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她願意呢?那麼他就真的只有放手了。
而安承羽,那天,他說得那麼決絕,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手,他又怎麼帶走她?
單牧爵緩緩搖了搖頭。
夏渝嬈嘆口氣:“你看,你都沒問過她,又怎麼決定?要不要我幫你去問?”
他知道夏渝嬈的心情,再怎麼說,她和清綾纔是流淌着同一種血液的人,可是她不明白安承羽。
他既然怎麼樣都不肯放手,那麼他又怎麼肯讓她有機會再接近清綾?
……
安承羽進病房的時候,清綾仍然呆呆坐在那裡,望着自己的手掌。
他站在門口,一時半刻,心跳怦然,居然不敢進去,如果,她想起了什麼,那怎麼辦?
或許現在,她正在想起什麼,他是不是該去阻止?
如此想着,他也走進病房間,只不過,即使走到了她跟前,她也仍然保持着原來的動作,望着自己的手掌,一動不動。
“清綾?”安承羽輕喚她,伸手,覆上她攤開的手掌之上,緊緊攥着。
清綾這才感覺到,擡眼望向他,臉上眼裡,都是一片茫然。
“承羽?”
“你在想什麼?怎麼了?”安承羽綻開一絲笑,輕聲問她,心裡依然跳得很快。
“沒……就是,剛纔那女孩……”清綾開口,提起了夏渝嬈。
安承羽的笑容僵了下,但很快自然:“以前傷害過你的一個人,所以不想再讓她接觸你……”他如是說道,這麼說,應該也沒有錯,夏渝嬈一家是迫害他們家的主謀,如若不是夏明漢想着爲夏渝嬈換心,或許真正的清綾就有可能不死了。
清綾呆了一下,好像有些不理解,安承羽怕她再問下去,但出乎意料,清綾沒再問。
“你啊,現在什麼都別想,在這兒好好給我把身子養好了,然後當我最漂亮的新娘子。”他笑着,伸手撫上她光滑的臉龐,又順手將她帶入懷裡。
“新娘……”清綾只是低低呢喃着,有着一臉的錯愕與怔愣,任由他將自己擁入懷中。
安承羽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只以爲她是因爲剛纔的事還沒有反應過來,陪了她一會,接到了電話有個會議要開,他只得走開。
清綾正躺在牀上掛水,看着安承羽離開,她掙扎着坐起身,自己拔了針頭,換了衣服,趁護士不備,溜了出去。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腦海中越來越多的片斷讓她不得不自己去查證。
上次一直出現在她夢鏡中,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她是誰?夢裡的那場車禍,是真實的還是真的只是夢?還有和那個男人的那些曖昧片段,到底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的有過?
她知道,現在問誰也不一定能問明白,剛纔,那個叫做夏渝嬈的女孩進來的剎那,她深刻感覺到了一種叫做親切而又溫暖的情懷,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她的記憶裡沒有她,可是,她卻像是和她過了幾十年的朋友一般,如同姐妹。
而她口中那個她,是誰?是她夢中的那個她嗎?
她拿起她的手放在她胸前那一刻,就像是
被施了魔法般,更多的片斷閃過腦海。
別墅,鞦韆,微笑着的老人,哭泣的女人,無奈的男人,醫院,救護車,停屍房,還有那染滿鮮血的被單,以及被單之下那沒了心跳呼吸的屍體……
好多好多,可是,好亂,她拼不起來,她只是震驚突然出現的這麼多的片段,她一定要查清楚,那些被她遺忘的過往,那些讓安承羽掩埋的過去,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她是誰?是真的季清綾嗎?還是隻是一個替身?
清綾攔了出租,司機問去哪裡,她居然答不上來。
她該去哪裡查?問誰?目前,她好像誰都問不出來,也不知道誰更可靠些,會告訴她。
清綾沒辦法,只得說了別墅的地址。
剛纔想到的別墅,是現在的嗎?感覺不一樣,那厚重的鐵門,早已班駁,小花園內,還有秋千,可是現在的,什麼都沒有啊。
清綾伸手捶打自己的頭,一不小心敲打在傷口上,頓時痛得齜牙咧嘴,而腦海中,也倏地閃過一輛紅色的車子衝破橋欄飛速而下,墜落於河中。
她全身打了個寒顫,臉色也一片蒼白,那強烈的撞擊,額頭上傳來的劇烈疼痛……
她突然對着司機道:“等等,去XX別墅區。”
“好勒,那裡的建築都有十幾年了吧?”司機忙在前面路口調轉車頭。
清綾卻是望着車窗外。
是的,十幾年了,她居然想起了那裡,老房子,別墅,她的家,她們的家!
