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夷門。
夏國軍隊佔據着狹窄要道,依託險峻山勢嚴密佈防,箭矢與滾石在山道兩側隨時待命,將北疆軍牢牢擋在賀蘭山以北。
而在對面的戈壁灘塗上,一望無際的北疆軍營連綿鋪開。
赤色與黃底白邊的兩種日月戰旗在風中獵獵飄蕩,昭示着北疆軍的赫赫威勢。
就在歇戰期間,一支車隊緩緩駛離克夷門山道,向着北疆大營而去。
這正是金國使團的車隊,護衛們全都穿着金國士兵的黑色鐵甲,腰間佩刀,神情肅穆。
剛到戈壁灘不久,一隊赤甲騎兵便包圍過來,手中長槍斜指,殺氣騰騰。
“什麼人?”
金國使團護衛統領勒住馬繮,面不改色地大聲喝道:“此乃大金國皇帝陛下特使,鳳翔路副總管楊如鬆大人。”
“快去通稟你北疆主事之人前來迎接。”
北疆探騎都尉催馬上前,冷冷的瞥了一眼那輛馬車,沉聲喝道:“我等奉北疆第二鎮都統、西州將軍令,前來迎接金國使者。”
“請!”
話語雖客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
隨後,使團在北疆探騎的“護送”下,緩緩向着大營方向而去。
本以爲在營門外會見到李東江的親自迎接,可是沒有想到只見到了一名千戶。
而且對方的態度還十分囂張:“使團所有人等,全部下馬、下車,交出所有兵器,步行進入大營。”
“混賬!”
護衛統領勃然大怒,猛地按在刀柄上:“我家大人乃大金國鳳翔路副總管,奉天子之命而來,你們竟敢如此無禮?”
營門千戶眼神一凜,身後的北疆士兵瞬間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此乃北疆軍大營規矩,無論是誰,概莫能外!”
護衛統領怒視着千戶:“副總管大人身份尊貴,能來你北疆軍營,已是天大的恩惠,豈容爾等如此輕慢!”
“在北疆大營,只有軍規,沒有尊卑。”
營門千戶寸步不讓:“要麼按規矩來,要麼就滾回去。”
“別說區區一個副總管了,就算是金國王爺做使者,我北疆也不是沒殺過。”
還是前兩年,金國想要讓北疆臣服,派遣了一個宗室王爺出使北疆,當時正巧遇見北疆征戰河西走廊。
那個傢伙嘴巴太臭,被李驍留下了一身肥肉,只將腦袋送回了金國。
此事令金國上下引以爲恥,所以提起此事,更令金國統領狂怒。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瞬間凝固,彷彿隨時都會拔刀相向。
就在這時,馬車中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罷了,我等不是來打架的,萬事以和爲貴。”
話音落下,車簾被掀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體型瘦弱,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圓領窄袖袍服,腰間繫着玉帶,領口與袖口繡着暗金色的紋樣,頭戴展腳襆頭,雖不張揚,卻透着一股官員的威儀。
此人正是金國鳳翔路副總管,楊如鬆。
不久前,北疆軍南下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中都,金國君臣無不震驚。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漠北的戰爭竟結束得如此之快,王罕、鐵木真難道都已敗亡?
金國君臣立刻意識到了形勢的嚴重性,決定必須插手夏國的戰爭,絕不能讓北疆軍如意。
在歷史上,鐵木真攻打西夏時,金國作壁上觀,只因在他們眼中,鐵木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草原小首領,成不了大事。
即便給其十年時間,也威脅不到金國的安全,甚至可能遵循草原民族的慣性再次分裂。
所以,金國放任西夏被攻擊,甚至巴不得西夏與蒙古兩敗俱傷。
但北疆卻截然不同,北疆源自西遼,曾經乃是女真部落的宗主國,更是華夏北方大地的統治者。
在金國人看來,蒙古人最多隻是劫掠一番便走,而北疆卻是足以威脅到金國對中原的統治。
更何況,北疆的高層並非草原蠻子,而是一羣正兒八經的漢人,這對金國而言,威脅更是非同小可。
於是,金國君臣當機立斷,絕不能放任北疆消滅夏國。
可北疆動作迅速,金國根本來不及派遣軍隊,只能先行派出使團前來拖延時間。
爲節省時間,朝廷甚至來不及從中都派遣使者。
而是一道加急命令直接任命鳳翔路副總管楊如鬆爲正使。
畢竟鳳翔路地處長安一帶,距離西夏興慶府極近。
且長安曾是大唐國都,金國在此設置的總管府與中都、大同等五京平級。
派遣一位副總管,地位也足夠了。
只是楊如鬆萬萬沒想到,北疆竟絲毫不給這位副總管面子。
“別說是個使者了,就算是金國皇帝來了,也得乖乖下車。”一身赤甲的營門千戶冷笑道。
楊如鬆臉色慍怒,狠狠瞪了千戶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哼,狂妄。”
“果然是化外蠻夷,空有華夏之名,卻無華夏之本。”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對着護衛們擺了擺手:“按他們說的做。”
