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了,她要告他們,她要那些齷齪的人一網打盡,她要替她,替爸爸媽媽報仇,她現在就要證據,現在就把他們推出去!
清綾拿了鑰匙及那家銀行保險櫃的地址,奔下樓去。
到一半,被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剛好響起,她忙去接聽,居然是夏渝嬈。
“清綾姐,有空嗎?我們能不能見個面?”那端倒是直截了當。
“好,在哪?”清綾想都沒想,直接問道,整個腦子早已被剛纔的憤怒衝昏了,她要去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個多麼骯髒壞心腸的人,可以不顧別人的意願挖走別人的心臟,這和謀殺有什麼不同?她纔不管她現在身上到底放着誰的心臟,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她的心臟挖出來,重新還給她的清綾。
夏渝嬈說了地址,清綾隨手一扔手機,抓過包包匆匆朝門外奔去。
……
單牧爵開出一段路,將車子停靠於一邊,靜靜坐在車裡,剛纔她的緊張與擔憂,全寫在臉上,他說過,不讓她如此擔心的,可是,還是沒能做到。
他不知道阮歆瑤給她的信中寫了什麼,但能肯定的是,一定有提到十年前的事,事情已經變得無法逆轉了,而阮歆瑤,也猜想到了應有可能。
果然,單博文找了他。
葬禮之前,他就按捺不住找過他了。
那天是追悼會前一天,單博文約他在一家茶樓。
他原本不想去,後來好奇他會說些什麼,還是去了。
單博文僅幾天時間,就像是老了一圈,看到他進來,有些急切:“牧爵,保險箱的鑰匙,是不是在你手上?”
這還真是單刀直入!
單牧爵望了他眼,沒有作聲,兀自拉開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牧爵,其實當年那些事,你也應該多多少少明白一些,爸如果不那麼做的話,你和你媽,我們都沒有今天,反過來,季家可能就是我們的現在!”單博文知道,這一切都已瞞不住了,他也不再隱瞞什麼。
“所以,你就保了我們,害了季家?”單牧爵聲音輕輕地,但是擲地有聲,帶着一絲心痛說出口。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想,在那個時候,很少有人會爲了他人而舍了自己,他季建輝,還不是一樣嗎?不是爲了他自己名利,他能那麼執着非要扳倒我們嗎?況且,那一扳還不僅僅是一家牧升,那麼多家公司……”單博文鏡片之後的眼睛帶着血絲,說起當時的事,還是有些氣憤,“再說了,哪怕我不動手,其中任何一家公司都會動手,而且,你也應該清楚,當時,我求他季建輝,我差點就下跪了……可是他呢,無動於衷!幾年的兄弟情,就被他那幾句冷冷的話打發了!如果當時僅止我一人也就罷了,但是,還關係到你們母子倆!”
“不僅僅是我們吧,還有另外人吧……最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吧……”單牧爵倒着茶,沒有看向面前的單博文,爲何到了現在,他再看他,居然有點可憐他?
一個人,到了被人可憐的地步,那是有多可悲?
單博文被他說得有絲噎在那裡,過了會兒,才又開口:“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我,至少,這麼多年,我沒有虧待過你們母子倆,我甚至都讓出牧升,讓你來管理……”
“那是因爲你想脫離牧升,從而讓自己脫離那些罪惡!”單牧爵的聲音很平靜,但如此平靜的聲音,仍然像是在湖面上投下的石子般,在單博文的心裡引起驚濤駭浪。
“單牧爵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我把牧升交給你管理還是交錯了?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當年那些事,如果不是季建輝他有把柄能抓到,他也不至於走到這步田地!哪怕不是我,也總會有第二個我,第三個我出來把他擺平的!”單博文激動地站起身來,聲音也不禁提高很多。
“季建輝的把柄到底有沒有,應該來說你比我更清楚,別人也比你更清楚……”單牧爵仍然坐在那裡,一手拿着茶杯晃悠着,眼只望着面前,好似前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親一樣,也或許,這麼多年過去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潛意識裡,他也不想認他爲父親了。
他覺得羞恥,有這樣的一個父親,哪怕在當時他再無奈,也不能做出如此齷齪之事,這要讓他如何跟清綾交待?他簡直沒有臉來面對她和死去的她。
“你什麼意思?你覺得季建輝的把柄是我做手腳的?”單博文瞪着眼睛望着他。
“我沒說……但事實很清楚不是嗎?我不想再跟你談論什麼,那些證據的鑰匙,是在我的手上,顧懷仁,我也見到了……我相信,你應該也知道這麼一個人,雖然在我找到他後突然之間就病逝了,但是,我找他的目的還是達到了……”單牧爵慢悠悠說道,靠向位子後面,擡眼望了下單博文,面前的中年男人,真的是他的父親嗎?他最崇拜敬愛的人嗎?
