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請留步。”辭別的話雖是打柳淳熙口中說出,竇暮靄的人卻是被摟在柳唯澤懷中。陶文遠眼神微閃,莫名的心思動了又動,“不知柳大少以何種身份前來我將軍府接人?”
“我是竇暮靄什麼人,似乎礙不着你們將軍府什麼事。”見到帶着侍衛上柳家莊搶人的陶文遠,柳唯澤諷刺的挑起眉,這纔開始認真打量將軍府幾人的神情。
“放肆!”柳家莊再厲害,也比不上將軍府的顯赫。柳唯澤膽敢不把將軍府放在眼裡,簡直是豈有此理!陶老夫人聲色俱厲的呵斥完柳唯澤,話鋒一轉就衝向了半點掙扎之意都沒有的竇暮靄,“摟摟抱抱像什麼話?暮靄你的規矩呢?”
“我家娘子的規矩自有我柳家莊的長輩教導,無需將軍府費神。”一聽陶老夫人這話,柳唯澤的臉色跟着沉了下來。本來還以爲是什麼感人肺腑的認親重逢,原來不過是生疏冷漠的指責!將軍府很了不起?他家暮靄纔不稀罕!
“娘子?什麼娘子?”陶老夫人畢竟不是傻的,稍一聯想起初下人的稟報,瞬間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望着竇暮靄,責怪的語氣透着掩不住的輕視,“這是怎麼一回事?暮靄你居然學你娘跟人私定終身?”
“奶奶!”沒料想陶老夫人居然會在此事上發難,陶文遠面色一變,慌忙上前阻攔,“這事孫兒也是知情人,稍後再跟奶奶細說。”
“爲何要稍後再說?暮靄不就站在這裡嗎?由她來說不是更加的清楚?”想當年陶朝陽也是此般不懂規矩,爲着跟夕鴛爭搶,使盡了各種下三濫的齷齪手段才把四皇子搶到手。
舊事重提,陶老夫人仍是一肚子的氣。冷着臉看着滿臉不以爲然的竇暮靄,無端端的生出幾分怨恨。不過是個無媒苟合的野種,虧竇暮靄還有臉站在她面前裝腔作勢的自以爲清高!
“娘,事關暮靄清譽,咱們還是私下再行詳問?”是人都會有私心,在老夫人的心中,陶朝陽這個打外面抱回來的女兒縱使感情再親厚,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親生女兒陶夕鴛。
陶朝陽的出身甚少有人知曉,連陶朝陽本人也一併被蒙在了鼓裡。姜冷菱之所以會明瞭,也不過是偶然得知。老夫人愛面子,從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半點對陶朝陽的不喜。至少在四皇子的事之前,將軍府上下確實可以稱之爲和美。
眼下老夫人新仇翻動舊恨,一時想岔了纔不留心失了態。若是以往,老夫人斷斷不會落人口實的。不過真要說起來,陶朝陽明知陶夕鴛和四皇子兩情相悅還跟四皇子糾纏不清,着實爲人所不齒,也無怪老夫人記恨這些年。
“做了就要認,沒必要藏着掖着的私下說!”人人都勸着她私下說,就如當初齊齊偏着陶朝陽不讓她追究,憑什麼都要她來顧全大局?此刻的陶老夫人早已陷入魔障,無法控制的將早年所受的委屈盡數算到了竇暮靄的身上。
“哎我說,你們將軍府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金陵城誰不知道我柳家莊有位賢良淑德、德才兼備的大少夫人?我家娘子在柳家莊的地位,比我這個大少爺還高好不好?用得着你們這些外人在這說三道四,唧唧歪歪?你們不嫌浪費口水,本少爺還嫌聽得煩呢!行了,懶得跟你們多說,暮靄我們回家。”柳唯澤就想不通了,這將軍府自詡竇暮靄的親人,十五年來都對竇暮靄不聞不問的所謂親人,莫名其妙的一衝上來就指責這指責那…到底是認親還是尋仇啊?
