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沒想休,你是真的休。”高怡蘭擺擺手,止住柳唯澤的張口欲辯,“行了,你不要在這跟娘嘴硬。你心裡頭那點小九九,別人不知道娘還能不知道?那封休書,你到底是不是來真的,娘不想跟你計較。”
柳唯澤張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放棄。眼神不自覺的轉向門外低着頭的竇暮靄,雙手無意識的握緊。
“你啊,就是太傲!傲的不知天高地厚,也傲的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高怡蘭索性就把話敞開了說。爲竇暮靄、也是爲柳唯澤博一個機會。
“你不就是怪爹孃隨隨便便就給你做了主,不經你同意就給你定了個媳婦嗎?五年了,你卯足了勁的跟爹孃作對,拿暮靄當不存在。你以爲你這樣就贏了?就逍遙快活了?娘告訴你,真要失去了暮靄這個媳婦,早晚有你哭的!”二小子死活不肯交出休書,高怡蘭苦口婆心的說了好大一會都沒動靜。二小子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等他爺爺和爹爹回來給暮靄做主?
高怡蘭是真的打心眼裡中意竇暮靄這個兒媳婦。不管怎麼說,她就是認準了竇暮靄。旁的女人,哪怕是天仙公主,再好也甭想進柳家大門!所以在自家夫君和公公回來之前,她必須徹底扭轉柳唯澤的心思。否則,就真的落子不容悔了…
“我知道。”人有的時候就是很詭異。明明前一刻還厭惡的要死,下一刻就徹頭徹尾的變了心。柳唯澤從不認爲他自己是善變之人,卻偏偏在竇暮靄的身上栽了跟頭。黃粱一夢,說來飄渺荒誕,卻莫名的勾起了他的心思。
見柳唯澤這句話是望着竇暮靄說的,高怡蘭心頭不禁泛起幾分喜意。只是短短几日功夫,柳唯澤的態度實在變化的太快。前後之巨大差別,別說竇暮靄,就是她這個親孃,也不敢輕易相信。
高怡蘭想了想,還是琢磨着將話題給拋了出去:“暮靄的事,你自己斟酌着辦。反正娘說了也不管用,主要還是看暮靄願不願意原諒你。還有二小子手中的那封休書,你沒本事拿回來就只能認栽。等到你爺爺和爹爹回來爲暮靄主持公道,就不是你三言兩語可以糊弄過去的事了。”
“嗯,我知道。”柳淳熙手中的休書,柳唯澤若是存了心要拿回來,也不是沒有法子。只是現下的他真心實意的想要給竇暮靄留點可以仰仗的東西,也就不介意將手中的把柄送出去了。至於他爹爹和爺爺,硬仗也得打,他總有自己的解決之道。之於他而言,最最關鍵也是最最麻煩的,還是縮進烏龜殼再也不肯露出頭的竇暮靄。
“光是知道有什麼用?翠綠回老家省親,明個就要回來了。暮靄這事,你好好想想怎麼跟翠綠解釋吧!”對翠綠這個人,高怡蘭總是感覺有種強烈的違和感。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可又挑不出半點錯來。至少翠綠對竇暮靄,是誰也比不上的關懷和細心。
聽到翠綠的名字,柳唯澤下意識的就想起了夢中那張冰冷至極的無情臉龐…哎,又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主。明明口上總是以下人自居,架子卻比柳家莊的主子還要大。柳唯澤完全相信,要不是爲着竇暮靄,翠綠絕對不會在柳家莊這種地方多呆半個時辰。
“這樣就算完了?”娘真沒勁!他還等着看娘如何痛斥大哥呢!柳晰遷不怎麼高興的嘟嘟嘴,戳了戳柳宜蕪的胳膊,“三哥,你說的好戲呢?”
“笨蛋!娘能這樣教訓大哥,已經很難得了好吧?這麼多年你何時見過娘對大哥板起臉來?再說了,還有爹爹和爺爺呢!對了,還有翠姨,翠姨肯定會在大哥的飯菜裡下瀉藥的!”柳宜蕪越說越興奮,搓着手躍躍欲試的期待着翠綠的歸來。到時候他肯定第一個跑上去告狀,把他大哥這幾天的惡言惡行無一遺漏的全部告知翠姨!
“你們兩個幹壞事能不能揹着點大嫂?萬一大嫂通風報信或者心軟了怎麼辦?”柳淳熙明面上是在斥責柳宜蕪和柳晰遷,話裡的意味卻是衝着竇暮靄去的。爲防萬一,怎麼也得把竇暮靄拉到他們這邊的陣營來才行。
“大嫂纔不會幫着大哥呢!”毫不客氣的反駁完柳淳熙,柳晰遷眨着眼拉拉竇暮靄的袖子,毫無罪惡感的扮起了可愛,“大嫂大嫂,咱們倆最好了是不是?大嫂肯定幫小四,不會理大哥的對不對?大哥最壞了,欺負大嫂還欺負小四,纔不要原諒他呢!”
“柳晰遷,你敢不敢把嗓門再放大一點?”滿頭黑線的聽着門外三兄弟的對話,柳唯澤額上青筋直跳,氣的抓過杯子就扔了過去。他家媳婦就是被這三個臭小子給帶壞的!隔絕!必須徹底隔絕!
“大嫂你看,大哥拿杯子砸我!”跳着腳蹦到竇暮靄的身後,柳晰遷抓準時機大呼小叫的博取着同情。
眼見柳唯澤拿旁人出氣,兀自陷入思緒的竇暮靄總歸還是擡起了頭。清澈無波的明眸漆黑無底,動也不動的望着面帶怒氣的柳唯澤,聲音清脆婉轉,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你若是有氣,衝着我來便是。四弟還小,他沒有錯。”
躲在竇暮靄的身後,柳晰遷鬼鬼祟祟的探出頭,衝着柳淳熙和柳宜蕪飛去一個得意的眼神。當然,也不忘對着柳唯澤頑皮的吐吐舌頭。這一下,大嫂可是選擇了站在他們這一邊,看大哥還能怎麼辦?
“他沒錯?你怎麼不扭頭看看他現在那幅小人得志的得瑟樣?”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柳唯澤不想衝竇暮靄發火,可也架不住被柳晰遷挑釁激起的怒火。稍一不留意,語氣便帶上了些許譏誚和冷意。隨後,便見竇暮靄微微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