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覺得那女人老是針對你?難道她是怕單牧爵會看上你?”採桑睜着無辜的大眼望着她,一副不解的樣子。
清綾又下意識地拿手捂了下脖子,彷彿脖子中的烙印上寫着他的名字般以防讓人看了去。
“你覺得……他哪兒好?”
清綾轉身看另外的東西,不甚在意的問着。
“哪兒?嗯……高大,帥氣,多金……”
“你怎麼知道他多金?”
“小姐,你沒看到他開的車麼?我再怎麼沒有眼力也知道那是Lykanhypersport,全球只限量7臺的跑車,我才上個月跟人在車展上見過,你知道那車賣多少錢嗎?”
“或許是他爸給他買的。”清綾不關心那車多少錢,單牧爵喜歡車子,但凡新出來的各式跑車,他都會去買。
“那也有錢!”
“他不是你喜歡的恐龍類型!他自私無情高傲自大典型的花花公子游手好閒沒一點見地沒有主張看見女人漂亮點就像是蜜蜂見了糖一樣……”清綾忽地加重了語氣,並一口氣說着單牧爵滿滿的不是。
“清綾……你好像對他很瞭解……”採桑見到清綾滔滔不絕恨不得把他說得如街邊乞丐一樣的盛狀,她小心翼翼開口道。
原本還有一肚子的壞話要說出口,聽到採桑的話,她就此嘎然而止了。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採桑跟在清綾身後,像個好奇寶寶般地詢問着。
“沒……有點認識吧……”
“那你喜歡他!”採桑突然之間說道。
清綾向前走的腳步頓時停住,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拆穿了謊言般,她心跳快了兩下。
“沒有!”彷彿是下意識地否認,急着與他撇清關係。
“喏……說謊吧?”採桑盯着她的臉,笑得一臉詭異。
清綾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只是在極力解釋與他沒有關係時,她覺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認識他媽媽,和他媽媽關係挺好……”
“那……你告訴我,你和他有可能嗎?”
清綾頓了下,還是很清晰地回答了兩個字:“沒有!”
“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果有可能,也不會認識十年了還不來電……”她轉身看身邊的小玩意,輕聲說道,自動將昨晚的意外排除。
身邊涌進一批年輕的女孩,興奮看着各類的掛件,雜亂的聲音將她十年的黯然隱沒,同時也遮掩了一邊採桑的話。
安承羽真的替她找了處好房子,環境清幽,交通方便,120坪左右面積,裡面都是精裝修,什麼都具備,照安承羽的話說,只要她這個人住進來就OK了。
原本是想着和季建輝一起住進來,結果還是沒來得及。
“下午我去看了伯父……醫生說現在情況挺穩定的……”安承羽站在她邊上,對着她輕聲說道,他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或許,這是真正愛的體現吧?
“你也彆着急,總要慢慢來……”他拍了拍她肩,輕聲安慰。
“謝謝你承羽!”雖然她給不了他什麼,但她真心感謝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清綾……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問?”一邊的安承羽有些欲言又止。
他給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給那偵探,結果沒到兩天,那偵探便消失不見,他只在他的郵箱內收到一封電子郵件,是關於當年車禍所有的新聞報
導。而他再聯繫,卻杳無音信。他可以不要那幾百萬,但是連他兄弟的命都不管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就更肯定了一定是有什麼人在從中作梗,對於這件事進行全方面的封鎖,哪怕是在十年之後。
也讓安承羽的懷疑變成了堅信,這事情,絕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如果他想要知道,那麼或許,清綾能給他一點答案。
“什麼?”清綾轉頭望他,一臉疑惑。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有點殘忍,但是……”安承羽望着她的眼,有些吞吞吐吐,終於深吸了口氣,“你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嗎?是怎麼回事?”
