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阿爾泰山,乃是阿爾泰山東南方向的餘脈,被此時的大漠漢人稱作“南金山”。
比起真正的金山,這裡少了幾分高大險峻,多是些低矮的丘陵,丘陵間鋪展着大片草原和戈壁,可容納大軍通行。
此時,南金山腳下的察罕泊周邊,草原上卻是扎滿了密密麻麻的帳篷。
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插着一支純赤色,或者黃底白邊的日月戰旗。
遠遠望去,如同一片翻滾的彩浪。
而每一面戰旗,代表的便是一支百戶。
在此休整的,正是來自西州的第二鎮一萬大軍,和來自甘肅的第四鎮六千騎兵。
合計一萬六千人。
這支隊伍清一色全是騎兵,每名士兵至少備着三匹馬,多的甚至有四五匹。
馬背上馱滿了糧食、鎧甲、武器等物資,足夠這支大軍半年之用。
而如此充沛的糧草,自然離不開張興華和顧自忠對甘肅、西州兩地的經營。
就像是西州巡撫顧自忠。
此人一到任,就雷厲風行地細化戶籍、田畝管理,一門心思撲在農牧業上,天天催着百姓多開荒、多種田。
原本的高昌國就是北疆的糧倉,境內遍佈着肥沃的糧田。
顧自忠把這些糧田重新梳理登記,租給漢人和回鶻百姓耕種,又組織人手開墾荒地。
如今西州的田畝總數加起來已有一百三十多萬畝,比從前翻了不少。
更難得的是,西州的糧食大多能一年兩熟。
秋日裡種下小麥,來年夏天收割;緊接着種上慄米,秋天再收一茬,循環往復。
同時,還會根據需求和土壤情況,穿插種植高粱、大豆、棉花等作物,田地裡一年到頭都不閒着。
就說去年一年,西州境內便產出了兩百多萬石糧食,光收繳的租稅就有九十萬石。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九十萬石糧食或許不算太多,但對於一個州府,這數字,歷朝歷代都難以企及。
要知道,過去大部分糧食都被中間的豪強地主、士大夫階層盤剝走了,國家和百姓只能啃點他們剩下的殘羹冷炙。
可北疆硬是砍掉了中間商環節,讓官府和百姓直接對接。
官府按定好的租稅收糧,不搞苛捐雜稅。
百姓種多少得多少,繳完租稅後剩下的全歸自己。
如今西州倉庫裡的糧食堆得快溢出來,倉房都不夠用了。
百姓家裡的餘糧也足夠吃好幾年,遇上災年也不怕餓肚子,真正實現了雙贏。
湖畔的篝火旁,士兵們正用鐵鍋煮着慄米粥,香味飄出老遠。
一個西州來的士兵捧着粥碗笑道:“咱西州的糧食就是瓷實,煮出來的粥都比別處稠!”
旁邊的一名回鶻士兵,說着磕磕絆絆的漢語道:“那是顧大人會理事,擱以前高昌國,種再多糧也落不到自個兒嘴裡。”
三娃子聞言,則是好奇的向其詢問以前高昌的慘狀。
原本以爲自己很慘了,給田主當佃農,能吃飽飯的時候很少。
沒想到這些回鶻人更慘,完全就是貴族的奴隸,別說吃飽飯了,甚至有可能因爲主人的一個不高興,直接將其打死。
北疆軍來了之後,打倒了他的主人,給他們這些奴隸分了地,所以這個回鶻人在當兵的時候,比很多漢人都要積極呢。
而三娃子,原本便是河西的一名漢人少年。
當初北疆軍攻佔河西時,他被俘虜到了高昌,成了北疆的一名田戶。
租了二十畝地,還娶了個回鶻媳婦,眼看着好日子正要開始,將軍府卻下達了徵調一萬大軍北上的命令。
在兵役方面,北疆對平民也是有要求的,每戶必須出壯丁輪流服兵役。
沒有戰事的時候,只需要隔三天時間,抽出半天來組織訓練,算是民兵。
發生戰事則是直接轉化成正兵。
三娃子剛入營就被分配了一身甲冑和三匹馬,一匹良馬專門用於作戰,兩匹駑馬則用來拉貨。
所有新兵都是這個待遇。
想換好馬?
