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荷和芳浛兩人退下後，寢間內便只剩下我和明棋兩人。
明棋沒有要離開的樣子，但也沒見他說話，他在其荷芳浛兩人退下後便坐到了我牀邊，也沒見看我，只是透過窗櫺看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麼。
我被折騰了那麼一陣子，這會兒也累了，見明棋沒有要說話的樣子後，便閉上了眼睛，打算睡一會，休息休息。
只是我這一覺註定是睡不安穩的，夢裡各種夢境混亂不說，意識中，似乎總覺得有人在看我。那目光專注炙熱，看得人心慌。
之後又是一個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的覺，待醒來時，便發覺屋內昏暗。點了幾盞燭燈，其荷芳浛依舊不見，到是明棋還維持着我睡前的姿勢，坐在我牀邊。
“何時了？”我看了明棋一眼後，便一邊問，一邊要起身。可剛起到一半就沒了力氣。身體一軟就要往下滑去。
“戌時了。”明棋答，同時起身扶住了要往下滑的我。
只是明棋扶住我後卻沒有放開手，反而是扶着我就要往他那邊帶，似乎是要把我扶到他懷裡。
我感受到明棋的意圖後先是一驚，接着便開始掙扎。
只是明棋本身力氣就比我大，這會兒我又是沒半點力氣。只是掙扎不開。
“明棋！”眼看就要被明棋拉進他懷裡後，我不得不大喊一聲。
慶幸的是，在我這聲大喊聲後，明棋拉我進他懷裡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不過他握住我兩手胳膊的力氣卻是瞬間便加重了許多，明棋似乎要把他五指掐進我肉裡似的，力氣大得讓我發疼。
此刻的我沒有擡頭看明棋。但能感覺得到，明棋他正在控制他自己。
我能猜得到，此時明棋的雙眉一定是深深蹙起的，雙脣一定緊緊抿着。
我見此狀，便沒有再出聲催明棋。
就這樣又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之後，明棋握住我雙手胳膊的力氣終於小了下。
之後我似乎又聽到了明棋深深的的吸氣聲。而在那一聲吸氣聲之後，明棋便終於如常把我往後扶，最後扶着我背靠在牀後牆壁上坐了下來。
明棋在扶我坐好後，他也再次在方纔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的明棋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
“明棋。”反倒是我，在許久都不見明棋說話後，便喊了他一聲。
“嗯？”明棋聞言轉頭看我。
“明棋，關於陸姨娘的事，你不覺得，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嗎？”我在明棋的目光問。
明棋在我的話後緊緊的蹙起了雙眉。
“明棋，我只帶那日是我太過激動，是以纔會口出妄言，說你是爲了幫長若纔跟着隱瞞我的。”我在見明棋蹙起雙眉後說。
“不過等我冷靜下來後，我便想通了。”我又道。“我知道明棋你之所以會跟我隱瞞陸姨娘的事，一定是有你的理由，而不是我先前以爲的那樣。”
我說完這句話後便停頓了一下，我的目光在明棋臉上來回流連了幾周之後，才繼續開了口。
“明棋，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隱瞞我？”我說。說完便直直的看着明棋。
我知道自己還在期盼，期盼明棋不是因爲長若纔跟秋家一起隱瞞我的。
我在想，我與明棋一同生活這麼多年，我與他之間的情誼不該是短短不到兩年的長若可以比的。
再者，我就算不相信明棋對我的情誼，也應該相信被我一手帶大的明棋的品行，明棋他，他不是爲了一個女人就會忘記養恩的人。