清綾完全沒有想到安承羽會提及那場車禍,她一下子便白了臉色,整個身子向後退了一步,眼也頓時瞪大。
“我知道你還有個雙生姐妹,是在那次車禍中遇難的,而因爲那次車禍,你媽媽……”
“安承羽你想幹什麼?!你在調查嗎?你想知道什麼?你要幹什麼!!”清綾一下打斷了他的話,整個人也激動起來,朝着他大吼着,臉白到連嘴脣也失了色。
“清綾我沒有惡意,那場車禍到底是無意的還是人爲的難道你都沒有想過嗎?你們出車禍的地點,時間……”
“停!停!安承羽你給我閉嘴!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清綾雙手捂着耳,腳步紊亂向後退着,彷彿他是什麼可怕的野獸,她只想逃離他。
“清綾!”安承羽完全沒有料到清綾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想要上前拉她,她卻因爲動作過猛,一下子撞上了身後的櫃子,整個人倏地一下跌了下去,全身顫抖着。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她仍用手捂着耳,一個勁搖着頭,嘴裡喃喃來回反覆着那一句話。
“清綾,你怎麼了?”安承羽蹲下身子,小心伸出手來,手卻突然被清綾緊緊握住,那份力,像要把他的手都摳出個洞來。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承羽,不是我害的……”她望着他,蒼白的臉色,滿臉的淚水,通紅的雙眼裡,有着哀求與絕望。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清綾,她在他面前都是淡定的沉着的,冷凝的氣質總是讓人感覺拒人於千里之外,哪裡會出現現在的無助與柔弱?好像前面沒有退路,已走到了世界的盡頭般。
“我知道我知道……清綾……”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想把她摟入懷裡,而她卻突然之間一把推開他,力道猛到他跌坐於地上。
她倏地站起身,身體卻晃了晃,整個人失去了意識,如掉落的樹葉般輕悠悠飄下來。
“清綾!”安承羽心都快要跳出來,忙蹦起身子接住她倒下來的身體。
……
還是那個惡夢,兜兜轉轉,她怎麼都走不出去,那片小樹林,像是巨大的天網,將她們從頭到腳網羅住,她一個勁向前跑,不斷向前奔跑着,終於看到前面的路了,終於跑了出去……
耳邊響起尖銳的剎車聲,隨後“砰”地一下,有物體撞上的聲音。
她的面前霎時一片鮮紅,她只覺得渾身一震,想要大喊出聲,可是胸腔像是被什麼壓着似的,只能從她的喉間發出低低的類似於掙扎中的野獸的叫聲。
“清綾?清綾?你怎麼了?別怕別怕,我在……”
她聽到身邊有個聲音在叫她,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憋得太難受,彷彿像要斷了氣,她拿手拼命撓
着,然後被人抓住。
“清綾你醒醒!醒醒……”有人搖着她,她猛地睜開眼,終於像是喘過了氣,已是滿臉淚水滿身汗水。
“做惡夢了嗎?別怕,有我在……”安承羽就坐在牀邊,緊緊攥着她的手望着他,眼裡滿是擔心。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纔像是反應過來,眼環顧了下四周,應該是新房子裡的臥室,嘴脣有些乾渴,喉嚨更像是燒起來般,她嚥了口口水,轉頭望他:“幾點了?”
安承羽拿過一邊的水扶起她喂:“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冬日的清晨,外面還朦朧着,看不太清。
原來她在這兒睡了一夜。
清綾掙扎着坐起,經水潤過的喉嚨舒適多了,她靠在牀頭,良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想着什麼。
安承羽不敢說話,仍然坐在那裡望着她。
“承羽……”好久之後,清綾纔開口,“帶我去個地方吧。”
到墓園的時候,天已大亮,但因爲晨霧還沒散去,天空仍然籠罩着一層陰霾。
清晨的墓園顯得一片莊嚴肅靜,那一塊塊矗立着的墓碑更添加了此處的清冷。
“你在這兒等我吧。”走到一處山腳下,清綾對着身邊的安承羽說道。
安承羽只能點了點頭,望着她削瘦的身材隱沒於濃重的霧氣中。
他知道她來這兒看誰,回國這幾天,她都沒有來過吧?是沒有勇氣嗎?她說,不是她害的,是什麼意思?是她害死了她的姐妹?還是媽媽?
安承羽緊握着拳,或許他不該去捅破這一婁子,她都儘量去忘懷了,他又何必在她傷口上撒鹽?
清綾走至半山腰兩處並排的石碑旁停住,其中一塊墓碑前面早已放了一束粉色海芋,她當然是知道是誰來過了。
她和她都喜歡海芋花,因爲同看一部電視劇,同時迷戀上了裡面成片成片的海芋花,它高貴,優雅,聖潔,就如同她一般。
雙生兒有時很奇怪,許多的愛好興趣都是一樣的,很多時候的心思也都是相通的。小時候最多的事情,她感冒了,她必然也感冒,她考試時拉肚子了,她在另一個教室,也必然會拉肚子。
所以,她喜歡上了白色的海芋,她也喜歡上了白色的海芋花,她愛上了他,她也同樣沒有錯過。
而這粉紅色的……她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心猛然地刺痛了下,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般跪了下去,視線平了墓碑,墓碑上,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正巧笑嫣然着,下面刻着:妹妹季心綾之墓。
她閉上眼,任由淚水順着臉龐滑落。
清綾將手中的白色海芋放在母親的墓碑前面,伸手替她倆擦拭着因爲露水而髒了的照片。
“我來了……”她喃喃着,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卻是那麼難那麼難。
“是在怪我嗎?回來了都不來看你們?”其實,這十年來,她都沒有來過,不是她不想,她實在沒有那麼大勇氣,再一次面對那些血淋淋的生死離別場面,再一次去證實,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夢。
“對不起……”她望着那照片,輕輕說着。
太陽穿透厚厚的雲層,千絲萬縷的光芒灑了下來,墓園中的霧氣隨即被陽光驅散了些。
安承羽一直等在那裡,望着半山腰的位置,霧氣散去,她的人影漸現。她蹲坐於兩塊墓碑之間,看不清到底在做着什麼,但良久良久,都沒有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