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長長的手指交疊着,臉上看不出息怒道。
“是,下女告退。”
黑色的瞳孔看着那抹華麗的柳色消失,李福立馬輕聲的問道:“太后,這個力道還好?”
“嗯,不錯,李福,她你如何看?”
“她”自然指的是剛剛離開俄的陳纖,而李福聽到太后的話,觀察了下一臉愜意的太后,便揚脣道:“是一個聰明的女子。”
“嗯,不過太聰明也不好,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睜開眸子,她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冷氣,隨即再次的闔上眸子,便不再說話了。
三月陽春,綠柳泱泱,一身紅色官袍加身的女子,眉尖微蹙,想到近日白洛的身子越發的虛弱無比的樣子,她的心中甚是不安。
“這不是柳大人嗎?”
一聲嬌喝,頓時讓柳傾繁的臉色一冷,這個聲音,便是最近備受太后寵愛的陳纖,此刻的她臉上依舊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穿着一件淺綠色錦緞稠裙,腰間繫着一根緋色的腰帶,髮絲挽成一個流雲髻,金步搖走起路來一搖一搖的叮叮響。
陳纖走到柳傾繁的面前,拿着淺色的錦帕,掩脣道:“大人可是不舒服?面色好像是有些不好?”
眼中滿是關切之意,後面跟着的宮女全部滿是讚賞的看着陳纖一臉得體的樣子,不愧是太后娘娘看重的女子,這樣的配聖上,真可謂是賢良淑德。
“本官無事。”
柳傾繁原本便不想和陳纖有太多的交集,如今看到陳纖站在她的面前,一臉關切的看着她的時候,心底頓時滿是陰霾。
“若陳小姐無事,那麼本官便告辭了。”
說完便甩袖離去,陳纖這個女人不可小覷。
“小姐,你便這般的放走她?”
小梅附在陳纖的耳中,小聲的問道。
“小梅,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陳纖面上依舊一臉的淺笑,絲毫沒有感覺被人拒絕的尷尬。
“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每個月她向着陛下拿藥的時候,買通的人已經在那裡加料了,現在已經連續兩個多月了,此刻她神色這般,只怕是想要找陛下問個究竟吧。”
聽小梅這個樣子說,陳纖面上閃過一絲的暗光,隨即撫着自己的衣裙說道:“那,我們便去御書房吧,好戲,就要開始了。”
“柳大人,陛下此刻正在和大臣會議。”
得喜攔住了想要進御書房的柳傾繁,粉白的臉上帶着輕笑的看着柳傾繁有些沉重的臉頰。
“那,陛下什麼時候出來?”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緊握成拳,柳傾繁一臉疲憊的問道。
“這個,奴才便不知道。”
得喜面露爲難的看着柳傾繁,隨即說道:“要不然柳大人先去偏殿等候,等大臣出來,女纔派人叫你。”
聽得喜這個樣子說,柳傾繁贊同的點點頭說道:“如此也好。”
過了一刻之後,得喜看着大臣陸續出來,便派了一個小太監去通知柳傾繁,而他則是進了御書房去通報司寇玥滄。
“讓她進來。”
司寇玥滄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困惑,最近因爲邊界不太穩定,他都很少找柳傾繁,而且,太后讓那個陳纖經常來打擾她,害的司寇玥滄見到柳傾繁的身影越發的少了,如今她自己找上來,雖不知道爲了何事,可是司寇玥滄的心中還是很開心的。
“微臣叩見皇上。”
“愛卿平身吧。”
司寇玥滄示意下得喜,得喜立馬瞭然的帶着宮女太監離開了御書房,等到沒有人的時候,司寇玥滄立馬奔到柳傾繁的身邊,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女子柔軟的身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要抱着她,他便覺得很心安。
被司寇玥滄抱住的柳傾繁渾身一震,臉上冷然的推開司寇玥滄。
“陛下,微臣有事要問。”
被柳傾繁這樣的口氣弄得頓時不悅的司寇玥滄原本想要發火,可是一看到柳傾繁臉上有些凝重和疲憊的神情,頓時火氣便消失殆盡。
“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伸出手想要貼着女子的額頭,卻立馬被柳傾繁閃身躲避,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掌,司寇玥滄鳳眸一眯,臉上頓時滿是冰霜,夾雜着無以比擬的怒火。
“柳愛卿,現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冷哼一聲,司寇玥滄伸出手死死的扣住柳傾繁的腰身,俯身,便要欺上去。
柳傾繁狠狠的推開帝王,司寇玥滄沒有想到柳傾繁竟然如此,頓時面色一冷,咬牙切齒道:“真是朕太縱容你了?”
