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爺子初聞孫女的這個建議十分震撼,因爲他和官府的心思差不多,對這些流民既同。
隋又有點害怕,因爲流民是整個社會的不安定因素,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撕下流離失所造成的怯懦外衣,轉身變爲流匪了。到了那個時候,這些流民威脅的就是整個柳都鎮人的生命財產安全。
“劉里正和村民是不是怕他們會造成這裡的動盪?”鍾靈聽阿公這麼一說,就有些明白過來。
“是啊,他們身無恆產,又沒有固定居所,而且良莠不齊,如果引他們進村,誰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呢?”鍾老爺子道。
阿公考慮得也沒錯,鍾靈一腔美好的願望立即就象被潑了盆冷水,化爲無形了。
“姐姐,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鍾嶽打了個呵欠,見他們討論無果,便扯了扯姐姐的衣袖道。一路上,鐘鼎打着燈籠走在前面,夜裡雖然黑,四下靜得只聽到蟲鳴,但是三個人“沙沙”的腳步聲,還是讓人的膽氣在夜裡壯了起來。
“小嶽子,明天不用早起趕車了,姐姐載你到鎮上。”
快到家門口時,鍾靈好象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鍾嶽道。鍾嶽現在都搭村裡運菜的牛車去鎮上,因爲牛車送菜早,所以他每天都要早起,遲了就趕不上了。鍾嶽睏意來襲,腦袋已經成了一鍋漿糊,聽了姐姐的話,只是竊喜明天早上能多睡一會。
第二天,鍾靈起了個大早,她先去屋後的草坡上溜完馬,接着便吩咐鍾墨把馬餵飽,套好馬等着她。
夏荷一早就起來了,在鍾家將養些日子,她的身體都恢復得七七八八,加上鍾家的伙食十分穩定,不復逃難時的三餐不繼,小臉蛋也變得紅潤起來。
夏荷的嘴很甜,看到鍾靈,叫了姐姐之後,就乖乖地到雞鴨棚裡,伺弄小雞小鴨了。
鍾靈看夏荷端着一籮癟谷走進棚裡,不一會兒,就傳出了她歡快招呼雞鴨的聲音,看來,夏荷對做這個活也是樂在其中。只要不要再象那些日子在人販子手裡畏畏縮縮的就好,鍾靈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鍾嶽此時也起牀了,他聽到雞鴨棚裡的動靜,也一頭紮了進去,對於毛茸茸的小動物,沒有人不喜愛的。
在鍾家,每個人都要幹活的,不幹活沒有飯吃,這是生活的準則,也是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低下帶來的如天規般的教條。不想餓死,就必須手腳勤快。
“姐姐,不好了,死了兩隻小雞。”
夏荷有點驚慌的聲音從雞鴨棚裡傳出來,她知道鍾靈還在外面,所以沒有走出來,而是大聲地喊。
“嗯,不是病死的,沒事,不用隔離。”
鍾靈聞聲,趕緊走到雞棚裡一看,只見兩隻小雞兩腳朝天,躺在地上,身體已經僵硬了。
“你怎麼知道不是病死的?”
夏荷有點崇拜地問。
“喏,你看,小雞的翅膀上有血漬,是被咬死的。”鍾靈把小雞翻過來,果然背上被咬了個在洞,看着很疹人,“
小嶽子,去查查雞棚四周,看有沒有洞,堵死它。我估計是被老鼠禍害的。看來得養只貓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鍾嶽聞言,四下裡找了一番,果然在雞棚角落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個小洞,再仔細一看,洞口邊上還沾着血漬:
“姐,你厲害,果然是老鼠。”鍾嶽這下信服了,翹起了大拇指,然後動手找了塊石頭,把那個洞口塞上了。
鍾靈把小雞提出去隨便挖了個坑埋了。這麼小的雞,又不能吃,隨便扔的話爛了還會滋生細菌,當然要深埋處理。
邊往坑裡填土,鍾靈想着養殖場如果弄起來了,以後死家禽家畜的事情還難免呢,象這樣深埋的處理方式還得繼續沿用,家裡恐怕要備些石灰。按正規的深埋程序,動物屍體和坑四周,都要撒上石灰的。哎,事情就是這樣,千頭萬緒,許多細節總是容易被遺漏。
屋外的大棚裡,已經上了兩大鍋熱騰騰的粥,邊上還有一鍋剛出鍋的饅頭,可以供長工們自行取用。而四張方桌上,則各擺了三樣吃粥最好下飯的小菜:炒鹹蘿蔔煮花生蒜茸炒空心菜,有黃有紅有綠,顏色可人,看着就勾人胃口。
鍾家現在常年僱着十來個長工,再加上家裡人其實也開的是同樣的伙食,所以每天的飯都要用大鍋來做。還好也不是什麼講究的菜式,秋月和錢嫂如今己經能應對自如了。
