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船上鍾靈和鍾嶽向他們起勁地揮手,鄭煬和鍾武強眼睛一亮,也揚手迴應他們。
“大哥,鍾大人,你們也沒有個準信,在這等多少天了?”
鄭熠上得岸來,萬萬沒有想到,鄭煬和鍾武強居然會來接他們。在離開柳都鎮時他們是有託驛站先送了一封信到京城,但也沒有說確切時間,因此萬沒有想到,竟能一下碼頭就看到他們倆。
“我們接到你們的信,知道是月初出發,估摸着日子,也該到了。不過,前兩日都撲了空,這是第三次了。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們就該急死了。”
鍾武強笑着解釋。
原來,從南方進到這裡的船,一般都是這個時辰左右進港,因此鍾武強和鄭煬這三天來都是這個時段到這裡等候。還好今天接到他們,不然就象鍾武強說的,該急得派人沿岸逆溯尋找了。
鄭煬在岸邊僱了幾個挑夫還有兩輛馬車,把他們帶來的貨送上車,一個手下便跟着上車,先把貨往寓所裡運去。
“看你們也不象很疲憊的樣子,不如一起先去吃飯,給你們接風洗塵一下?”
此時已經入夜,夏城芳堤邊上的燈籠已經次遞點亮,把夜裡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以至於鍾嶽都沒有感覺這是夜裡的景象。此時聽鄭煬一說,才意識到該吃晚飯了,肚子不禁“嘰咕”一聲,連連點頭,道:
“這可好,我也餓了,正想嚐嚐京城美食呢!”
鄭煬一笑,便帶着他們乘上自家的馬車,就往夏城最繁華的中心駛去。
城門口的守城衛遠遠看到馬車上懸掛着“禁”字的宮燈,都恭恭敬敬地低頭付身行禮。
鍾靈頓時覺得,鄭煬和三叔,在京城裡恐怕混得真不賴,類似於過去“官二代”那種角色吧?不過,他們當然比飛揚跋扈、無所作爲的官二代要強了,因爲他們的戰績,實實在在對得起守城衛的這份尊重。
“姐,你看,這裡好多燈籠,和白天一樣亮。哪象我們村子,到了晚上,都是烏漆麻黑的,如果沒有月亮的晚上,不打燈籠的話,那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了。真希望哪天帶着阿母和阿爸來看看。”
鍾嶽羨慕有加,掀起馬車廂邊上的遮簾,瞪大眼睛看着窗外隨着馬車的前時,撲面而來的景緻。
“大夏國的京城,是一個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的精銳所在,自然有此氣魄。如果路上匪患剷平,等天氣好了,咱們也可以帶阿爸、阿母進京來遊玩啊!”
鍾靈應道,但她心裡卻對京城之行另有一番打算,她的目光濾除繁華的景緻,投向了沿街的商鋪。
與鍾嶽閱盡繁華的好奇相比,鍾靈更注重抓住大夏國出現的每一縷商機。
“前面就是夏都最有人氣的街道寶福街了,這裡南來北往的商旅都在這裡交易,還有很多全國各地的特色美食,如果想吃特色的話,就來寶福街。”
鍾武強在京城裡呆了一段時間,身爲皇宮禁衛,自然要熟悉當地的地理環境、風土人情,所以他閒時就在京城裡,依着內務府提供給他的京城地圖,四處轉悠。
“噹噹噹”,隨着一陣悅耳的馬脖鈴聲傳來,這時,熱鬧無比的寶福街上,忽然陷入一片安靜,街道中心的人羣都紛紛向兩邊退讓着,接着,那車馬“碌碌”而過的聲音更近了。
“是皇宮裡的娘娘們出行!”
一看到馬車前那淡雅的皇室特製宮燈,鄭煬臉色一緊,便擺手讓鍾靈他們退後,把路讓出來。如果衝撞了內宮娘娘,那就有罪了。
“咦,是鄭侍衛長?且把車停下!”
鄭煬作爲內宮禁衛長,時常在皇上左近,因此內宮的娘娘都知道他的名頭,恰好這位餘貴妃見過鄭煬,知道他是田貴妃的親大哥,而且皇上十分寵信他,此時路遇,自然要打個招呼,這也是示好的機會。
一個小太監上前叫住鄭煬,於是鄭煬和鍾武強一起被帶到了餘貴妃的馬車前。
鄭煬和鍾武強躬身聽候餘貴妃吩咐,其實餘貴妃也就是路過打招呼而已,因此隔着馬車的簾子,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表示了一下問候,便放過鄭煬二人,馬車隊伍繼續前行。
這自然是給鄭煬一個露臉的方式,果然,待皇家車馬隊遠去之後,路人投向鄭煬一行的眼光裡,也帶着十足的恭敬。
但是,鍾武強卻出現了異常的情況,只見他面色發白,身子抖個不停,好似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
“三叔,你怎麼了?”