“陛下,微臣不是陛下的孌寵。”
柳傾繁目光有些哀傷的看着司寇玥滄,一直隱忍着,可是此刻隨着白洛越來越敏感的心思,柳傾繁不想要在這個樣子了,而且……
“陛下爲什麼不信守承諾。”
原本司寇玥滄在聽到柳傾繁前面的話想要解釋的,聽到後面一句話的時候,頓時一怔,不明白柳傾繁說的是什麼?
“爲什麼洛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她找了很多的名醫,他們都說不知道原因,唯一讓她想到的便是可能是司寇玥滄在藥裡面動了手腳。
司寇玥滄聽到她心心念唸的卻還是爲了另一個男人,想到這裡,他的雙眸頓時涌起熊熊的怒火。
“朕做事還要向你解釋嗎?”
伸出手緊緊的攥緊柳傾繁的手腕,司寇玥滄此刻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他的眼中只有怒火和嫉妒。
不顧柳傾繁的掙扎,揮手便扯開了柳傾繁的衣袍,把柳傾繁傾軋在琉璃的地板上,柳傾繁大驚,沒有想到司寇玥滄竟然想要……
“放開我。”
黑色的杏眸上跳動着兩撮怒火,柳傾繁冷如冰霜的看着邪魅的少年。
“放開?莫非是朕這幾天太縱容愛卿了?愛卿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嗎?”
俊美邪肆的臉上帶着些許漫不經心,要是仔細看着帝王的眼眸,如果不是柳傾繁此刻盛怒,或許她可以看到,此刻帝王的眼中,滿滿都是哀傷,可是卻掩藏在冰冷之後。
撩起女子幽香的髮絲放在鼻翼間輕吻,少年的臉上帶着一絲輕浮道:“愛卿真香。”
柳傾繁氣的渾身顫抖,奈何帝王力氣太大,無法爭推,只能死死的抵住少年的胸膛,目光陰狠的說道:“陛下你不守信用,爲什麼要下毒。”
聽到柳傾繁這般說,司寇玥滄抿脣,一臉正色道:“如果朕說沒有,你覺得?”
看到女子臉上的譏誚和明顯的不相信,司寇玥滄狂笑不止,然後一臉陰翳的看着女子瓷白的肌膚,伸出手細細的撫摸着女子的肌膚,聲音沙啞而充滿着威嚴道:“是又如何?朕乃是天子,普天之下墨菲黃土,難道朕要殺一個人還要和愛卿解釋嗎?”
聽到司寇玥滄這般說,柳傾繁恨恨的看着司寇玥滄,炎亞切磋道:“卑鄙。”
“朕的卻是太寵你,寵的你連朕都敢辱罵了嗎?”
司寇玥滄緊緊的捏着柳傾繁的下巴,冷聲道。
“司寇玥滄,把解藥給我……”
柳傾繁想着白洛虛弱的躺在牀上,頓時心中一痛,雖然很想要殺了司寇玥滄,她可以什麼也不顧,可是解藥只有司寇玥滄有,她不能,洛,如果得罪了司寇玥滄,那洛……?
“想要解藥?”