“明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陸姨娘早就去世這事的？”我問。
明棋卻沒立即回答我只見他的雙眉雖是在我這話後蹙得更深，看向我的目光卻柔和了許多。
“兩年前。”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得明棋答道。
“是選秀那日。送長若回家的那次？”我聞言問。
“是。”明棋在我話後點了下頭。
“你當時是如何知曉陸姨娘已經去世的？”我聞言又問。
“用膳時。”明棋答，答完之後我便看到他的雙眉蹙了下，接着他臉上的神情換成一副回憶狀。
“秋家那日對我的到來很重視，在我送秋長若回去後，秋太傅和秋長若兩人便極力邀請我留下用過晚膳再回宮。”明棋接着說。
“我知道秋李氏的作風，知道她平時爲顯她當家主母身份。不管是平日還是有客人至時，用膳時在一旁伺候的都不是秋府裡的下人，而是各房姨娘。”
“我知道陸姨娘對你的重要性，知曉你自進宮後便一直很想念陸姨娘，因此聽到秋太傅和秋長若邀請後，於是便答應了下來。我想着。如果我留在秋府用晚膳的話，那麼或許可以見陸姨娘一面。”明棋說。
我聽着明棋的話，心中在想，所以這一切都是秋李氏自己的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她平日愛擺主母身份的譜，明棋便不會因爲想着或許可以見陸姨娘一面而留了下來，之後也不會發現陸姨娘早已不再人世的事。
“那晚用膳時。果然如傳言所說，除了我是秋長若在一旁伺候外，其他人在旁伺候的都是各房姨娘。”
“那晚幾乎秋府所有人都在了，可是卻唯獨不見陸姨娘。於是我便提出了出來，問怎麼不見陸姨娘。”
“因爲你是以秋李氏的嫡出女兒身份進宮的，因此他們一開始對我會知曉陸姨娘存在後還驚訝。之後聽秋長若說起我和你很好後才恍然，都猜出我是從你口中知道的。”
“他們知道了我是如何知曉陸姨娘的後，雖然不太高興你竟然會對外說出你不是秋李氏女兒的事，但還是告訴了我。”
“她們說，陸姨娘平時身子就不好，不敢輕易出來見人。怕把病氣過給別人。而我身份不同，陸姨娘知道我去了秋府後雖然高興，但是更怕自己把病氣過給我，所以便更是沒有出來見我。”
“說完這些之後，她們又說因你如今是太后之故，是以自你入宮後，秋府便從不會讓陸姨娘做伺候人的活，她雖是姨娘身份，可平日用度和在秋府身份地位其實跟秋李氏差不多，是秋家的半個主母了。”
“秋府的人說的冠冕堂皇，我卻從其中一位姨娘和一位庶子眼裡瞧出了異常。因此一邊說理解，不再問陸姨娘的事讓秋家放鬆警惕。一邊暗中讓身邊跟着暗衛去查探真相。”明棋說。
我猜得出，他口中的那位姨娘和庶子定是陳姨娘和我五弟秋長若。
“在知道真相後，我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你。思考了很久，當想起陸姨娘對你的重要性後，最後還是決定隱瞞你。我怕你知道陸姨娘去世後，會受不的。”明棋又道。
而我聽完明棋這話後。便想起了前兩日我剛知道陸姨娘早已去世時的樣子，那時我是真的差點就瘋了，如果不是尚留一點理智的話，當時便衝到秋府裡去報仇了。
而莽然的衝到秋府去報仇這種事，做無疑是愚蠢的，因爲那樣做根本無法報仇，反而會被秋家反咬一口。
“在決定隱瞞你之後，我卻不敢見你，我擔心自己會看到後會忍不住會告訴你，所以……”
“所以你那晚離開秋府後，連宮都沒回，而是在宮外過了一夜，直到確認你自己可以面對你後纔來見你我？”我聞言結果明棋口中未盡之話問。
我想起了明棋那日送長若出宮的情形。
那晚明棋確實是很晚都沒有回來，當時我還以爲他是捨不得長若，在秋府留到很晚。