護衛們雖滿心不甘,卻也只能依令而行,紛紛下馬,將佩刀解下交給北疆士兵,眼神中滿是屈辱。
楊如鬆整理了一下官袍,邁步向着大營內走去。
穿過轅門,大營內部的景象映入眼簾。
此時正值飯點,不少北疆士兵正圍坐在地上用餐,粗陶大碗裡盛着的大都是清湯慄米粥,裡面偶爾能見到幾粒零星的豆子,連點油星都看不到。
士兵們埋頭扒拉着碗裡的粥,動作飛快,彷彿生怕慢一點就會被人搶走似的。
吃完之後,他們也懶得收拾碗筷,直接隨地一躺,將帽子往臉上一蓋,便閉目養神起來。
連日的征戰讓他們疲憊不堪,此刻只想節省體力,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營地邊緣的馬廄旁,一羣戰馬餓得骨瘦嶙峋,肋骨清晰可見,正有氣無力地刨着地面,試圖從土裡找出點草根充飢。
不遠處的傷兵營更是一片愁雲慘淡。
傷兵們的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有些傷勢過重的士兵,只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楊如鬆正看着,忽然聽到一陣呵斥聲和鞭打聲。
循聲望去,只見兩名身穿赤甲的北疆軍士兵,正對着幾個穿着破爛皮甲的草原士兵拳打腳踢。
“廢物!讓你們去砍柴,就砍回來這麼點?是不是想餓死我們?”
那草原士兵被打得蜷縮在地上,嘴裡不斷求饒:“大人饒命,山上能砍的柴都被砍光了,我們實在找不到了……”
“找不到?我看你們是故意偷懶!”
另一名赤甲士兵擡腳踹了過去,“要不是看在你們還有點用,早就把你們砍了喂狗了!”
草原士兵們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着毆打。
楊如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心中暗道:看來北疆軍內部矛盾不小,糧草也嚴重不足,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收回目光,跟着那名千戶繼續往前走。
很快,他們便走進了一座大帳。
帳內,李東江赤裸着肩膀,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楊如鬆,沒有絲毫客氣的樣子。
“你就是金國使者楊如鬆?”
“聽名字,你應該是個漢人,何故給女真蠻夷當狗?”
這話如同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楊如鬆臉上。
他臉色瞬間漲紅,又轉爲鐵青,強壓着怒火說道:“李將軍此言差矣。”
“我乃大金國官員,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何來當狗一說?”
“忠君?”
李東江嗤笑一聲:“你效忠的,是屠戮我漢家兒女、侵佔我中原故土的女真韃子。”
“當年靖康之戰,漢人何等屈辱,你身爲漢人,忘了?”
楊如鬆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北疆與夏國開戰,生靈塗炭,我大金皇帝仁慈,不忍見百姓遭難,特遣我前來調停,勸李將軍退兵。”
“退兵?”
李東江眼神一厲:“夏國乃我北疆世仇,多年來與我北疆征戰不斷,殘害我北疆百姓。”
“如今我軍兵臨城下,正是報仇雪恨之時,爲何要退?”
“李將軍此言差矣。”
楊如鬆說道:“我大金國與夏國乃是盟友,絕不會坐視夏國遭受欺凌。”
“李將軍確定要與大金國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李東江冷笑:“你是說你們金國?”
“本將告訴你,我北疆不懼任何戰爭。”
“倒是你們金國,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聽說宋國想要北伐,以報當年靖康之恥~哈哈哈哈,同爲漢人一脈,我北疆定會支持宋人。”
此話一出,楊如鬆臉色一變,心中暗道:“該死,這些北疆人又是怎麼知道宋國將要北伐?”
宋國北伐早已經不是秘密。
從兩年前便開始準備,兵力物資調動都很難完全掩飾。
更何況,宋國朝堂就是個篩子,早就有人給金國通風報信了。
面對宋國即將到來的北伐,金國君臣如臨大敵。
甚至金國皇帝完顏璟更是親自給宋國皇帝寫了國書,語氣婉轉,態度很是謙卑,還主動願意免除宋國的歲幣,兩國保持永久歡好。
不要以爲宋國真的不堪一擊,實際上它一直都對金國保持着強大的武力威懾,是金國的頭等心腹大患。
只是宋國時運不濟,再加上內部總有人在關鍵時刻拖後腿,才總讓北伐功敗垂成。
所以,面對宋國的北伐,金國上下可是拿出了十分的精力應對。
即便是準備武力干預北疆與西夏的戰爭,也只能派遣少部分軍隊,表明態度罷了。
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抽調大規模軍隊入夏。
本以爲宋國北伐的事情能夠瞞過北疆,利用信息差嚇退北疆軍,可是沒有想到此事竟然被北疆軍知道了。這讓楊如鬆心中很是沉重,難道那羣宋人已經和北疆人取得了聯繫?
