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被打開,清綾嚇了一跳,轉身望,只看到單牧爵站在門邊。
“哦牧爵,你來得剛好,陪會清綾吧,她情緒不穩定……”單博文起身朝門口走去,臨走時,又拍了拍清綾,“別難過了,也別想太多,有什麼需要叔叔的,儘管打我電話……”
清綾忙點了點頭。
單博文才走兩步,單牧爵開口了:“等一下。”很顯然,這話是對着單博文說的,隨後他望了眼清綾:“安承羽來了,正找你……”
清綾會過意來,安承羽當然不可能找單博文吧?她忙起身,朝門外走去。
等清綾出去,單牧爵進了室內,並關上了門,與站在那裡的單博文對視上。
“聽說這段時間因爲詩諾的事,連累到了總公司股票也在下跌?”單博文走向沙發處,隨意坐下,從口袋掏出煙燃上。
單牧爵沒吭聲,進來,坐在清綾剛纔坐過的位置,手撫上她剛纔端過的杯子,一張臉仍然面無表情。
“牧爵,雖然我也知道這事和清綾沒有關係,但鬧大了總不好,能息事寧人就儘快吧,這樣下去,會把牧升拖垮的……”單博文深吸了口,有些煩躁說道,後又將半截菸頭摁滅在菸灰缸內,起身朝門口走去。
“爸!”身後,單牧爵突然開口叫道,他已經好幾年沒如此叫他了,以至於讓單博文有些驚詫,轉身望他,他卻並沒有轉過身來。
“你知道和清綾沒關係就好……”他輕聲說道,緩緩轉過身來望他,“季家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她只是一個女人,成不了大器,哪怕是知道些什麼,對於我來說,也構不成威脅……”單牧爵頓了下,又說道,“如果您不放心她,就把她交給我吧,我會讓您放心的……”
單博文足足有五秒鐘沒有開口,只是盯着單牧爵看,須臾,他才笑出聲:“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對清綾不放心了,看來兒子你對她很上心,我也很滿意這個兒媳婦的……哦對了,你媽的病,好點沒?”單博文突然問道。
單牧爵笑笑:“滿意就好,我就怕你不滿意了……你現在,也應該該離的離,該娶的娶了,別讓人家等太久……”單牧爵也站起身,經過單博文身邊的時候,如是說道,隨後先了單博文一步出去。
出去找清綾的身影,一度沒有找到。
“找清綾嗎?”阮歆瑤過來問着他。
他忙收了視線,轉而去看她:“沒,你還好嗎?要不要去裡面休息下?”
“不用……”阮歆瑤望向一邊的角落,清綾和安承羽正站在那裡,“綾綾這事,棘手嗎?”
單牧爵也隨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正看到安承羽伸手輕輕拍着清綾,他微眯了下眼:“棘手。”
“那要怎麼辦?”阮歆瑤一臉擔憂問着。
“我來辦。”他說了句,想要擡腳朝前走時,忽又想到了什麼,轉頭望着她,“我剛纔和他提了,離了吧……”
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次,卻一拖再拖,或許,是該到了這時候了。
火化那天,清綾再一次精神崩潰,哭得聲撕力竭,這麼一個
人,伴了她二十幾年的一個人,在她將來的歲月中,再也不存在了,她只要一想到,一想到就會心痛,痛到喘不過氣來。
這是單牧爵第二次,看到她哭得如此愴然,幾近暈過去,十年前,她的另幾個親人相繼離去,她也哭得如此,哭到最後,沒有淚水再流下來,只有乾涸紅腫的雙眼,透着血絲的悲傷。
阮歆瑤一直扶着她,雖然自己也很虛弱,但看到清綾哭,她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葬禮過後,有幾個男人等在那裡,看到清綾他們,忙上前。
“你好季小姐,我是冷元勳,詩諾的案子,還希望你能回去協助我們做進一步調查……”爲首的,還是那個叫做冷元勳的男子,他拿出證件示意了下,眼望着清綾蒼白無血色的臉,不動聲色說着。
清綾還沒開口,另一邊的安承羽上前來,擋在她前面:“季小姐今天身體不舒服,你們改天吧。”
“詩諾已經宣佈破產,詩諾的老總自殺了……”冷元勳的話讓清綾不禁擡眼。
“什麼?”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的地步。
“我是牧升的總裁,詩諾的事是我讓季清綾接下的,有什麼疑問就問我吧,我跟你們走……”單牧爵突然走了出來說道,頓時讓清綾和另外的人都瞪大了眼。
“牧爵!亂說什麼?”第一個開口是單博文,他低低喝了一聲,想不通自己的兒子究竟想要幹什麼?對季清綾再上心,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吧?
