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清綾覺得她熟悉,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她和她一塊生活了好幾年的好姐妹,連她笑的弧度,她都能預見地清清楚楚。
她進來,站在她面前,望着她,小小的臉上綻開一絲笑,隨後,開口,聲音煞是好聽。
“還記得我嗎?我是夏渝嬈。”她暖暖的聲音像是穿透樹葉的陽光,瞬間照在她的身上,她只覺得周身一陣溫暖,可是,夏渝嬈,她在哪裡聽過?她應該認識她嗎?她是誰?
但開口,她卻不期然地叫了聲:“小嬈……”叫出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居然叫得如此親切,叫得如此上口,她到底是誰?
“你真的還記得我嗎?”夏渝嬈也因爲她的叫聲而有些興奮,不禁奔到了她面前,坐在牀邊,一把抓住她的手。
清綾因爲她的激烈反應,有些發怔,想要抽回手,無奈她攥得太緊,她試了兩下,沒有抽動,只能任由她抓着,她笑笑:“我……上次,不是見過一面嗎?”
其實她真的沒有記起來什麼時候見過的,只覺得應該是見過的,要不然怎麼會叫得這麼順口?
“上次?清綾?你忘記了嗎?”她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手,而是抓着她的手貼到了她的胸前。
胸前暖暖熱熱,清綾有些尷尬,想要抽回,她卻說道。
“你感覺到了嗎?這顆心……跳動着的心,你要我好好保護着的心……這是她的心!”
夏渝嬈回國兩天,去看了夏明漢,辦完了事情,原本不想打聽他們的事,只買了花,去了清綾的墓地,結果卻看到了單牧爵。
他坐在那裡,坐在清綾的墓旁,正喝着酒。
那樣一副頹廢的樣子,哪裡是印象中意氣煥發的單牧爵?
她知道他出來,也知道他開了J.A.L公司,但沒有臉見他,於是便不再出現。
可是,爲何要這樣?哪怕沒有了清綾,單牧爵也不該是這副樣子!
她沒有走近他,沒有理由走近,更沒有藉口走近,將花束放在遠處,轉身悄悄離去。
瞭解了下清綾的事,得知她和安承羽即將要結婚,怪不得單牧爵會這副樣子,但是,清綾仍然記不起他嗎?如若記起,仍然會和安承羽完婚嗎?
她不想看到這樣的單牧爵,他在她的腦海裡,應該是要淡然的,高傲的,處於萬人之上的,哪怕沒有一個季清綾,那也應該瀟灑地過完一生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猶豫了很久,哪怕到了醫院,也坐在車內很久,以前是有聽說過單牧爵和安承羽之間有過承諾,可是感情這種事,並不是男人之間的承諾就能算了,再怎樣,也該要考慮一下女方的感受吧?
她深吸幾口氣,終於還是上了樓。
見到清綾的第一眼,仍然覺得她溫暖有愛,兩顆心哪怕隔再遠的距離,隔再多的時間與空間,碰到一起了,還是會產生共鳴。
她很驚奇這種人類之間無形的力量,就像此時,季清綾明明記不起她是誰,卻脫口而出叫着她的小名一樣,親切到讓人想哭。
“她
?”清綾瞪着大眼,聽着她的話,表情有些害怕,彷彿她要說的話,將會逆轉她整個人生一樣。
“她是誰?”她顫抖着嘴脣終於問出聲。
“你忘記了嗎?清綾……”夏渝嬈一副急切的樣子,話還沒說完,便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
“夏渝嬈!!”
她的話就此被打斷,清綾和她也轉頭望去門口處,是安承羽。
安承羽沉着一張臉,二話沒說,進來就拉住夏渝嬈朝門外走。
“安承羽,你放開我!你要告訴她,你不該這樣,這樣對她不公平!”夏渝嬈被他拖着往外走,她掙扎着,慌忙叫着。
“夏渝嬈你閉嘴,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不想你這個外人來插手!”安承羽直接將她拉到了電梯處,隨後對着她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清綾並不公平,我知道你愛她,可是這樣的愛又有什麼意義?如果 有一天,她想起了全部,那麼,她會恨你的!”
又一個人,對着他說這樣的話,他真的不想聽!恨又怎麼樣?他就是不想放手!
“我不怕,恨就恨吧,總比沒有愛來得好!”安承羽落下句話,轉身就走。
夏渝嬈想要上前去拖她,身後,卻有人攥住她手臂。
她轉頭,居然是單牧爵。
……
“牧爵,你爲什麼不告訴她?你真打算放棄她了嗎?真不要她了嗎?”夏渝嬈望着面前只一個勁喝着酒的男人,她不禁着急道。
單牧爵倒酒的動作頓了下,他放棄了嗎?不要了嗎?