要麼自己掏錢買,要麼就等着上了草原,從敵人手裡去搶。
之後,三娃子和其他新兵一起,投入到了緊鑼密鼓的磨合訓練中。
他們在日常的兵役訓練中,已經學習了很多殺敵技巧,缺的只是與隊中其他人的配合。
半個月後,部隊終要開拔。
出發前,他們先去了糧倉,每人領了兩石糧食,也就是兩百四十斤,被分別裝在了兩匹駑馬上。
這便是他們在戰爭期間的全部口糧,也可以從敵人手中搶掠牛羊。
軍中有着明確的標準,平日裡每人每天一斤口糧,可一旦陷入高強度戰爭,糧食消耗就會漲到每天一斤半。
而且,普通慢走行軍時,戰馬啃草就行,可到了戰場上,需要奔跑衝鋒的時候,就得給戰馬餵食精糧。
這麼一算,這些糧食差不多隻夠每個人吃半年左右。
吃飽喝足之後,衆人躺在草地上休息。
一名士兵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感慨說道:“以前俺們在夏國的時候,可從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啊。”
三娃子側頭看去,這人是去年河西之戰中被俘虜的夏國士兵,經過一番改造成爲了北疆的兵。
此刻他臉上滿是唏噓,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也算是給三娃子這種新兵說着以前在夏國當兵時候的酸苦。
“三娃子你小子可是混到好時候了,以前在夏國年齡小,顧不上服兵役,不知道咱們這些窮苦出身的兵丁,在軍營裡面多難熬。”
“夏國雖說是有軍餉,可層層剋扣下來,能到自己手裡的,也就剩個零頭了。”
“戰功賞賜也一樣,明明得了賞,卻被上官找個由頭貪了去。”
“北疆就不一樣,沒有軍餉,可劫掠的戰利品三分之一都歸自己。”
“戰功賞賜標準寫得明明白白,誰敢貪污,直接株連全家,誰也不敢動歪心思。”
他頓了頓,想起在夏軍的日子,更是搖頭:“在夏軍裡,糧食也難吃飽,還不是因爲貪污?”
“只有到了真正打仗的時候,需要咱們出力了,纔會給吃飽飯。”
而在北疆,直接把糧食發給士兵自己掌控,不用擔心被人剋扣。
還有戰馬、甲冑、武器這些,北疆用的無不精良,遠非夏國可比。
這名士兵一路上都在感慨,以前在夏國當兵真是虧了,最後啥也沒剩下。
反而是剛來北疆就能分到幾畝地,日子纔有了盼頭。
三娃子聽着他的話,心裡也泛起了波瀾。
想起了自己剛娶的回鶻媳婦兒。
那姑娘雖然漢語說得不太流利,卻勤勞能幹,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也不知道夏收之前,能不能打得完這場仗。”他喃喃自語,語氣裡滿是擔憂。
不遠處的什長聞言,搖頭說道:“夏天?能在秋天之前結束就不錯了。”
三娃子心裡咯噔一下,更加擔心了。
西州的糧食一年兩熟,不用春種,只需要拔草就行,自家婆娘一個人完全能應付。
可若是到了收糧和夏耕的時候,她一個人恐怕就顧不過來了。
什長看出了他的心思,卻滿不在意地說道:“顧不過來就僱人唄。”
“等別人家的事情忙活完,讓你婆娘花點錢僱人來幹活就行。”
“雖然會因晚種而少些收成,但總比把你婆娘累壞強。”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你也別扣扣索索的捨不得這點錢,巡撫府可是給你免了一年的田稅呢。”
“況且,你只要別慫,到了草原上搶來的牛羊,殺人得來的賞賜,可比你僱人的這點錢,多得多。”
在北疆,若是發生了戰爭,參戰士兵都會被免除二十畝地的一年田租。
士兵的家人,便可以用這筆省下來的錢,去僱傭別人來幫自己幹活,或者支付給河西商行,對方會與鹽鐵司協調,從礦區抽調礦奴來幹活。
就像什長本人,他是北疆的軍戶,因立下戰功,被賞賜了二十畝田。
原本駐守大漠,隨着第二鎮調動至西州,他便將大漠的私田賣給了大都護府。
在高昌重新置換了二十畝,又租了二十畝公田。
家中除了婆娘,還有好幾個孩子,實在忙不過來,也會僱傭別人。
而對於那些千戶、百戶等人,他們家中的田畝更多。
甚至都不用自己親自種地,將私田全年租給百姓耕種,自己當地主收租。
只收兩成田租,剩下的兩成田稅,由百姓自己交給巡撫府。
田租田稅的比例,是大都護府強行規定的,無論是租種公田還是私田,都只能是這個標準。
私田擁有者若是嫌棄租金太低?讓他們自己去種地好了。
當然,真正有實力的還是會買奴隸去種地。
而爲防止這些人發展成真正的地主豪強,大都護府已經頒佈正式詔命,軍功賞賜以兩百畝爲最高限制。
但凡家中私田達到兩百畝,無論立下多少軍功,都不再進行私田的授予,轉而以銀錢、牛羊、財富等物資和升職作爲獎勵。
同時,私田嚴禁二道轉包,違者重罰。
私田,算是金州的歷史遺留問題。
當初金州太窮,爲激勵士氣,李驍只能拿出私田去鼓勵士兵拼命。
如今,隨着北疆走向正軌,李驍已在控制私田的發放,轉而以金錢作爲代替。
三娃子聽着什長的話,心裡漸漸亮堂起來。免了一年田稅,確實能省下不少錢,用來僱人應該足夠了。
而且聽人說,北疆軍的一場戰爭下來,每個士兵的腰包都是鼓鼓的,可遠比種地強多了,何必捨不得那點僱人錢呢?