單牧爵並不理會他的話,只是望了清綾一眼,走至冷元勳他們面前:“我跟你們走。”
“單總,這不符合程序,季小姐還是要跟我們走一趟的……”冷元勳並沒示意身邊的人帶走單牧爵,而是如此說道,後又望向清綾,“季小姐,麻煩你了。”
“非要在今天不可嗎?你們就不能體諒一下剛辦完喪事的人的心理嗎?”安承羽忍不住又開口,一手拉住清綾說道。
“承羽,我沒事的,不要讓冷檢察官難做事。”清綾推開安承羽,轉頭對着冷元勳道,“我跟你們走。”
冷元勳點了點頭,隨後又望向單牧爵:“那單總,也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牧爵,什麼話都要想清楚再說……”單博文看着他們朝警車而去,他只能在身後如此說道。
單牧爵頓了下,但沒有轉身,只是說道:“你把媽送回去吧。”隨後,隨着清綾上了警車。
不知是不是因爲他坐在身邊的緣故,還是這已經是第二次,清綾覺得沒有上次般害怕,她想起那一年,爸爸也是這樣坐進警車裡,她一直以爲爸爸是因爲她們,卻不知道警車找的是爸爸本人。
放在膝蓋上的手突然被覆住,溫暖的感覺一下子傳遍全身,她怔了下,轉眼望向自己手上,單牧爵的大掌,不禁又轉過來望他。
他正定定望着她:“別害怕,有我在……”
是的是的,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和他這個人一樣,只要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她不禁也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像是驚
了他後,突然會抽回似的。
而他卻沒反應,只是更加緊地攥住。
車子快到警局時,忽覺得他的身子靠近她,清綾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單牧爵在她耳邊說了句:“儘量少開口,別說話,一會兒會有人來保釋你……”
清綾有些緊張,她轉身望他時,他卻鬆開了手,轉身下車去。
她忙一把拉住:“那你呢?”
“別擔心我,沒事的。”他伸手拍拍她的頭,鑽出了車子,隨即有人來帶着他走進去。
臨走時,他又轉身望了眼剛從車內出來的清綾,那眼神,似乎在跟她說,沒事的,沒事的。
……
“你怎麼也不勸勸你兒子,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是他出面就能解決的!”單博文有些煩躁,不禁對着阮歆瑤斥道。
阮歆瑤倒挺淡然,一直望着車外的眼神因爲單博文的話而轉向望他。
都說兒子像媽,但她的牧爵多半還是像他了,挺直的鼻樑,微薄的脣,狹長的眸子,的的確確是個美男子啊。
哪怕單博文現在已五十多,但男人真的一點也不顯老,看起來只像是四十上下,怪不得那個小姑娘能十幾年來對他傾心如一,哪怕沒名沒份,也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兒子已經大了,他自己在做什麼他都明白,不需要我再提點……”阮歆瑤漠然說了句,隨後又轉頭望向車外。
單博文不禁因爲她的話而轉過頭來:“你是還不太清楚那個案子吧?詩諾的負責人雖然已經自殺了,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清綾,一旦證據確鑿,清綾就會以侵犯商業秘密罪損害商業信譽商品聲譽罪等罪名被拘捕,牧爵要是頭腦一熱,把所有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那坐牢的就是他了!”
單博文不禁冷哼出聲,婦人之見,果然成不了大器。
阮歆瑤仍然一副冷靜的樣子,蒼白瘦削的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我相信兒子,雖然他也是男人!”
單博文還想說什麼,但聽到她的這句話,憂鬱了下,還是沒再開口。
車內一片沉默,過了良久,單博文問了句:“身體怎樣?好點沒?”
阮歆瑤收了視線,只是望着車內,雙手交疊於膝蓋上:“挺好,應該還能活幾個月吧。”聲音平靜,卻透着一絲無奈。
單博文望了她側臉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歆瑤,這些年……”
“麻煩你前面左轉!”單博文的話還沒說完,阮歆瑤突然對着司機開口,也讓他的話就此卡在那裡。
車內又是一片沉默,一直到了別墅也沒再開口說話。
阮歆瑤下車,對着從另一側下來的人說道:“明天如果有空,見一面吧。”
單博文卻沒接她的話,只不過走到別墅面前望了眼,隨後道:“能進去喝杯茶嗎?”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阮歆瑤站在那裡,背對着別墅門口,望着單博文說道。
單博文當然意識到她不想讓他進屋,也沒有了談的興致,只能說了句:“勸勸牧爵吧,兒子畢竟是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