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柳淳熙自高家莊回來之後, 並沒有刻意去找魏音薇。而悶在院子裡的魏音薇,好似真如她所說那般,純粹來柳家莊散心。對此, 柳唯澤嗤之以鼻, 尋着機會就將竇暮靄往外拐。留在莊內太不安全, 還是避着點魏音薇來得好。

陶文雯是指着魏朔的行蹤出的姜府, 卻好死不死的在金陵城的大街上碰到了怡然自得的竇暮靄。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對於竇暮靄,陶文雯打心眼裡恨。只是現如今的她,終於學會了隱忍。

咬着牙躲在一旁目送竇暮靄風光無限的打她面前走過, 陶文雯沒有動。因爲一個竇暮靄,毀了她的家, 逼得陶府四分五裂。如若沒有竇暮靄, 她爺爺奶奶、爹爹和兄長不會離開金陵城, 她娘不會被休,她更不會寄人籬下!

小姑姑死了, 表姐走了,如今的她連進宮都難,又怎提報仇?不惜一切代價的攀上太子殿下,是她唯一的出路!也是陶府唯一的翻身機會!心中默唸着這份警醒,陶文雯放輕了腳步, 再一次的跟上了魏朔。

沒想到將軍府居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眼角餘光掃視着陶文雯的動靜, 柳唯澤眼中精光一閃, 忽然就拉住了身旁的竇暮靄。衝着魏朔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柳唯澤二話不說的帶着竇暮靄轉了方向。

魏朔今日出來並無要事, 憋在宮內久了總想出來透透氣。是以閒來無事的逛了一會後便直接進了酒樓。只不過上樓梯轉身的那一霎那,無意間瞥見身後跟蹤的身影時, 魏朔的好心情立馬消散不少。

知曉被魏朔發現了蹤跡,陶文雯面色羞紅一片,遲疑着要不要坦坦蕩蕩的露面。然而也就是這一猶豫,就被緊隨其後的柳唯澤和竇暮靄搶了先。尚未反應過來的看着魏朔笑着起身讓位,陶文雯瞪着竇暮靄的後背,恨不得戳上幾個洞。

“皇妹這段時日可還安好?”親自爲竇暮靄斟上一杯茶,魏朔很不客氣的忽視了同坐一桌的柳唯澤。眼下父皇正值壯年,日日夜夜精心治國。內無權位之爭,外無敵軍進犯,乃至國泰民安,一片祥和。而竇暮靄這個流落在外的金枝玉葉,卻是所有人的心結。

“暮靄一切尚好。”輕輕點點頭,竇暮靄遲疑片刻,順着問道,“不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也事事順心?”

提及母后,魏朔皺着眉搖搖頭,卻也不打算遮掩:“在我看來,母后並不好。但是母后自己…也許是積壓已久終於得以宣泄吧!”

“嗯?”有些疑惑的看着魏朔,竇暮靄不知該繼續問下去,還是該就此打住不再多提。皇后娘娘待她很好,可她並非刻意探聽宮內的是非恩怨。

“母后…或許會變成第二個夕妃…”魏朔的聲音很小,神色複雜的看不出其真實所想,“父皇說,人都是會變的。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說給母后聽,但卻未見成效。”

第二個夕妃?竇暮靄抿抿嘴,下意識的扭頭看向柳唯澤。難道三公主是被逼出宮?只是,即便出宮,三公主又爲何會選擇暫住柳家莊?

深宮詭譎,陰謀不斷。皇后娘娘翻身之後想要一吐多年憋屈,倒也不足爲奇。夕妃已經死去,剩下三公主來承擔曾經的仇恨和怨懟,算得上情有可原。確定了魏音薇的動機,柳唯澤反而不再擔心。給了竇暮靄一個安撫的笑容,心下算計着尋個好藉口起身告辭。

“表姐,好巧。”如若是之前的陶文雯,是絕對不可能向竇暮靄低頭的。然而今時今日,當親眼目睹魏朔對竇暮靄的與衆不同,她只能擠出若無其事的笑臉上前示好。始終跟在魏朔的身後是不行的,她必須爲自己創造贏得魏朔好感的機遇。否則,她根本過不了處處爲難姜家的皇后那一關!

在竇暮靄心中,陶文雯和魏音薇的差別絕非三言兩語就能概括。此刻突然接到陶文雯的示好,她沒有任何遲疑就想到了陰謀二字。是以,即便陶文雯笑臉相對,竇暮靄仍然無法卸下心房跟其寒暄。

冷淡的點了一下頭,竇暮靄甚至連話都不願跟陶文雯多說,轉過頭看向魏朔:“太子殿下出宮想必亦有急事,暮靄及夫君就此告退。”

也不等魏朔出言制止,竇暮靄和柳唯澤幾乎同一時間站起身,告辭之意甚是堅決。此般情景看在旁人的眼中,便成了陶文雯趕走了竇暮靄…

魏朔的臉色瞬間陰了下來,看向陶文雯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不善。而陶文雯,則是直接被竇暮靄的不識擡舉氣得失了言語。發覺魏朔的排斥之意更甚,陶文雯立刻壓下怒火無措的搖搖頭,眼底泛起了水汽。

沒有理會陶文雯的受傷眼神,竇暮靄緊抿着嘴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容忍底限,她不是銅皮鐵骨,她也會受傷,也會生氣!