不好意思地笑了:“聽您說完,我這心裡踏實多了。”
什長擺了擺手:“好好打仗,只要能立下戰功,比啥都強。”
“等你立下大功,成了軍戶,別說僱人,就是再買幾個女奴伺候你婆娘都沒問題。”
三娃子重重地點了點頭,眼裡有了光。
第二日一早,大軍開拔不久,三娃子便是發現後面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車隊,沿着他們的行軍足跡跟了上來。
“什長,他們是幹啥的?怎麼跟在咱們大軍後面?”三娃子忍不住問道。
什長眯着眼睛瞧了一眼,然後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說道:“河西商行的車隊,送糧食的。”
每輛馬車上都有河西商行的標誌,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罷了。
每逢大型戰爭爆發,河西商行都會組織車隊爲大軍運送糧食。
而且還會承擔隨軍商販的職能,若是士兵的繳獲太多,自己裝不下,或者是打仗的時候太累贅,就可以提前賣給河西商行。
換取銀錢存起來,若是不放心,還可以將銀錢直接存進隨軍的北疆銀行之中。
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戰鬥的時候導致銀錢丟失。
而且一旦士兵陣亡,這些存錢也會發放給他們的家人。
而這支河西商隊之所以跟隨在第二鎮的身後,是因爲他們剛剛從西州的倉庫中運來了一批糧食前往草原。
西海不像西州這樣,有這麼充足的糧食補給。
畢竟那個地方只有漢人開闢出的少量農田,而且產量也不高,還是以放牧爲主。
所以,河西商行便需將西州的糧食運往西海草原,提供給第六鎮大軍征戰所用。
同樣的道理,金州的糧食產量不足,也是河西商行先將大漠的糧食運抵金州,然後再交給第一鎮的士兵。”
在李驍看來,即便是將去年積存下的糧食全部打光了,也必須拿下漠北。
……
窩魯朵,坐落在土剌河流域的草原深處。
這裡曾經是回紇汗國的都城,後來又成了克烈部的汗庭所在。
在原本的歷史中,鐵木真擊敗克烈部後,將蒙古帝國的汗庭遷至此地。
直到窩闊臺時期,才命漢族工匠築起城牆,改名“哈拉和林”,正式確定其成爲蒙古帝國的都城。
但此刻的窩魯朵,卻沒有半分都城的氣魄。
放眼望去,連一座像樣的矮牆都沒有,只有克烈人用泥土和石塊堆砌的簡單防禦工事,在廣袤的草原上顯得格外簡陋。
大虎等人率軍接連降服了於都斤山東部的克烈部族之後,於五天前抵達了克烈部的汗庭窩魯朵。
並且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其佔領。
此刻,窩魯朵外的空地上,聚集着大量北疆軍。
士兵們騎着高大戰馬,身披白底紅邊棉甲,手持長槍或弓箭。
近萬鐵騎凝聚的肅殺之氣,更是讓圍觀的一羣漠北草原部落首領無不神色凝重,目光裡滿是震撼。
“這般精銳,足以橫掃整個漠北了。”
扎合敢不捻着鬍鬚,低聲感慨。
他是李驍的老丈人,此刻正站在首領們的最前方,語氣裡帶着幾分與有榮焉的自豪。
身旁的鐵邁赤連連點頭:“比起南方的金軍,怕是也毫不遜色。”
“至少金軍沒有這麼多騎兵,也從來不敢深入草原,只會像一支狡猾的狐狸,躲在背後挑撥咱們各部落之間內鬥。”
說話的這些人,都是歸順北疆的漠北各部落首領。
以扎合敢不爲首,身後跟着鐵邁赤等原克烈部的部族首領。
他們曾在北疆與鐵木真之間搖擺不定,如今卻真切感受到北疆鐵騎的可怕。
僅是眼前的第六鎮先鋒,就足以踏平漠北任何一個部落。
而在首領們的另一側,站着幾位神色複雜的人物。
札達蘭部曾經的首領扎木合、蔑爾乞部首領脫黑脫阿,還有斡亦剌部首領忽都合等人。
他們曾是鐵木真的死對頭,當年組建十三部聯軍,在闊亦田與鐵木真、王罕的聯軍展開大戰,最終卻一敗塗地。
若不是北疆軍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他們恐怕早就淪爲鐵木真或王罕的階下囚,下場不堪設想。
扎木合看着另一邊的扎合敢不,心中暗暗搖頭:“王罕和桑昆簡直就是兩頭蠢羊。”
“竟然會被鐵木真的偷襲得逞。”
“克烈部被這兩人執掌,今日不亡,明日也要亡。”
去年,王罕邀請扎木合等人一起進攻鐵木真,扎木合欣然應允。
雙方聯手打得鐵木真慘敗,狼狽逃竄進了大鮮卑山。
本打算等到明年開春,大雪解凍之後,繼續去圍剿鐵木真。
沒想到王罕和桑昆竟然如此廢物,大冬天的被鐵木真偷襲了老巢。
聯軍大好局面毀於一旦。
而鐵木真在吞併了克烈部的殘餘力量之後,實力越來越強。
扎木合知道,若是再放任鐵木真這般擴張下去,漠北草原遲早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而現如今,唯一能遏制鐵木真的,就只有這羣來自西方的魔鬼。
北疆人!