司寇玥滄朝着柳傾繁邪佞的笑了笑,捏着柳傾繁的下巴,鳳眸沁着一絲的冷意,淡漠道:“取悅朕。”
聽聞那三個字,柳傾繁的神色頓時一僵,她目光帶着憤恨,羞辱,也有哀傷,幾種情緒紛紛的雜合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淒涼。
身上的衣袍已經被司寇玥滄給撕破了,露出裡面白嫩的肌膚,看起來有些狼狽和凌亂,散亂的髮絲披散在胸前,勾起脣瓣,柳傾繁目光有些哀傷和陰鬱的看着司寇玥滄那邪肆的俊顏。
“陛下,微臣不是你的孌寵。”
清冷而苦悶的嗓音,在淡淡的空氣下,竟然透着一股無法比擬的愁苦,彷彿天邊遙不可及的天女一般,灼灼昇華。
孌寵?司寇玥滄的胸口彷彿破了一個大洞,目光犀利而陰狠的看着身下的女子,她竟然如此侮辱自己對她的寵愛?原來自己的寵愛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孌寵嗎?
不可否認,之前的他的確是很對不起她,肆意的欺辱她,可是自己在那次明白了自己的對她的感情之後,便想着不像以前那般的不顧她的感受,只有那一次,自己中了太后點的魅香,卻很少逼迫於她,想着這樣她或許會對自己自己多少有點感情,卻原來自己給與的寵愛和放任卻是她心中的屈辱嗎?
孌寵?若真的當她是孌寵,自己會這般的百般放縱於她?
“孌寵?好一個孌寵。既是如此,柳愛卿還不給朕寬衣?這本是孌寵該做的事情?”
司寇玥滄臉上帶着一絲的薄怒,邪魅的鳳眸漾着冰霜,下顎冷硬的緊繃着,額間的青筋不斷的微微的凸起,顯示着帝王的不悅和怒火。
柳傾繁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的羞憤和絕決,她目光沉沉的看着居高臨下的帝王,驀地突然仰頭大笑,嘴角揚起譏諷的微笑,是那般的哀傷和嘲諷,生生的扯痛着少年的心。
“果然,是我太天真,太愚鈍。”
是的,如果不是自己要這般,爲何會被帝王要挾,躺於帝王的身下,屈辱卻還是強顏歡笑?那次,自己以爲帝王真的醒悟了,卻原來,只是帝王的一種策略,是她的愚鈍害了白洛,如今她已經看開了,與其再次受到這般的侮辱,還不如……
司寇玥滄看着素來冷靜沉着的女子,此刻這般瘋狂的大笑,頓時目光有些哀傷,看着女子眼角的淚水,他伸出手,卻停在半空的時候,悄然落下來,突然一抹暗光劃過司寇玥滄的眼眸出,等到他意識到什麼之後,卻已經晚了。
血,染紅了一地,鮮紅的液體不斷的從女子的腹部溢出來,又是這個顏色,爲什麼?爲什麼要讓他看到這個顏色?
慢慢的擡起頭,看着女子嘴角彷彿解脫一般的神情,司寇玥滄這纔回過神來,死死的抱住女子,鳳眸滿是怒火的看着女子微弱的低喃,他俯下身子,卻聽到了柳傾繁細碎道:“洛,你死,我陪着你,對不起,以前是我太過於愚昧和執着,要是早知道,或許……”
手指未然的垂下來,司寇玥滄不敢相信,他不斷的搖晃着女子的身軀,爲什麼?至死你念着的都是那個男人的名字?你這般的有情,卻爲何獨獨對我那麼的無情?你告訴我?
“啊……”
強大的內力頓時四處飛散,御書房一瞬間轟然倒塌,在門外的得喜原本正和陳纖在不斷的糾纏着,忽然聽到帝王的哀傷如同杜鵑啼叫一般,頓時大叫不妙,待反應過來之時,便看到斷壁殘垣之下,滿身灰塵的帝王懷裡死死的抱住了好似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柳傾繁。
陳纖看到帝王如同修羅一般的臉頰,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司寇玥滄伸出手指朝着陳纖的方向輕輕一點,陳纖便昏了過去,而身後的小梅和別的宮女太監不敢上前,紛紛露出驚懼的表情。
“擾她睡眠者,死。”
血紅色的眸子陰冷的看着陳纖和那些膽小的太監,唯有得喜一人,忍着心顫,對着那些太監怒喝道:“都死了嗎?還不快去叫御醫?記住這件事情誰要是泄漏一句半句?雜家的手段,你們可是知道的?”