看着氣勢十足走下樓的竇暮靄,柳唯澤衝着魏朔抱了抱拳,路過陶文雯的那一瞬間,沒有半點罪惡感的捏碎了袖中的小紙包。才從李躍金那挖來的好東西,順帶試試也不錯來着。

魏音薇被指婚的消息傳到柳家莊,已是十日之後。冷笑着接過所謂的皇后懿旨,深諳後宮之道的魏音薇愣是沒吩咐打賞。她母妃過世還沒到兩個月呢,用得着這麼快就除掉她這個眼中釘?

視而不見面帶不敬的傳旨太監,魏音薇揚了揚手中的懿旨,不無嘲弄的問着竇暮靄:“皇姐,你說我要是死活賴在柳家莊不回宮,皇后娘娘會不會派人來抓我回去?”

“我不知道。”莫名的,竇暮靄就想起了魏朔的那句話。猶記得皇后娘娘那溫婉高貴的面容,和氣慈愛的語氣…不過短短數月,便徹底改變了嗎?

“我也不知道。”所以,她會不遺餘力的考驗那位一國之母的耐性。哪怕魚死網破,她也要讓背後狠狠推了她母妃一把的皇后娘娘付出應有的代價!想起在她母妃遺物中尋到的東西,魏音薇的眼底滑過駭人的冷意。一閃而逝,無人察覺。

“你要抗旨不尊?”雖說不是聖旨,可皇后懿旨,同樣的非同小可不是嗎?竇暮靄實在想不通魏音薇究竟哪裡來的底氣公然跟皇后作對。因着皇上的縱容?

“何嘗不可?”彰顯威懾的懿旨好端端的握在手中,魏音薇卻是毫不在意的揚起下巴,笑着反問道。輸了也不過是一死,有何懼怕的?

夕陽西下,柳家莊西院,柳家四兄弟神情嚴肅的聚在了一起。哦不對,應該說柳家三兄弟齊齊虎着臉對上了柳淳熙。對此,柳淳熙頗感無奈,高舉右手發誓道:“我不會動搖的。”

“英雄難過美人關,誰知道二哥你會不會陰溝裡翻船?”首先不屑加鄙視的,是這些日子被李躍金塞了不少好玩玩意的柳晰遷。兩家親事已經定下,他自是坦然接受大表哥的討好,拍着胸脯保證會力挺高月瑤這個表姐。

“那個…二哥,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信守承諾,萬萬不可辜負糟糠之妻。”高月瑤對上三公主,也勉強算得上糟糠了。柳宜蕪重重點點頭,正色以對。

“柳老二,其實我這個當大哥的不介意有個狗熊弟弟,你不當英雄也無所謂的。還有,三公主現在槓上的是一國之母,搭上咱們整個柳家莊所有人的性命也敵不過皇后娘娘的一句話。是以儘快把月瑤這個糟糠娶過門,安心生個大胖小子,方爲正途!”不要以爲他沒看到柳淳熙在聽完指婚懿旨後的失態,不要以爲他沒發覺三公主聲稱抵死不嫁時柳淳熙的擔憂,不要以爲…他不知道柳淳熙心底的那點蠢蠢欲動的小九九!必須扼殺在醞釀之初!

他有這麼不可靠嗎?柳淳熙無奈的長嘆一口氣,拍着柳唯澤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大哥,你還是先努把力爲咱們柳家莊添個大胖小子吧!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們真的無需如此緊張。”

“真的?”滿臉懷疑的看着柳淳熙,柳晰遷鼓了鼓腮幫子嘀咕道,“我聽大嫂說了,你對三公主心懷不軌!”

“誰…誰說的?大嫂?”雙腿一軟差點摔倒,柳淳熙瞪大了眼愕然的望着柳唯澤控訴,“大哥你居然在大嫂面前搬弄是非?你是長舌夫嗎?是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竇暮靄會知道,不是他說的好吧?柳唯澤翻了個白眼,懶得跟柳淳熙解釋。反正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必在意是誰在背後搗鼓了。

“我…”他到底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他根本連心意都沒跟三公主表露過好吧?白日裡因着一張懿旨引來的煩躁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消減,快的柳淳熙自己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哀。果然,他還是不夠上心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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