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的時候,只有冷元勳一人陪在那裡。
看到他時,眼微眯了下:“單總?你怎麼在這裡?”
單牧爵望了他一眼,又望向病房內躺在牀上滿身插滿管子的人:“我應該跟你說過吧……”他淡淡應了聲,想要開門進去,卻被冷元勳一把握住。
“等等,你見過他嗎?什麼時候,在哪裡?”冷元勳擋在門前不讓他進,開口問着。
單牧爵望了他一眼:“我的目的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讓他躺在這裡毫無生機……”他平靜說着,隨後一把拉開冷元勳進病房。
顧懷仁還什麼都沒有說,怎麼能就此躺下?如果他躺下了,那他們怎麼辦?
“我想,單總想要知道的真相,大概無法從家父口中得知了……”冷元勳也進門來,站於單牧爵一側,望着牀上的人,照這樣看來,真的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單牧爵一直蹙着眉,如此一來,線索又中斷了,怎麼辦?
“不能醒了嗎?”他開口問。
“很難,醒了也估計記不起之前的事了……”冷元勳也望着牀上的老人,輕聲說道,誰能想到好好一個人,突然之間倒下,這一生,也就此完了。
單牧爵沒再吭一聲,轉身朝門外走去,卻聽到身後傳來冷元勳的聲音。
“我只知道……十年前,爲了季建輝跳樓的那個女孩,和季建輝之間是清白的。”
他的話讓單牧爵一下子停下來轉身望他:“什麼?”
“那女孩是叫姬娜娜嗎?”冷元勳走出來,從房間進入病房的會客室,走至沙發前倒開水。
單牧爵盯着他:“你也是爲了這事纔到這兒來的?”
冷元勳倒了茶,伸手遞給單牧爵:“我答應了季小姐,替她查十年前的事……”
單牧爵望了他手中的茶一眼,伸手接過:“你不是應該查清輝的事嗎?”他呡了口開水,走向沙發,也並不急着離開。
“是啊,但是我發現,清輝的事或許就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就和季小姐的這些事,也和十年前的案子有關一樣……”
單牧爵瞟了他一眼,隨即扯起脣角:“季小姐的事怎麼又和十年前有關了?”
冷元勳沒回答他的話,只是說:“我爸很清楚十年前的事,暈倒之前,正和我說季建輝和姬娜娜的事,那是被人下了藥……”
他的話讓單牧爵挑眉:“下藥?”
“嗯,兩人都被下了藥後送進了賓館,脫光了衣服拍了照,再傳到網上……季建輝的案子就是因爲生活作風問題而被調查的,哪怕後來的違紀是真的,那麼至少這一項是假的……”
“既然這事是有人策劃的,那麼後面的事也可以誣陷……”單牧爵輕聲說道,腦海中突然浮現清綾家別墅中那一暗隔的錢,還有那張存摺上,阮歆瑤打的大筆款項。
心裡突然煩躁起來,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有些不願意揭開,就如顧懷仁所說的,或許,這個真相他真的不願意知道。
“是的,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誰在搞季建輝……”
“那你知道你爸當時爲何會離職?”單牧爵問他。
冷
元勳怔了下,沒有想到他會問此問題,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那段時間,他和顧懷仁鬧得很僵,他把他的前途都規劃好了,他卻全部推翻,非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他不理會他,甚至不回家,不叫他爸爸,還差一點就斷絕了父子關係。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把自己的姓改成了母親的。
他記得,還是楚秋時來找他,哀求他不要這樣,說顧懷仁只有他一個兒子。
他記得很清楚,楚秋時當時是跪在地上求他的。
正因爲如此,他纔沒有和顧懷仁斷絕父子關係,也沒再那麼恨楚秋時,只不過,依然很少聯繫他們。
那時,顧懷仁已經辭職,要他跟他們一起去加拿大,他拒絕了,寧願自己一個人呆在國內。
顧懷仁沒勉強他,帶着楚秋時與一歲多點的小英姿,來到了加拿大獨自創業。
冷元勳搖搖頭:“我不太清楚,當時,他當選檢察院院長兩年……”
“是,應該來說,有大好的前途不是嗎?”單牧爵忙接道。
冷元勳沒再說話,他是不太清楚,但是,楚秋時應該會知道點吧?
難道真的是爲了當年季建輝那案子?因爲顧懷仁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很明顯,他沒有出來作證或是推翻,而是一路高升了,所以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在高升兩年後提出辭呈?