“來人,把他們給我留下!”陶老夫人一聲令下,自有將軍府的侍衛應聲出動,攔在門外堵住了去路。
“哈…將軍府這是不打算放人了是吧?好!本少爺就陪你們玩玩!”柳唯澤的“玩玩”剛說完,袖中的紙包如飛鏢死的射向門外。隨後,帶着異味的白色迷霧迭起,頓時倒下一大片人。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拿錯了東西。躍金這小子也真是,沒事硬給我塞什麼紙包啊…失手失手,大家別見怪啊!”柳家莊外的那一仗,高家莊傷了不少人。陶文遠帶着竇暮靄離去,李躍金二話不說就給柳唯澤解了毒。順帶,也附上了幾包新研製出來的迷藥□□。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反正柳唯澤自認懂了,也毫不客氣的用上了。
“你們竟然敢在將軍府傷人?”直到這一刻,陶老夫人才驚覺,她似乎真的小瞧了眼前這位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柳大少。
“等等,老夫人都一大把年紀了,可不能信口雌黃,亂按罪名。在下可沒傷人,不信老夫人自己看,他們身上哪裡有半點傷?”柳唯澤的無賴,在此種情況下彰顯的淋漓盡致。但凡熟悉他秉性的人,未免被氣個半死,指定都會選擇一句話也不插嘴。
不過顯然,陶老夫人是不知曉柳唯澤秉性的。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臉色漲得通紅,隱隱泛着青色。捂着胸口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將所有的怒火盡數算在了竇暮靄的身上:“竇暮靄,這就是你的態度?將軍府這些親人,你全都不要了?”
“暮靄不知老夫人何出此言。雖然孃親直到過世也不曾告知暮靄,這個世上還有將軍府的親人存在,可暮靄還是很高興能被尋回。只不過…老夫人似乎並非真心想要認回暮靄,又何必勉強自己的本心呢?”就事論事的闡述,不帶絲毫的情緒。因着有了柳唯澤的撐腰,竇暮靄的心底話也不再那般難以說出。
“再者,有一事暮靄必須跟老夫人解釋清楚。暮靄嫁與夫君,並非私定終身。而是由柳家莊的長輩做主,下了聘禮請了媒婆,八擡大轎將暮靄擡進柳家莊的。那一日的場面或許不夠宏大,可卻是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其實竇暮靄心中更爲耿耿於懷的,是陶老夫人提到的關於她孃的事。如若可以,她很想理直氣壯的反擊回去。但是一想到那個滿是銀針的小人,竇暮靄退縮了。
“沒錯!我家大嫂是我爺爺奶奶、爹爹孃親歡歡喜喜爲我大哥娶進門的夫人!纔不是你這個老太婆口中的私定終身!你再敢欺負我大嫂,我就讓威武大將軍咬死你!”柳晰遷清脆的童音響起,小狼蓄勢待發的衝着陶老夫人吼了吼,只嚇得陶老夫人面色發白,身子微顫。
“沒想到堂堂將軍府老夫人也是信口開河、不辨是非之輩!還比不上咱們柳家莊廚房做飯的劉老婆子明事理呢!昨日我還聽到她跟管事的唸叨,要給大少夫人多燉幾碗燕窩補補身子。大哥,你回去可得給劉老婆子加工錢,以贊她對咱家大嫂的赤忱衷心。”斜眼瞅着大哥二哥都沒訓斥柳晰遷的意思,柳宜蕪趕緊的搭腔,冷言冷語的諷刺道。
“老三你這就不按着本心說話了。咱們柳家莊該加工錢的人還少了嗎?連守門的吳大爺都一門心思的惦記着居然有人敢衆目睽睽之下擄走大嫂,抓過鋤頭就要追上來跟人拼命不是?再說了,你跟大哥說個什麼勁?大哥答不答應漲工錢完全無關緊要,誰不知道咱們柳家莊是大嫂當家?他說話都不算數的。”柳家莊究竟誰當家,柳家莊的人說了算。反正柳淳熙是打定了主意要給竇暮靄長臉。
活了大半輩子何曾被小輩此般當面羞辱過?陶老夫人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衫,已經氣得只有進氣沒得出氣了。
“文遠,送客!”不是姜冷菱不想幫陶老夫人爭回場子,只是柳家四位少爺擺明了不是善茬。將軍府已經有位老夫人顏面盡失,可容不得她這位當家夫人上前自尋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