他覺得痛心!
“顧懷仁……他……”單博文聽到他提起顧懷仁,又坐了下來,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問起。
“顧懷仁是季建輝的搭檔,我相信你們都明白,而且當年的事情,再清楚的莫不過是他了,就因爲他清楚知道這些內幕,所以纔不要升職最後辭去了官位下海經商不是嗎?他跟我說,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儘管這些年他一直在彌補,但一直都沒有過去那道坎……”單牧爵一字一句,輕聲說着,望着單博文,那眼裡,流露出來的只有可悲。
“你一路買通了那麼多人,把什麼事都瞞住了,包括清綾兩姐妹出事,包括夏明漢挖了別人的心臟!”
“什麼?”單博文眼神閃爍,很顯然,單牧爵真的什麼都知道了,“那兩姐妹出事,根本就是意外,和我什麼關係?”
“如若不是被綁架,她們能逃嗎?如若不是逃,能撞車嗎?這怎麼就沒有關係?”
“我又沒有綁架她們,那是祥瑞集團乾的事,不關我的事!不,並不止祥瑞,還有清綾那個好姐妹的爸爸,秦元培,他也主謀之一!”單博文一激動,就說出了事情的真相,說出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突兀,於是又加了一句,“當然,我也只是聽說,祥瑞也早在幾年前就破產了
,祥瑞的老總現在還在監獄裡沒出來,而秦氏,一直沒有多少起色,那也是我在一直壓着,再怎麼說,大人的事怎麼能歸到小孩的身上,太不像話了!”他拿起茶杯喝杯,也表示了他的憤怒!
單牧爵沒說話,只是望着他,看到他拿起茶杯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良久,他纔開口:“爸,哪怕這事,你不是幕後主使,但是,你也知道的是不是?你只是沒有阻止,是不是?”他真的很不願意問這樣的問題,就像他說的,大人的事,爲何要牽扯到小孩?如果當時,他阻止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或許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慘劇。
“牧爵,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挺難辦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承認,建輝的事,我也是氣頭上,但是當時我真的求他放過我了,可是他不聽……你也清楚,當時並不止我們一家牧升,把季家搞成這樣,也並不是我一個人……至於你說的挖心……這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只是後來有聽說……但是……”
“但是夏明漢也在這案子中幫助過你,也拿了你的好處,所以你也只能睜一眼閉一眼了是吧?!”
“其實牧爵,那女孩都已經死了,如果能留出心臟,那不也是一件好事嗎?”單博文如是說。
單牧爵不想再說下去,這樣的談話毫無意義,他起身,沒說一句話就要走出去。
“牧爵!”身後,單博文忙叫住他,他的目的還沒達到,怎麼就能讓他走?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份證據?想把它公之於衆嗎?你可要想清楚,這不僅僅只是關係到我,如果當年的牧升有問題,那麼現在的牧升也同樣逃不過的,你可得想想你自己!”
“謝謝你的擔心,你更擔心的是你自己吧?現在的牧升哪怕有更多的罪名,我的罪名也不能和你的相比吧?”
“牧爵,爸今天並不是求你把證據銷燬……”單博文走至他身後,輕聲說道,“只是求你好好想想清楚,我一把年紀了,也活得夠了,無所謂,牧豪現在也長大了,希羽一個人也行了,可是你呢?你不想想清綾嗎?你媽現在也不在了,萬一你再有事,那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能受得住這份打擊嗎?”
單牧爵沒說話,他最擔心的,也是這個,他怕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怕她恨他,怕她離開他,更怕他出事,她承受不了,現在的他,什麼都怕,只要是關於她的,他都怕……
“再說了,清綾現在,不是還有清輝的案子在身上嗎?萬一到時候你進去了,有人把她拖住,那麼她怎麼辦?也要陪着你進去?”
單牧爵的心裡咯噔下,他當然明白清綾現在所背的案子,他拿出那些證據,可以讓十年前所有參與季建輝案子的人全部一起完蛋,但是,他沒有證據把卓爾凡也拉進去。
如果卓爾凡一定要報復清綾,讓她也進去的話,那麼他真的沒有辦法來保住她。
所以,前提是,他要把她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
“不會的!”單牧爵輕聲說了句,轉身出了茶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