……
院外的鐵門早已生鏽,剝脫地看不出一點點油漆的顏色,院子內,草長得都快趕上她這個人了。
她從茂盛的草從裡,找到了那架鞦韆,鞦韆的鐵鏈子上,也早已生鏽,她呆呆望着,彷彿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那裡,另一個在後面推着,笑聲恣意。
還有那大門,門上的油漆也已剝落,掉了一大塊,可是,閉上眼睛,她都能想像有人從裡面出來。
男人,女人,老人……
清綾忽然間就淚流滿面。
那是她的爸爸,媽媽,爺爺啊!
她居然都把他們給忘了。
還有,還有她!是的,她,她最親愛的姐姐!
她不是季清綾,季清綾不是她,那是她的姐姐,和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孩!因爲她而喪命的女孩!
是的,那顆心,她的那顆心,就在夏渝嬈的身上,她讓她好好保護的心!
還有,還有單牧爵!阮歆瑤!單博文!
她怎麼可以忘了?怎麼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人?
她不是仁大的總裁,她不是顧懷仁的女兒,她的爸爸叫季建輝,顧懷仁只是爸爸的同事!
安承羽爲何要騙她?爲什麼要騙她?
還有單牧爵,他又爲何不告訴她?
不不,現在是几几年?她記得她去了銀行,取了那些證據,然後,有車追着她,對,她撞上了橋欄,車子一下子掉落下去,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只有安承羽,他告訴她說,他是她的……未婚夫。
於是,走到現在,她即將要和安承羽結婚?
那……單牧爵呢?
他同意了?她不是……和他結婚了嗎?他們離婚了?
清綾跪倒在老家外,怎麼事情到了這步田地?爲什麼她要嫁給安承羽了?是單牧爵不要她了嗎?
她不知道過去的這兩年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呢?害了她們的人呢?爲何他們都不告訴她?所有的人都瞞着她?還有,她現在又是什麼身份?仁大的執行總裁?誰給的這個頭銜?
沒醒之前,她有好多鬧不懂,醒來之後,她還是有好多想知道,她從地上爬起來,出去攔了出租,回了別墅。
一進家門,就直接奔向書房,打開電腦,查着這兩年來所發生的事。
單博文進去了,夏明漢進去了,秦元培進去了……那些和當年季建輝案件所有的關聯的人,該進去的都進去了,就連單牧爵也進去了……
清綾看得心驚膽顫,牧爵他……居然也進去了,牧升倒了,這兩年,他居然是在裡面過的。
是她害了他嗎?當初,她是不想把那些證據交出去的,因爲不想連累到牧爵,可是,是誰交出的?
因爲他進去了,所以她和他,離婚了嗎?
有那麼一股衝動,她想直接打他電話問清楚,但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摸到手機,纔想起手機拉在了醫院裡。
正想起身找電話時,書房的門被人一把打開。
安承羽幾乎是衝進來,一臉的焦急,待看到她時,纔像是微微吁了口氣。
“清綾你怎麼不吭一聲就走了?到處都在找你!”
醫院打電話給他說季清綾不見時,他簡直嚇懵了,拼命打她電話打不着,只得丟下了滿會議的人直接去醫院打,也沒有找着,於是又駕車回來,還好,她在!要不然他會瘋掉的。
清綾看到他靠近,不知道爲什麼,順手就關了電腦上查閱的那些資料。
“感覺好點了,所以就回來了,對不起啊,沒和你說……”
“不想待在醫院嗎?我知道那裡氣氛不好,你一直不願意待醫院裡,但身體還沒好呢,怎麼也要注意,而且,你鹽水都沒有滴完就走人了,手機也沒帶,還以爲怎麼了……”他上前,眼裡仍然有剛纔的後怕,但話語裡已全是溫柔。
是啊,安承羽一直這樣,把她當成手心裡的寶,這兩年更甚,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他對於她的好,讓她就是想起也覺得羞愧,她對他有什麼了?什麼都沒有。
“這麼着急回家,在看什麼?”他看到她打開的電腦,問着她。
“沒什麼,就是無聊了,所以打開看看……”她應該要質問他爲何這兩年沒有告訴她所有的事實的真相,她應該質問他爲何要冒充成她的未婚夫,讓她從一開始就有一種錯覺,她應該質問他爲何要製造這些身份,讓她就此忘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可是,什麼都沒有說。
在面對着這樣一個處處爲她着想的男人,處處擔心着她的男人,什麼都給她準備好的男人,她居然說不出口了。
“是想看電影嗎?好久沒去看了,要不,晚上去看?”他寵溺地望着她,又如以前一樣,對着她呵護備至,輕言軟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