不過,他表面上卻始終如常,不急不緩地說:“李將軍,區區宋國根本不足掛齒。”
“若是你們與夏國死戰,我大金定然會調集大軍入夏,最後吃虧的只會是你們北疆。”
“不過,我大金皇帝有好生之德,不願見到夏國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願與夏國斡旋,讓夏國拿出些金銀糧草,以補償北疆的損失。”
“這樣既避免了無謂的傷亡,又能讓北疆得到實惠,何樂而不爲?”
……
不久後,楊如鬆走出了大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回到克夷門的中軍大帳,將談判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嵬名宏烈,以及代表皇帝而來的中書令。
“一百萬貫錢和一百萬石糧才肯退兵?”
性格暴躁的嵬名宏烈聽完,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他們怎麼不去搶?”
“簡直是癡心妄想。”
夏國和北疆這幾次戰爭打下來,國力早已凋敝不堪,越打越窮。
之前李純祐用刀子威逼官員貴族們捐輸,也才勉強湊得一百萬貫銅錢。
如今北疆人張口就要一百萬貫,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也不怕閃了舌頭。
再說糧草,西夏失去河西走廊後,黃河以西包括河湟谷地的人口被劫掠七七八八。
再加上河西之戰中損失了十幾萬青壯,國內勞動力嚴重不足,糧食產量大幅度下降。
若是真能拿出一百萬石糧食,西夏又何必與北疆求和?
迺令思聰也不會匆匆撤回興慶府,而是會一鼓作氣拿下涼州了。
總結下來就是,西夏既沒錢也沒糧,根本滿足不了北疆的漫天要價。
楊如鬆無奈搖頭:“我與李東江爭辯許久,但對方卻是寸步不讓,咬死了一百萬貫錢和一百萬石糧。”
他轉頭看向樑三思:“這些,樑大人都可以作證。”
畢竟此事關乎夏國命運,不可能全權交給金國,所以夏國派遣樑三思作爲副使,全程參與了談判。
樑三思皺着眉,沉聲道:“北疆人着實囂張可恨啊!”
“不過~北疆人似乎也並不好過。”
隨後,樑三思將自己在北疆軍營中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北疆軍中缺少糧草和藥品,北疆士兵和草原士兵之間矛盾頗深,並不和諧。
得知這些事情之後,嵬名宏烈微微一愣,原本暴怒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陷入了沉思。
不久後,夏國第二批援兵抵達,雖然大部分也還是老弱,但數量上卻足足有八萬。
此時,聚集在克夷門的夏軍兵力,達到了將近十五萬人。
這給了嵬名宏烈很大的底氣。
而反觀北疆軍,發動攻擊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少。
即便是攻打克夷門,士兵們的戰鬥力也是越來越弱。
反而還有更多的士兵跑去黃河中捕魚,只不過黃河水洶,北疆人又不善水,撈上來的魚完全是杯水車薪。
這一切都給嵬名宏烈一個幻想。
打敗北疆軍,爲大夏,爲迺令樞密使報仇的機會到了。
這一日,北疆軍忽然主動派人前來,傳話稱只要八十萬石糧食和八十萬貫錢,便答應退兵。
嵬名宏烈聽完信使的話,想也沒想便直接拒絕:“不準。”
在他看來,北疆軍此舉分明是糧草已盡的表現。
過了兩天,北疆軍再次派人來,將條件降到了五十萬。
嵬名宏烈依舊不爲所動。
北疆軍的要價一降再降,從三十萬到十萬。
直到某個清晨,探騎匆匆來報,說北疆軍已經拔營,向着北方撤退了。
“真的?”
從探騎這裡得知消息,嵬名宏烈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探騎肯定地回道:“回將軍,屬下看得真切,北疆軍營地裡已經空無一人,只留下了一些廢棄的帳篷和雜物,看樣子是真的撤軍了。”
嵬名宏烈哈哈大笑起來,之前的猶豫與權衡一掃而空。
他認定北疆軍是因爲糧草耗盡、內部矛盾爆發才倉皇撤退,這正是追殺的好時機。
“傳我命令!”