鍾自強一家雖然攢了點錢,但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地主老爺這類的階層來看,和長工們仍然是打成一片。鄉里鄉親的,方圓十里誰不認識誰呀?因此,一家人除了女眷之外,都在外面和長工們一起吃飯。
鍾靈見弟弟吃好了,又叫他要多塞一個饅頭進去,知道他現在正在發育期,如果不多吃點,早上的早餐清淡,不到正午就都化沒了。鍾嶽有點怕來不及了,他一手拿着布包的書包,一手拿着饅頭就跳上了姐姐的馬車,連連催促她要快點。
鍾靈這套馬車有兩套車廂,一套是原來鄭田田的那套廂式的,人坐裡面遮風擋雨很舒服。還有一套就是象套牛車一樣的平板式,雖然不能遮風擋雨,但運個貨什麼的十分方便鍾靈今天套的就是平板式的,她還想着順便到鎮上買點日常用品和農資,同時,也把這幾天篾席坊生產的篾席拿去交貨。
見鍾嶽催她,鍾靈快馬加鞭,觀羽村的山路本來就沒有什麼車馬來往,所以一到了山路,就象到了高速公路一樣,一路飛馳不停,直往柳都鎮上。
鍾嶽到了學堂下了車,挾着書包往學堂裡走去,一邊慶幸沒有誤了上課,一邊纔想起,都沒問姐姐今天爲什麼來鎮上。
鍾靈駕着馬車在鎮上慢慢溜達着,一邊留意四下裡的情況,只見鎮上現在果然平白熱鬧了許多。
不過,這種熱鬧都是由流民帶來的,不光沒有將柳都鎮襯得更加繁華,反而因爲充斥其間的流民,個個面帶悽苦,身上着的都是破爛衣服,顯得柳都鎮都破敗了許多。
鍾靈來得早,柳都鎮上趕集的四方鄉民纔剛剛聚攏過來,而邊上房前檐下,還倚着牆角躺着許多正在熟睡的流民。
他們狀況好的身上還蓋着逃難出來帶着的被子,狀況差的,爲了抵禦夜裡寒風的侵襲,身上就隨便搭了張破席子,或者乾脆就抓了堆稻草鑽在裡面。
鍾靈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悽惶的場景,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不對,這種狀況倒不是由於官府的貪腐造成的,這不是打仗嘛!哎,也不知道三叔和鄭公子他們在前線怎麼樣了。
鍾武強自從上了前線,只託過一封信回家,信裡只言在外一切都好,戰事雖然激烈,但大夏兵力充足,能夠從容應對,望家裡不要擔心云云。
鍾靈知道三叔肯定報喜不報憂了,否則家裡怎麼可能安心呢?
聰明的人,只要看這鎮上的流民越來越多,就知道前方戰事肯定吃緊,倭寇侵害的村莊肯定增多了。
“阿母,你怎麼了?你醒醒,醒醒啊!”
就在鍾靈駕馬經過時,突然,路邊一座青瓦房檐角下,一個小女孩大聲哭喊起來。鍾靈停下一看,一個女孩正抱着一個躺在地上的婦人,大哭起來。
鍾靈趕緊跳下馬車,上前一看,那婦人面色發紅,雙眼緊閒着,再一摸額頭十分燙手:
“沒事,就是發燒了。”
“我來看看!”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鍾靈耳邊響起,她回頭一看,正是湯公子。哎,老熟人來了,又是專業人士,鍾靈樂得趕緊讓位
“怎麼樣?是發燒吧?”
“嗯,情志鬱積於心,原本靠病人自身壓制着,但這段日子的顛簸流離,終於引發了疾病。其實這樣更好,燒出來就沒事了。”
湯公子診脈,看舌苔,最後得出診論。
“好心的公子小姐,救救我阿母吧!”
小女孩很懂事,看着也就七八歲,聽到湯公子這麼一說,立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別這樣,我們一定救你阿母!”
鍾靈最不習慣被人跪拜,趕緊扶起小女孩,見她額頭都紅了,忙替她揉揉。
“把這位大娘扶上你的車,帶回藥鋪。”
湯公子聽到鍾靈說“我們”二字,不曉得爲什麼,心裡甜絲絲的,連手腳都靈動起來。
二人邊扶邊擡,把那位大娘擡上了鍾靈的馬車,又把小女孩抱上車,然後往湯臣藥鋪趕去。
到了藥鋪,湯公子趕緊開藥叫石頭抓藥,石頭一看是鍾靈來了,連忙自己動手煎藥,不一會兒,一碗湯藥就煎好了,鍾靈又扶着那個大娘坐好,把湯藥一勺一勺灌給她喝下喝了藥,湯公子又叫鍾靈把她扶到後廂房躺下,蓋上被子發汗,看到阿母沒事了,那個小女孩便乖乖地跟在鍾靈身後,走來走去,儼然把她當成了依靠。
就在鍾靈忙乎了好一陣,全身因爲運動而燥熱起來,湯臣藥鋪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擾攘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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