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牧爵都不用擡頭,就能聽出那聲音是出自誰口。
好,很好!老狐狸們都自動露出馬腳來了!真是不錯!
他簡直都要笑出聲了!
“喲,這麼熱鬧是在做什麼?”人羣中,又響起另一個聲音,有人擠進那些黑衣人,探出腦袋。
“哇,這不是我們單總麼?您這是被人蔘觀麼?”嚴緒然一副誇張的表情,瞪大着眼,望着裡面悠然坐着的單牧爵。
後者擡頭望了他眼,微扯開笑:“要付參觀費的!”
“這樣啊,貴不?貴的話我就不參觀了!”嚴緒然煞有介事,一本正經說着。
單博文和門外的夏明漢對望一眼,不知道這個嚴緒然怎麼會此時出現?門外的夏明漢忙用眼睛示意着那些人,讓他們不動聲色撤退。
“夏部長,您這是要去哪兒?”
夏明漢急急朝着夏渝嬈的病房間走去,還沒走幾步,就讓迎面而來的冷元勳堵了個正着。
“冷檢察官,幸會,小女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急救!”夏明漢不急不徐說道,一副篤定的神態。
冷元勳微微一笑:“是嗎?夏小姐車禍不嚴重吧?”
“還好,腳傷到了,別的到沒事!”他怕她的心臟承受不了,結果這次,心臟卻很給力,沒有事。
“沒事就好,生怕有個什麼事,沒人照顧可不好!”冷元勳淡淡說道。
“冷檢察官這是……什麼意思?”夏明漢微眯着眼,問道。
冷元勳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朝邊上望了眼,身邊的助手立即拿出一張紙:“夏部長,我們收到有關方面的舉報……還請夏部長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夏明漢還沒反應過來,冷元勳身邊的幾人早已上前架着夏明漢,朝醫院外走去。
本就散去的那些人,一看夏明漢被抓,頓時一忽兒不見了蹤影。
單博文還指望着單牧爵能說幾句好話,只不過,等了N久,直等到冷元勳進來,也沒見得單牧爵開口。
“不好意思單董事長,跟我們一起去喝杯茶吧。”冷元勳站在那裡,望着單博文,隨後,身後有兩人上前,架起單博文朝門外而去。
“牧爵,牧爵……”單博文能叫的人,只有單牧爵,而後者,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
嚴緒然進來,坐在單牧爵對面:“來吧,把那些東西交出來吧,我都已經移至司法機關了,你總不能不把原版交出來啊。”
冷元勳依舊站在門口,沒有說話,下午的時候,接到嚴緒然的電話,說是郵箱中發了一些東西,他打開看,全是手機拍下來的證據,而這些全是十年前的,他知道,定是清綾把那些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只不過,拿出來了也勢必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馬上把那些東西打印了出來,立案調查,知道檢察長和他們也是一夥的,他直接跳開,申請上一級協助,一下午,他都在跑這事,終於上面下了通知,同意立案。
單牧爵沒說話,只是從隔離衣裡面的外套口袋中,掏出那一卷資料,扔給了嚴緒然。
嚴緒然接過,防水袋外面還是溼的,裡面一點也沒影響到。
他打開那些資料,坐在那裡翻開看起來。
冷元勳沒有心思看,開口問單牧爵:“清綾怎樣了?”
“在重症監護,還沒醒來。”單牧爵擡眼望他,努了下嘴,就在對面的重症監護裡,醫生沒有說她能不能醒來,可是他堅信,她一定會醒來。
那些人走了後,整個走廊內也一下子空落起來,冷元勳走到對面的病房窗口,朝裡望着。
冰冷的機器,小小的臉龐整個被罩在面罩下,整個身子被蓋在被單之下,沒有一點生氣。
十年前,爲了這些東西,付出了那麼多條生命,十年後,是不是仍然要逝去幾條生命才肯罷休?
“你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們告上法庭嗎?”嚴緒然邊翻看着邊問着對面的人。
單牧爵只輕輕嗯了聲,手中拿着手機,目不轉睛望着,手指還時不時在屏幕上滑動。
“但是我得提醒你,你的案子也挺棘手的,再加上十年前暴出牧升這筆帳,你難保脫得了干係,到時候……”
“我有數!逃不了的……”他淡淡說了句,有些東西,就像天註定的,這輩子,他會遇到一個她,但卻給不了她幸福,這輩子,他會愛上她,卻一定也會傷害她,這輩子,他想與她白頭到老,最後的結局,卻只能是兩兩相望。
現在,他的心裡很平靜,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醒來,哪怕讓他後半輩子不再見她,只要能換得她醒來,他也甘願。
他給不了她幸福,那麼,他就放手,他退出,他不再見她!