“你認識夏明漢嗎?”單牧爵又突然問道,冷元勳有些不明所以轉頭望他。
單牧爵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他掏出看,是安東優的,頓時蹙起了眉頭,莫非……
他急急按下接聽鍵,果然,是關於阮歆瑤的,總算還好,是搶救,不是最最壞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那邊事情辦得怎樣了?”安東優問着。
“不一定,有可能要一個星期,也有可能不止……”他走出病房間,碰到有護士進來,叫了冷元勳去了醫生辦公室。
“儘快吧,她神色很差,我怕她堅持不了……”安東優如是說着,聲音中透着無奈。
單牧爵走至走廊另一邊空着的病房,聽着安東優的話,狠狠攥緊了手機。
“清綾怎樣?”頓了良久,他又開口,他實在不應該離開她的,讓她一個人,又要揹負一次生離死別,她這一生,實在揹負得太多太多了。
一想起她哭得聲嘶力竭差點喘不過氣來的情景,他就心疼,疼得難以呼吸。
“當然難過了,但還是挺堅強的。”
單牧爵看了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那邊是早上了。
“我知道了,我儘快吧。”但是,似乎事情並不順利,或許,他應該先放一下?回去陪她幾天?
可是,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又怎麼能如此中斷?再怎麼樣,他也要查下去啊。
他一邊和安東優輕聲說着,一邊走出病房去,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走廊那端有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人轉身走入電梯間。
他腳底頓了下,似乎覺得很眼熟,腦中還沒想好,身體早已做出了反應,慌忙朝着電梯間奔去,卻還是晚了一步,電梯門剛好關上,一路向下。
單牧爵忙轉而奔向樓梯間內,從樓梯上飛奔下去。
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當終於跑出樓梯時,剛好看到一輛車子飛馳着離去,他只看到了車牌照,還是沒有看到人。
不知道爲什麼,他內心沒有覺得可惜,而是有那麼一絲慶幸,他幸好沒有看到。
轉而又回到樓上,冷元勳正在打電話,看到他上來,寥寥說了幾句掛了。
“還以爲你怎麼不吭聲走了。”
單牧爵望了他眼,又進病房看顧懷仁,仍然一樣。
“你問我認識誰?”
冷元勳跟在他身後問,“夏明漢?那不是……”
“是,以前是令尊的上司,也是季建輝的上司。”
“是,以前是令尊的上司,也是季建輝的上司。”
而現在是中央紀委監察部的監察員。十年,可以將一個人推到如此高的地位之上,也可以徹底埋沒一個人。
人的世界真他媽醜惡不堪,野獸至少還會經過搏鬥決定生死稱王,而人呢,看着表面和善,實質正瀰漫着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你不小心就被燒成了灰,卻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難道說……跟他也有關係?”冷元勳輕聲喃喃,望着一邊的單牧爵。
後者聽到他的話轉頭望了他一眼:“你爸應該知道所有的事吧?那麼,他夫人呢?跟了他幾年,難道一點也不知情嗎?”
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現在,他是越早知道越好,只要有那麼一絲希望,他都不惜一切,想要把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顧懷仁那麼多年沒有出過什麼事,爲何在他剛到加拿大幾小時就出事了?他不能不懷疑。
腦中又閃過那兩個人影,心裡總是有疙瘩,是他嗎?
“或許吧,不一定……”冷元勳也不能確定,楚秋時雖然跟着他十年,也是在那個時候跟在顧懷仁身邊的,但不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或者說有所聽聞不一定清楚罷了。
“如果令尊醒了,請給我打個電話!”單牧爵不想再待下去,現在只想知道剛纔那一瞥而過的身影到底是誰,而顧懷仁的倒下,是不是和他有關?
“知道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冷元勳送他出去,如是說道。
單牧爵走出醫院的時候,直接打了電話:“替我查一下,他有沒有離境。”
那端輕應了聲,一會兒但回過來:“沒有,應該還在開會。”
聽到這一句,心裡似乎放下了些,爾後又道:“那查一下另一人。”
“有,前些天從新加坡轉機去了美國……”
“哪個城市?”
“紐約。”
他心一凜,果然嗎?
紐約到這兒並不遠,如果不想暴露行蹤,完全可以不坐飛機過來。
他輕籲口氣,坐上車子直接返回了賓館。
……
楚秋時再次回到醫院的時候,已快晚上十一點了,煮了夜宵帶着,無奈,顧懷仁還是沒有醒來。
“這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就……懷仁他一直很小心的,不應該會發生這種事啊……現在該怎麼辦啊?”楚秋時哽咽着,望着病牀上一動不動的顧懷仁,欲哭無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