嵬名宏烈抽出腰間的佩刀,指向北方:“大軍即刻出動,追殺北疆軍。”
“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很快,兩萬多騎兵在克夷門外集結完畢。
其中,一千名鐵鷂子重騎兵尤爲顯眼,他們一人三馬,其他兩匹戰馬上各自揹負着厚重的人甲和馬甲。
如同移動的鐵堡壘,散發着懾人的氣勢。
其餘騎兵雖不如鐵鷂子精銳,卻也大都精神抖擻,手持長矛或彎刀,隨時準備廝殺。
畢竟,這可是從十幾萬大軍中挑選出的青壯精銳。
“出發!”
嵬名宏烈一聲令下,兩萬多騎兵如滾滾洪流,浩浩蕩蕩地殺出了克夷門,向着北疆軍撤退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震耳欲聾,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在戈壁灘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騎兵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追出了數十里地,來到了一片開闊的戈壁。
就在他們以爲能很快追上北疆軍時,異變陡生。
“轟轟轟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忽然在戈壁灘炸開,彷彿大地都被撕裂。
夏國騎兵還沒反應過來,上百枚黑乎乎的鐵球便帶着尖銳的呼嘯,砸進了密集的隊伍中。
“嘭!嘭!嘭!嘭!”
鐵球在半空中或者落地之後,驟然炸開,化作無數枚鐵釘、鐵片和碎石,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飛濺。
“啊啊啊啊~”
慘叫聲瞬間響徹戈壁。
有的戰馬被鐵片劃破肚皮,腸子流了一地,痛苦地嘶鳴。
有的騎兵被鐵釘穿透胸膛,鮮血噴涌而出,當場斃命。
還有的被碎石砸中腦袋,腦漿迸裂,死狀悽慘。
一輪齊射過後,夏國騎兵的隊伍中已變得混亂不堪,到處都是人和馬的屍體,受傷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場面慘不忍睹。
“不好,有埋伏!”
看到這一幕,嵬名宏烈心中一沉,如墜冰窟。
方纔還志在必得的眼神瞬間被驚恐填滿,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該死,中計了……”他驚駭道。
之前的篤定與興奮蕩然無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悔恨。
他不該輕信北疆軍撤退的假象,不該讓兩萬騎兵毫無防備地衝進這片絕地。
下一秒便是聽見旁邊親兵的驚駭大喊:“大帥,北疆軍殺來了。”
就在所有人震驚不已之時,前方地平線上忽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黑影,迅速向這邊逼近。
藉着陽光,能清晰地看到黑影中飄揚着無數面赤色和黃色的日月戰旗,滾滾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黑影越來越近,隱約能看見騎兵的輪廓。
有的身穿赤色甲冑,手持長槍弓弩,有的身穿黃色甲冑,騎着高頭大馬,氣勢洶洶。
還有無數人身穿遊牧服飾,嗷嗷叫着衝鋒。
嵬名宏烈心中一沉,他認出那些黃甲騎兵並非只有原本駐守河西走廊的第四鎮萬戶,還有另一支更爲精銳的隊伍。
純黃色~
是北疆大都護李驍親率的第一鎮大軍!
霎時間,嵬名宏烈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原來,李驍在安排好斡羅孩城的戰俘之後,便親自率軍趕來克夷門,這場撤退和伏擊,全都是他一手導演的好戲。
“列陣迎敵。”
嵬名宏烈大聲嘶吼道,還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夏國騎兵們慌忙調整陣型,輕騎兵在前,給鐵鷂子穿戴鐵甲的時間。
然而,北疆軍的進攻來得極爲猛烈。
“轟轟轟轟~”
“咻咻咻~”
在炮火聲轟鳴之中,更有無數支箭矢從遠處射來。
正是北疆軍中神臂弩。
論起規模和威力,甚至比嵬名宏烈這支騎兵中所裝備的神臂弩更多、更強。
“啊啊啊~”
如雨點般落在夏國騎兵隊伍中,不少騎兵中箭落馬,慘叫聲此起彼伏。
很快,北疆軍殺到近前。
衝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黑甲重騎兵。
鐵鷂子重騎兵雖然勇猛,但數量上卻不如黑甲軍,而且已經在火炮襲擊中遭受了一次重創,接戰不久便落入下風。
北疆軍的其他各部騎兵配合默契,時而分散射擊,時而集中衝鋒,將夏國騎兵的陣型攪得七零八落。
嵬名宏烈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悔恨不已,他沒想到北疆軍竟然設下了如此周密的埋伏。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頭皮下令:“殺出去!突破北疆軍的包圍!”
可惜,他的帥旗太過明顯,數支北疆騎兵正向他的方向合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