如果說放棄,早在兩年前,他就把自己擁有她的權力給放棄了,如果說不要,哪怕他不要自己,也不可能不要她!
清綾醒來那天,安希羽打了電話給他,說是有時間,就回去一趟。
他好久沒去她那裡,也好久沒有看小豪了,如果真要打算離開,他是該去一趟,當然,更多的,他知道,安希羽是有話要和他說,要不然,不會打他電話。
她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小豪看到他也高興地手舞足蹈。
安希羽說:牧爵,現在有什麼打算?
這是很正常的開場白,但是完全把他撇開於一個人。
他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雖然我知道說這樣的話有些過分,但是……牧爵,承羽他,真的好愛清綾,如果說,兩年前讓他放手,或許還有可能,但是現在放手,我想,真的會要了他半條命,這兩年來,你是沒有看到,他對於清綾怎樣,那種感覺,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他聽着,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感覺面前的菜,一下子失了色,沒有先前可口了。
“一個人無條件愛着一個人,但這個人卻並不愛他,這種感覺,我懂得,很無奈很無奈……就像當初……你媽愛你爸一樣……我是女人,我懂得,那份愛……”
單牧爵拿起面前的酒,飲了一口。
“愛着的人,總是最最卑微的,我相信,承羽能給清綾幸福,但是,清綾必定會傷害他,承羽他也知道,他的愛,沒有回報的
一天,可是,仍然無怨無悔付出……牧爵,我不是要你怎樣,你和承羽,你們兩個,我誰都不想傷害……”
“不要說了……”他終於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已不想再聽下去,她說得再多,無非是不想讓他去拆散他們,他懂。
他也懂得那份愛,無奈的愛情,就如他愛着她,卻不能開口一樣。
“謝謝你的款待,菜很好吃,我先走了。”他放下筷子,對着她道,臉上綻開一絲淡然的笑,轉身朝門口而去。
安希羽忙追了上去:“牧爵,對不起……”她拉着他的手,眼裡漸漸浮起淚意,不想傷害他,卻最終還是傷害了他。
單牧爵輕輕拂去她的手,沒再說什麼,想要轉身時,小豪跑出來抓住他。
“哥,吃完了再走吧。”
小豪已長得很高,他拍了拍他的頭,微微笑了下:“我吃飽了,快進去吧,改天再來看你。”
“那說好了,改天一定要來,我等着啊。”小小的青年,也紅了眼眶,他也明白,過了今天,或許再也見不到單牧爵了。
單牧爵一晚上關在家裡,畫着她的圖紙,她的王國,她是國王,他要把最好的,送給她。
一晚上沒睡,第二天居然仍有精神,他看到東方露出魚肚白,突然間的,就很想去墓地看看。
天色還沒亮,附近的花店都沒有開,他只得去了早市,買了花,開車前往。
一坐就是幾小時,邊喝着酒,邊和她說着什麼,此時此刻,倒覺得心情寧靜。
出去的時候,已快要中午,走到一半,看到放在臺階上的花,他停在那裡。
和他一樣的花束,粉色的海芋,想必是誰來過了,只不過看到他在,所以沒有過去。
會是誰?
他拿起花,重新走上去,放在清綾的墓旁。
“看,還是有很多人記得你。”
回去的路上,突然有種衝動,想去醫院看她。
於是,踅了回去,結果卻看到夏渝嬈。
本就寧靜的心,被她如此一搞,又有些顫動。
“你別喝酒了,你說句話呀?清綾她……一直都沒有想起嗎?連見到你也想不起你嗎?”夏渝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再怎樣,單牧爵對於季清綾來說是什麼,以前知道的人都應該瞭解,可是,她見到他了也仍然想不起來,這着實真的讓人挺傷心。
“牧爵你說話啊,我知道你以前和安承羽承諾過,那時是因爲清綾還沒有醒,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來,但是現在,她已經醒來了……”
“小嬈,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我只想她能夠過得幸福,但是……如果安承羽給不了她幸福,我會帶走她……”
單牧爵突然開口,如是說道。
夏渝嬈倒還真的吃一驚:“帶……帶走她?是什麼意思?”
“只要她有一點點不想和安承羽結婚,那麼,我就帶走她。”他擡眼望向夏渝嬈,那話,說得很堅定。
“那……那你問過她嗎?”
是,他還沒問過,他不知道她的想法,而更多的,他害怕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