“鐵木真那廝狼子野心,當年若不是他,我蔑兒乞部部怎會落到那般境地?”
脫黑脫阿在一旁攥緊拳頭,指節發白,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若說誰與鐵木真的仇恨最深,非蔑兒乞部莫屬,雙方都恨不得將對方滅族。
扎木合也是微微點頭:“此獠野心勃勃,吞併克烈部還不夠,下一步肯定就是咱們這些人了。”
“這次北疆大軍來討,正好合了我的心意,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忽都合嘆了口氣:“只盼北疆軍能徹底除了這禍害,不然咱們這些人,遲早都要被他一個個吞掉。”
而在另一邊,扎合敢不正對着胡立小聲詢問:“胡參軍,大都護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雖然是唆魯合貼尼的父親,也是李驍的岳父,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李驍。
當知道李驍馬上便會抵達窩魯朵的時候,心裡反而還有點緊張。
胡立跟着李驍多年,聞言笑道:“扎合敢不大人放心,大都護雖威嚴,但賞罰分明。”
“他最看重實際功勞,您是公主的父親,只要安分守己,將來少不了您的好處。”
扎合敢不點點頭,心裡卻依舊七上八下。
他聽過太多關於李驍的傳說,有人說他殺伐果斷,滅國如碾蟻。
唆魯合貼尼卻說他仁厚愛民,在北疆推行新政讓百姓安居樂業。
這般矛盾的形象,讓他越發摸不透這位女婿的脾氣。
正說着,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彷彿悶雷滾滾,從地脈深處直撞而來。
“好多騎兵!”扎木合猛地擡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滿是警惕。
大虎也皺起眉頭,擡手遮擋在眉骨上遠眺。
只見地平線上揚起一道金色的煙塵,煙塵頂端,一面巨大的金色日月戰旗正緩緩升起,在風中獵獵作響。
“是大都護到了!”
胡立臉上露出喜色,連忙對扎合敢不說道。
隨着那道金色煙塵越來越近,一支龐大的鐵騎洪流漸漸顯露真容。
士兵們身披黃色甲冑,在陽光下匯成一片金色的海洋,正是第一鎮的大軍。
而當他們到來之後,迅速接管了整個窩魯朵的防禦,在各處要道佈滿了武衛軍的人馬。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一名身披暗金龍紋甲冑的將領勒馬走出。
正是北疆大都護李驍。
他不過二十多歲年紀,面容堅毅,自帶着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僅僅是端坐馬上,便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目光掃過之處,連呼嘯的風都彷彿凝滯了幾分。
扎木合站在人羣中,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大都護的真實模樣,卻倍感沉重的壓力。
他也是被草原諸部推舉過的古爾汗,自認見過無數英雄豪傑,可在李驍面前,卻覺得自己那點氣勢根本不值一提。
李驍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草原諸部首領,但好在有胡立在旁爲他輕聲介紹。
目光掠過周圍的部落首領,最後落在扎合敢不身上。
扎合敢不心頭一緊,連忙上前幾步,撫胸行禮:“扎合敢不,參見大都護。”
李驍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岳父不必多禮。”
“唆魯合貼尼在金州一切安好,待平定鐵木真,岳父便可隨本都回金州,見見你那外孫呢。”
扎合敢不彷彿沒有聽出其他意思,連連點頭笑道:“多謝大都護。”
李驍不再多言,策馬進入窩魯朵。
黃色的甲冑與金色的戰旗交織,將這片古老的汗庭徹底籠罩。
等到一切安定,衆人齊聚李驍的金帳之中。
扎木合卻是忽然向李驍半跪在地,沉聲說道:“扎木合懇請大都護即位衆汗之汗-騰格里古爾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