粉白的臉上帶着一抹冷澈的笑意,那些太監宮女紛紛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立馬點點頭,便跑出殿外去找御醫,得喜在看到了小梅也想要跑出去的時候,眸子微閃,立馬閃身到小梅的身後一掌劈昏了她,讓她和陳纖躺在一起,隨即這才滿意的拍拍手。
這兩個女人要留給陛下處理,想跑?沒門。
拍了下自己的衣袍,得喜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司寇玥滄,卻被司寇玥滄陰狠的眸子嚇得不敢前進,得喜不由心中哀嚎,怎麼又是這般,陛下每次遇到柳大人的事情,便是如此這般的失去理智。
清了清嗓子,得喜看着司寇玥滄懷裡的柳傾繁小聲的說道:“陛下,奴才看柳大人尚有氣息,若還不及是醫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得喜的話,司寇玥滄的理智這才恢復了一點,他托起柳傾繁,內力匯聚丹田,便不斷的給柳傾繁輸送內力,不知道輸送了多久,得喜在司寇玥滄的身旁,不斷的擦拭着司寇玥滄臉上的汗水,直到看到柳傾繁原本刷白的臉頰變得紅潤,這才驚喜的說道:“陛下,柳大人慢慢的緩過來了。”
聽到得喜的話,司寇玥滄最後輸送了一次,便疲憊的倒在了地上,可是懷中卻依舊死死的抱緊了柳傾繁的身子,當黑暗吞噬他的時候,他只來得及看到柳傾繁有些紅潤的臉頰,和細微的呼吸聲,耳邊是得喜慌張的呼喚,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淡淡清雅的檀香細細的縈繞在鼻翼間,明黃色的龍牀之上,淺黃色的輕紗隨着微風不斷的吹拂着,寬大的龍牀之上,少年精緻而漂亮的容顏像是沉浸在夢境中一般,緊閉的雙目不安的蠕動着,微微有些乾裂的脣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站在龍牀面前的得喜,俯下身子,小聲的叫道:“陛下?陛下……”
他有些驚訝的附耳過去,卻聽到年輕的帝王像是陷入了夢境一般,口中不斷的低喃道:“柳,不要……求你……”
“柳……柳……”
夢中,一襲青衣的女子,冷傲的看着他,秀麗的臉上帶着一抹恨意,提起手中的劍,決絕的便抹上了脖子,頓時鮮血像是岩漿迸發一般,這般的妖冶,如同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那般的哀婉淒厲。
縈繞在眼前的,是女子充滿恨意的話語,她說:“司寇玥滄,我本是奉天國的刑部尚書,卻做了你的孌寵,如今,我已經無顏活在世上,只希望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不要在遇見你了。”
不,司寇玥滄伸出手想要觸碰女子的臉頰,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卻依舊不能觸摸到女子半分。
心中頓時驚慌不已,他有些恐懼的看着女子慘淡而滿是恨意的眼神,手指死死的扣在地面上,不斷的呼叫着,“不要恨我,柳,不要,不是我,爲什麼?”
得喜聽着司寇玥滄語無倫次的話,額頭上不斷的沁出密密的汗珠,頓時心中大驚起來,這恐怕是遁入了夢靨中,得喜立馬伸出手,搖晃着司寇玥滄的肩膀,口中不斷的叫喚道:“陛下,醒醒,那都是夢,陛下……”
長長的睫毛一顫,冷冽的鳳眸頓時張開,嚇得得喜頓時倒在地上,臉上有些驚悚的看着帝王慢慢的從牀上站起身子,隨即跪在地上,一臉擔憂道:“陛下,你終於醒過來了,奴才還以爲陛下沉浸在夢靨中,掙脫不下來呢。”
司寇玥滄呼吸一滯,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抓起地上的得喜,眼神陰狠道:“柳呢?你把她藏在哪裡?”
說完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裡是未央宮,可是偌大的宮殿之上,他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影,頓時眼底滿是暴虐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