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絕無冒犯皇后娘娘之意。”御書房外,嬌弱美麗的夕妃絲毫不顧及頭回穿的桃紅紗裙,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這…”恐怕不大好吧?魏南身邊的蘇總管遲疑着走上前,有些提醒皇后不要在御書房外造次的心思,更多的則是幫夕妃開脫說好話的意圖。在這宮裡頭,像夕妃這等單純善良的主子,少之又少啊…
“蘇總管覺得本宮沒資格訓斥宮嬪?”夕妃的好人緣,在宮中是出了名了。皇后並不意外蘇總管爲夕妃講話,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的心情不好,極度的不好。
“奴才不敢。”躬身告罪的這一霎那,蘇總管的額頭沁出冷汗。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他怎麼就忘了屋裡那位姑娘不是旁人,是陶家大小姐爲皇上生下的龍女!以皇后娘娘跟陶家大小姐的交情,這位龍女即便名不正言不順,也定將尊顯過夕妃娘娘的三公主纔是。
“蘇總管最好是不敢,否則…”皇后並未將威脅的話說全,只是氣勢十足的冷哼一聲,盡顯其凌厲的威嚴。
“求皇后娘娘不要爲難蘇總管!蘇總管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皇后娘娘請三思,三思啊…”即便是自身難保,夕妃仍然一味的力保蘇總管不受責罰。此種偉大的情操,直聽得蘇總管欣慰不已,心下老淚縱橫。
御書房內的四人聽見夕妃情真意切的驚呼,卻是神情不一,各有感概。
趁勢拉過竇暮靄拽離魏南的懷抱,柳唯澤黑着臉小小聲的嘀咕道:“竇暮靄,你以後可不許照學,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我又不認識她,纔不會胡亂學!”又跟她沒什麼關係,幹嘛往她身上扯?竇暮靄無辜的縮了縮脖子,義正言辭的辯解道。外面那位夕妃擺明了就是故意給皇后娘娘上眼藥,在柳家莊的時候奶奶有教她的!
“呵呵。皇妹真可愛,母后見到你一定會很喜歡的。”從相見到現在,竇暮靄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在魏朔心中的印象。最終,換來了魏朔的真心喜歡。
“太子說的沒錯。以皇后的德行,定會與暮靄一見如故。”九五之尊的肯定,比過無數的讚揚。魏南的這句話,徹底將竇暮靄推上了太子心中不可攀比的高峰。
父皇的意思是,會將暮靄交由母后撫養嗎?魏朔不自覺的有些激動,又有些莫名的擔憂。母后雖然身份尊貴,可也架不住小人算計。如若暮靄在母后身邊出了什麼事,誰承擔的起這個責任?
“啓稟聖上,暮靄是我媳婦。”好吧,柳唯澤承認,面對手握生殺大權的魏南,他稍稍有了些顧忌。當然,必須事先申明,他的顧忌更大一定程度上,是看在竇暮靄的情面上。
“暮靄是朕的公主!”換而言之,柳唯澤識相點就立刻滾蛋!少跟他搶女兒!
“啓稟聖上,暮靄不想住皇宮。”暗暗捏了捏竇暮靄的手,柳唯澤不着痕跡的尋求着幫助。這種時候還不表態,真想在皇宮內院住一輩子不成?
“柳大少多慮了。暮靄初進皇宮自然會些許不適應,多住幾日便習慣了。”柳唯澤這是打算跟他搶妹妹?魏朔不滿的皺了皺眉,看着柳唯澤的眼神充滿了不善。
“皇宮不適合暮靄。”如若不是皇家的種種猜忌和質疑,就不可能有柳家莊的存在。柳唯澤身爲柳家子孫卻從未想過建功立業,皇家的干預又何嘗不是其中最大的一個理由?
“難道柳家莊就適合朕的公主?”口上如是問着,魏南的心底比誰都清楚,柳家莊再不好,可也比皇宮更自由。只是他剛找回暮靄,說什麼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暮靄雙手送出去。在沒有補償完暮靄之前,他是無法心安理得的繼續裝作什麼也無所謂的。
“暮靄在柳家莊,即便不是真的公主,也相差無幾!”這一點,柳唯澤敢拍着胸脯理直氣壯的昭告天下。只不過他心中還有一個蹦蹦跳跳的小人翻着白眼鄙視他自己,柳家莊最沒資格嚷出這句話的,正是他這位正牌夫君!
“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就是事實了嗎?本太子會好好派人去柳家莊細細的查!你最好保證皇妹確實沒受過半點委屈,否則…”不愧是母子,太子這種隱含威脅的口氣較之門外的皇后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用查了,我不想住皇宮。”始終沉默的竇暮靄忽然開口,抓住了柳唯澤的手,“我要回柳家莊。”
要回,而不是想回。柳唯澤的嘴角高高的揚起,笑的分外的得意。就算是皇上和太子,也甭想跟他搶媳婦!
“不行!暮靄必須住皇宮!”喊出這句話的,不是臉色難看的魏南,也不是氣勢冷冽的魏朔,而是推門而入的皇后娘娘。一步一步走近竇暮靄,皇后臉上的嚴肅緊迫逼人,說出來的話卻意外的暖人心脾,“我曾經和朝陽約定過,有朝一日我們都當了孃親,定然視彼此的兒女如同親生。朝陽失信了,我卻不能失約。”
“皇…”聽皇后娘娘的語氣,似乎與她娘是好姐妹。可是她娘不曾跟她提過這位姨姨的存在…竇暮靄不敢確定皇后娘娘所說的真實性,也就無法拿捏對皇后的態度。
“你娘肯定沒跟你說過我這位姨姨對不對?那丫頭一句話也不說的逃走了就再也不敢回來見我,真當我會永遠不原諒她?要是我真的記仇,你和你娘早就被找回來了。怎麼可能待到今時今日才讓皇上知曉你的存在?”皇后說着話便伸手拉過了竇暮靄,上下仔細打量完,眼底絲絲柔情溢出。
“母后,你好像嚇着皇妹了。”見竇暮靄侷促着卻不敢掙扎的模樣,魏朔護短的開了口。
“母后跟暮靄說話,沒你插嘴的份,一邊呆着去!”半點不留情面的訓斥完魏朔,皇后拉着竇暮靄的手就往外走,“皇上應該知道臣妾不會傷害陶陽的女兒,所以無需太過擔心臣妾沒有容人之量。沒讓臣妾瞧見暮靄也就罷了,瞧見了自然是不會撒手不管的。”
這跟強搶有區別嗎?魏南黑着臉無言以對。當年朝陽在的時候,皇后也是最喜跟他搶人。只是朝陽不比暮靄,每每都會偏向於他。待到皇后氣得甩了臉子,纔會笑着去哄皇后。那段年少美好的歲月,明明早就封鎖在過往的塵埃中,今日又怎會莫名其妙的被勾起呢?
“我認識你孃的時候,你娘才十歲。我喜靜,你娘好動。一開始我不怎麼理會你孃的,每次都是你娘腆着笑臉跑來引我開口。後來彼此相熟了,你娘反倒先轉了心思,成日裡就知道跟在皇上身後跑。”回憶起初始的相識,皇后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中盡是淡淡的思念。
竇暮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認真的聽着皇后訴說着有關她孃的一切。那是她所不瞭解的孃親,更爲活波更爲朝氣的孃親。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親眼見見那個時候的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