鍾靈瞅見鍾武強神色不對,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就算對陣於千軍萬馬前,鍾武強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神情,鍾靈是瞭解三叔的,所以她的心“唰”地提到了胸口。
“武強,你怎麼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鄭煬此時也發現了鍾武強的不對,他連聲喊道,鍾武強卻是板着鐵青的臉不出聲,接着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喘氣聲。
“沒事,三叔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氣滯胸口了!”
此時,已經頗有行醫經驗的鐘小大夫出場了,鍾嶽現場給鍾武強號了下脈,然後和同樣急壞了的鄭煬低語了一下,就見鄭煬突然用手掌猛擊鐘武強後背。
鍾武強受此一擊,頓時嘴裡發出了“咯咯”的喘氣聲,接着,只聽“嘔”地一聲,一口黑血從嘴裡飛出來,噴到了街上,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我這是怎麼了?”
鍾武強被這一擊,背上負痛,隨着一口黑血吐出來,頓時胸口能悶死人的阻滯感也減輕了,整個人都舒服輕鬆起來。
“哎,到前面酒樓再說話!”
看鐘武強氣色慢慢轉爲紅潤,鄭煬搖搖頭,招呼他們到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君再來”酒樓的夥計,早就看到鄭煬被皇宮裡人接見的一幕,此時看到他們進來用餐,點頭哈腰不提,趕緊安排了最好的一間包廂雅座。
“武強,你老實說,剛纔看到什麼?”
鄭煬見包廂裡沒有外人,幾個下人被安排到另一間吃飯,現在一桌子圍着的,可以說都是極好的自家人,因此也不避諱地問。
鄭煬回憶起來,鍾武強是在被餘貴妃接見後纔出現這種異常的,肯定是受了什麼刺激,這可是關係到內宮啊,所以鄭煬必須馬上着手解決這樁刺激公案。
“剛纔,我在餘貴妃身邊的宮女,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鍾武強也知道事關重大,而且自已二人都是內宮禁衛,由不得亂編造,胡亂說話,隨便隱瞞,於是老老實實地道。
糟糕,三叔肯定是看到吳舉人家的小姐了。
鍾靈心中暗道不好。她是知道吳小姐入宮選秀後來又留在宮中做宮女一事,只是鍾武強並不曉得。
鍾武強能參加恩科武舉,他的動力正源自他懵懂初發的愛情。立下戰功之後,原本以爲能配得上對方的鐘武強,卻在柳都鎮遍尋不着夢中****的身影,誰知道她已經入宮當了宮女。
說到殘酷一點,其實她天天就在身邊,自已卻不自知,還在苦苦思念着她。
不過,她即是宮女,肯定做不了自已的妻子了,鍾武強就是因爲這個執念,才一口氣堵住了胸口。
“是個宮女?”
鄭煬眉頭一皺,問道。
“嗯,正是。恐怕是選秀入宮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你明天起先不要入宮值守,我替你告假。”
鄭煬果然成熟,他生怕鍾武強事發突然,會不顧一切地想要與那個宮女私會,而內宮禁衛,如果目標明確,真要與宮女私會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這事一旦被誰捅到皇上那裡去,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嚴格意義上來說,後宮裡的女人,上至皇后,下至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作爲一個區區後宮禁衛,如果敢染指皇上的女人,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但是鍾武強其實內心並沒有這種想法,也不敢想。私會宮女,這是淘天大罪,他身上可是繫着家裡一族人的榮辱,但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已和她是永世不可能了。
聽到鄭煬這麼一說,鍾武強靈臺略略恢復清明,他也知道鄭煬是爲自已好,以自已現在的精神狀態,也不適合進入內宮,於是便道:
“多謝大哥!我省得自已,不會做出什麼逾矩之事的!”
見鍾武強還不至於失去理智,鄭煬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但看到鍾武強鐵青色的臉,也知道他心內難受,這種狀態,看來實在不適合在內宮繼續久待了。要不,就算現在明白,日後又糊塗了怎麼辦?
鄭煬想着,一個主意浮上心頭,但現在也不宜先說,於是,只好笑着問鍾靈他們:
“好了,這件事暫且揭過。你們先點幾個菜吧?看看想吃什麼?”
“喲,這裡有正宗的烤鴨,太好了,就來只烤鴨吧……”
鍾靈也知道現在不宜再繼續追究三叔的心思,還是先祭好五臟廟,然後再想想辦法吧。
鍾靈心中已經確定了三叔看到的那個宮女,就是吳舉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