“我儘量,能幫你減到最少。”嚴緒然也正色起來,莫三那個時候,也和他差不多,有些事情真的沒有辦法,特別是商場,法與犯法,只不過是一字之遙而已,一不小心,一腳踏出了門檻,付出的,不僅僅是時間與青春,有時,還有傾其一生的所有。
“牧爵,把衣服換掉吧。”門口,安希羽不知何時到來,手中拿着一個袋子,望着他,有些小心說道。
以前一直覺得她還很年輕,三十多的年齡,正是成熟最有魅力的時候,今天一看,眼底居然也有幾條細紋。
單牧爵伸手接過,輕聲說了聲:“謝謝。”
“剛纔我去商場買的,也不知道你穿多大號,不知道能不能穿上……”安希羽有些手足無措,因爲他的一句謝謝,他沒有怪她,沒有罵她,反而說了句謝謝。
單牧爵只是頓了下,沒再說話,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間。
一會後,他一身清爽的出來,安希羽眼光還是不錯的,這一身,剛剛好。
“單總,你的那件案子……”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冷元勳真的不忍心把他叫走,清綾能不能醒來,或許,他在身邊,機率會更大一些吧。
“今天我不去了,明天我會來找你,今天我要陪她。”單牧爵望着病房內的人兒,說道,隨後看到他們仍然站在那裡,又開口,“你們都回去吧。”
“那我們走了,明天我來找你。”嚴緒然率先說道,揚了揚手中的資料,轉身朝電梯而去。
冷元勳只能點點頭,和助手兩人也朝着電梯而去。
安希羽還有些猶豫,躊躇在那裡,不
肯挪動腳步。
“你也回去吧,小豪一個人在家吧?找不到你該着急了。”單牧爵望了她一眼,又說道。
“牧爵,你爸爸他……”想了良久,安希羽還是猶豫着開口。
“你別等他了。”他不想說太多,只這一句話,便已說明了一切。
他轉身進了更衣室,穿上隔離衣,不再看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靜的安希羽。
穿好隔離衣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這個女人,十幾年的青春,全都花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到頭來,卻只有這樣的結果,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想進去時,身後有人叫住他:“牧爵?”
他轉身看,是夏渝嬈。
坐在輪椅上,有護工幫忙推着,手上還在掛着吊水,額頭上包裹着紗布,臉上也有擦傷,一條腿更是完全被紗布裹着,雪白的紗布上,還有點點殷紅。
“清綾呢?她怎麼樣了?”她推近他,望着他問,大大的眼裡一片通紅。
單牧爵只是轉頭望了下病房,夏渝嬈忙推到窗口往裡望着,看到躺在裡面的人,她不禁拿手捂住嘴,胸口也瞬間絞痛起來。
她還記得那天,她對她所說的話,可是,不是這樣的,清綾,真的不是這樣的!她不要做壞人,不要做劊子手,她不想以這樣的手段來贏得單牧爵,她希望她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然後和她公平競爭。
“你去休息吧,叫夏文心過來陪陪你。”單牧爵開口道,雖然夏明漢做事卑鄙令人憎惡,但她也只是一個小女孩,整件事情,與她無關,哪怕是她身上那個心臟,也與她無關。
“牧爵,對不起……對不起……”夏渝嬈低聲泣着,望着他進去的背影,說着對不起。
諾大的房間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管窗外到底有沒有人,此刻,他只覺得,他的世界中只有她,而她的世界,也只有他。
他依舊坐在牀前的椅子上,微放平,靠在上面,與她頭一側,伸手,放在牀上,攤開掌心,隨後,將她的手置於他的手掌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他這一生的心願。
可是清綾,我們的路,只能走一半,我給不了你一生,怎麼辦?
他閉上眼睛,眼角灼熱,如果時間就此停住,那該有多好?
第二天,單牧爵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放着的早餐,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但他着實沒有胃口。
外面的天才剛剛亮,他脫下隔離衣,想要回去一趟,還沒走,就看到自那端過來的安承羽。
手中同樣拿着早餐,可想而知,門口的必定不是他放的。
回到家中時,華嫂早已起牀,正在院子裡打掃着,看到他回來,忙興奮地打着招呼:“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季小姐呢?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哪怕醒來,他也不希望她再來這裡。
“華嫂,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這是你這些天來的獎金,以後這兒,就不需要再打掃了,你收拾一下,回家去吧。”單牧爵掏出皮夾子,將皮夾內所有的錢全都給了華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