直到現在聽了明棋這話，我才恍然大悟，明棋他，當時定是因不敢見我，所以纔沒回來的。
明棋在我這話後沒有回答，不過倒是點了點頭，證明我猜對了。
我看着點頭道明棋，沒有再話說。
我終於從明棋口中知道了他隱瞞我陸姨娘這事的真相，知道他不是爲了長若，而是爲了我。
可是。即便如此，我的心中卻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是一時不中該如何作感想。
我在想，明棋既然知道了秋家是如何對我的，知道我與秋家關係其實並不好，那麼，他爲什麼還要那麼執意納長若進宮？
而在等長若進宮後，他又爲什麼要對長若那麼好？那麼寵長若？
明棋他難道不知，不管是他納長若進宮，還是之後對長若的寵，對我來說，其實是折磨？都會讓我難過嗎？
還是說，明棋他其實都知道的。
可是知道後，他卻還是因爲喜歡長若，加之又懷着僥倖我不知道陸姨娘的事，所以纔會到最後還是納了長若進宮。
我一邊想，一邊看着明棋。
我一直看着明棋，一直看着他，我看着明棋他比小時候越發英俊卻越來越冷毅的臉，很想問他一句：爲什麼？爲什麼他到最後還是納了長若？想問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那樣會讓我難過？
“明棋，你、”
只是這話都到了嘴邊了，我最後還沒勇氣問出口。
我在害怕，我害怕會從明棋口中聽到我猜的那個答案。
我把話想問明棋的那些話都嚥下去之後，我擡起了手。
我的手最開始落在明棋頭上，後來一點一點的往下移動。
我的五指從他額頭上劃過，我的食指撫摸過他粗密的雙眉，中指順着着他堅挺的鼻翼往下摩挲，最後落在他臉上。
“明棋。”
我輕輕喊了明棋一聲，五指在他臉上來回摩挲。
明棋早在我的手落在他頭上的時候，身體便一僵。
之後隨着我五指的撫摸更是越來越僵硬。人也是越坐越筆直，一雙眼更是緊緊地盯着我。
“明棋。”
而在我喊了他一身後，他的全身便明顯可見的一顫。
之後他便目光炙熱卻兇狠的看了我一眼，最後一把拉下我的手，把我的手緊緊拽在他手心裡。
明棋似乎是忘了我之前的掙扎時似的，他在拽住我的手後，食指便緩慢卻力道半點不輕的在我五指上來回摩挲，最後更是一個大力，順着他拽住我的手，大力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
把我拉進懷裡之後，明棋把我抱得很緊，似乎是要把我融入進他骨血之中似的。
我在被明確突兀拉進他懷裡的時候還掙扎了下，不過在被他緊緊抱住後，便不再掙扎。
我任由明棋緊緊地抱着我，甚至，我還擡起了自己的雙手，回抱住了明棋。
沒有意外的，在我的雙手落在明棋的腰間。環住他的腰時，明棋的身體便又是明顯一顫，之後便更是緊緊的抱住我。
只有我和明棋兩個人寢間安靜而靜謐。
不多的燭光把房間照亮，在寢間內照耀出一處處溫暖的黃色光線，又在地上投射下一道道黑色的陰影。
我和明棋就這樣相互抱住對方，好久都沒有說話。似乎是要把這溫情融入進身體裡邊似的。
“明棋。”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還是喊了明棋一聲。
“嗯。”明棋在我話後答了聲。
他的嘴似乎就在我耳旁，當他出聲回我話時，我都能感覺到他呼吸出的熱氣噴灑在我耳朵上，引得我的耳朵不自覺一陣發燙，引得我不由的又喊了他一聲。
“明棋。”
“我在。”明棋又答了聲。說話時他胸膛的那股震動透着我們相貼的身體。一直傳達到我心上。
我感受着明棋回話時噴灑在我耳朵上熱氣，感受着他說話時胸膛的那股震動，回抱住明棋的雙手將他環得更緊一些。
“明棋，那麼多人，你選誰不好？爲何偏偏是秋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