊便是我的寢臥,裡邊牀正對着窗外擺放,坐在牀邊時可以一眼便看到窗外。
左右兩邊與堂屋之間用的木製雕花拱門相隔開來,木製拱門上掉着水綠色流蘇門簾。
“這處院落只有我一個人住嗎?”我在何司讚的指引下將不大的主院屋處處都看了一遍之後,便朝何司贊開口問道。
其實我記得張淑月之前便是被我安排在這裡的,只是不知道幾年過去,張淑月有沒有因被明棋寵幸而搬出儲秀宮,又或者是搬到了其他的院落居住。
“回昭容娘娘,東三所除了您外,還有張良媛。”何司贊在我的話後對我回答道。
“張良媛?”而我在聽到張淑月竟然還住在這裡後便詫異了一下。
不過何司贊大抵是將我的詫異理解成了是疑惑張淑月的身份,是以她在我問話後便我朝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回昭容娘娘,是的。張良媛閨名淑月,乃京兆府尹之女,於明和十一年入的宮,住在這裡的右邊院屋。”
“我知道了。”我聞言點了點頭,面上不顯,心中卻還是對張淑月的處境感到詫異。
“昭容娘娘若是對張良媛感興趣的話,奴婢現在便去將張良媛傳來。”何司贊在我點頭又對道。
雖然張淑月比現在的我入宮時間早,但因我位分比她高。又加之我住的是主院屋,她住的側院屋,是以在這東三所裡,她是要受我管教的。因此也纔會有何司贊會以爲我對張淑月感興趣後便要去傳張淑月來見我,其實這也是一種示威的方式。
“不用了。”不過我自是沒有要跟張淑月示威的意思。因此在何司讚的話後便搖了搖頭。
“諾。”何司贊見我如此,也沒有勉強。
在我到達儲秀宮東三所不久之後,我從孟家帶來的東西也被一一送了進來。
阿雲是一直跟在我身邊,對我的生活習慣自是清楚不已,是以在那些東西被送來之後,她便讓我先到一邊去坐下休息,而她自己則是指揮搬東西過來的太監們將東西一一放在她指定的位置上。
這期間何司贊一直沒有離開後,在阿雲指揮那些太監時她也沒有出言阻止,反而是吩咐她下面的人去給我泡了杯熱茶過來。
原本安靜的儲秀宮因爲我的搬來而熱鬧了起來,處處可聽見阿雲的聲音不說。那些太監們也是這裡來那裡去,一一聽從阿雲的指揮。
“奴婢其荷見過昭容娘娘,娘娘金安。”
而其荷便是在這熱鬧最盛時過來的。
我在決定要進宮的那日起,便自是知道自己總是會再見其荷和方浛的。
但是在進宮第一天就見到這事,卻是沒有想到過的。畢竟其荷現在跟在明棋身邊伺候。後宮裡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她打理了。
是以當我見何司贊不過是出去一趟,而待她再回來時,身邊便多了其荷後,我人便明顯的驚訝了下。
尤其當我看着除了其荷外,她身後還跟着冬春與安福來兩人後。
“奴婢冬春見過昭容娘娘。娘娘金安。”
“奴才安福來見過昭容娘娘,娘娘金安。”
在其荷之後,冬春安福來兩人也是朝我福神道。
“平身。”我在見狀朝三人點了點頭,對於其荷和冬春安福來三人同來這事卻還是覺得很驚訝。
“奴婢其荷,半月前西園宮見過的,不知昭容娘娘可還記得奴婢否?”大抵是我面色的驚訝神色太過明顯,是以其荷在朝我行禮後,又與我問道。
“昭容娘娘,其荷姑姑從前是服侍太后的,現在在皇上跟前伺候。”何司贊也在其荷話後對我解釋道。
“自是記得。”我聞言點了點頭。我自是記得我進宮見明棋那日,當時西園宮除了明棋和小云子外,還有其荷和方浛兩人。
不過我點頭完後便看向其荷,我想起了我之前在疑惑明棋是否已經知道了我便是秋長蕪這事來。
我在想,其荷是個細心人,她在我當初離開皇宮後便一直跟在明棋身邊服侍。是以如果明棋在知道了我便是秋長蕪的話。其荷免難不會從明棋那裡看出些什麼來。
又或者說,明棋會念在她和方浛曾忠心服侍我一場後,將我是秋長蕪之事直接告知方浛與其荷?
只是如今看其荷看我的神色,分明卻是再正常不過,半點都沒有透出她已認出我是秋長蕪。或者在懷疑我是秋長蕪的意思。
難道是我猜錯了?明棋並沒有認出我是秋長蕪?
我看着對面神色正常的其荷,心中揣測道。
其荷自是不會不知道我此刻心中在想什麼,她在見我看她後便對我點頭禮節一笑,然後便側過身,讓出他身後的冬春和安福來兩人來。
“昭容娘娘,您初來乍到,對宮中多有不熟。皇上心掛娘娘,是以特令奴婢之將冬春與安福來這兩人帶來,如果昭容娘娘不介意的話,日後便讓他們二人跟在昭容娘娘身後伺候吧。”其荷側過身讓出冬春和安福來兩人後。便淺笑着對我道。
可我聞言卻是再次驚訝,也再一次推翻了方纔才說的明棋沒有認出我是秋長蕪之事,再次對明棋是否知曉我身份這事升起懷疑來。
衆所周知,初初入住儲秀宮的秀女,哪怕是有位分的,除了自己本人帶來的侍女,和儲秀宮裡原有的宮女太監外,皇帝是不會再派人過來伺候的。
這一點,就連當初的長若就沒有得此特殊照顧過。
可是如今明棋不但讓其荷親自帶來了人,而且帶來的還是曾經在長梧殿伺候過我的冬春與安福來兩人。
明棋如此行爲。不但我聽着後驚訝了,就連一連的何司贊都是如此。
只不過比起何司贊可能是在驚訝明棋對我的看重,我驚訝的卻是明棋如此行爲到底是意在如何?
是真的如其荷所說,是單純擔心我對宮裡不熟,所以纔派了熟悉宮中諸事的冬春和安福來來跟我?
還是意在用她們兩人試探或者激我?
想着想着。我便細細思索起來。
“昭容娘娘不喜歡嗎?”
只是可能我思索的時間過久,是以在我還沒思索出結果來後,身前便響起了其荷的聲音。
“如果昭容娘娘不喜歡他們二人的話,可以跟奴婢說,奴婢會另外給昭容娘娘派人過來。”其荷又道。
“不用了。皇上對青青一片好意,青青感激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拒絕,”我在其荷的聲音中回過神來,之後便在她話落後搖頭答道。心裡暫時放下了對明棋的猜測。
“況且他們兩人一看便是難得的人才,他們不嫌棄我,肯來儲秀宮與我作伴,已經是我的榮幸,哪裡還會嫌棄。”我說完又道。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二人跟在昭容娘娘身邊吧。”其荷在我這話後道。
“這是自然,辛苦其荷姑娘了。”我聞言點頭道。
“昭容娘娘說的哪裡的話,這都是奴婢的職責。”其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