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一起出去, 回來卻單單少了一個人。柳奶奶和高怡蘭四下尋着不對勁,自然毫不遲疑的向着柳淳熙興師問罪。而剛踏進柳家莊大廳的柳淳熙,則是着實被問的雲裡霧裡, 全然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月瑤還沒回來?那大哥大嫂回來了嗎?”月瑤不是跟着大哥大嫂嗎?怎麼可能丟了?柳淳熙奇怪的問道。
“你大哥大嫂早就回來了, 沒見着月瑤跟着啊!淳熙你跟娘說實話, 你是不是又惹月瑤生氣了?”不是高怡蘭故意偏袒高月瑤, 只是柳淳熙和高月瑤之間, 總會讓人第一反應是柳淳熙又給了高月瑤臉色看。
“我沒有。”難道是還在爲着三公主的事生氣?可他不過是就事論事,並無它意。哪有高月瑤想的那般複雜,自找罪受!
“那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都不見了?”如若真的不是淳熙惹得事, 那月瑤人去哪了?高怡蘭不禁更爲的緊張起來。
“娘您先別急,我去問問大哥大嫂再說。”人是坐在大嫂身旁的, 要真出了事, 大哥不管大嫂也會插手。因着對竇暮靄的信任, 柳淳熙倒是並不若高怡蘭那般慌亂。
“那你趕緊去問。眼看這天都要黑了,可別真出了什麼事。”急忙忙的將柳淳熙趕走, 高怡蘭長嘆一口氣,總算是稍稍緩解了坐立難安的焦躁不安。不是吵架就好,不是吵架就好啊…
“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看,這二小子對月瑤丫頭也不是一點也不上心。你這個做孃的管太多了反而不好。想想當初盡幹混賬事的大小子,再看看現在大小子對暮靄跟前跟後的殷勤勁, 這不也好好的嘛!”有了柳唯澤這個先例, 柳淳熙的冷淡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完全不值得一提。柳奶奶優哉遊哉的坐在大廳內, 笑眯了眼安撫道。
“娘, 月瑤哪能跟暮靄相比啊?暮靄性子溫婉,懂事體貼, 唯澤早晚會懂得暮靄的好。可是月瑤…娘您也不是沒瞧見,回回遇上不順心的事,動輒甩鞭子跳腳,哪裡有點姑娘家的文靜樣?淳熙又是一開始就頂不樂意迎娶月瑤的,倘若…”兩個媳婦往那一擺,高怡蘭明顯的更爲相中竇暮靄。當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相比其他家的姑娘,自小看着長大的高月瑤則是更得高怡蘭的心。
“也沒你說的那般嚴重。月瑤丫頭勝就勝在真性情,夠坦率。這樣的媳婦擱在咱們柳家莊,也是頂有福氣的。否則,日後暮靄丫頭還怎麼當家?相反,正是因着有了月瑤丫頭的鎮場,以後老三老四娶媳婦,再厲害也不怕。”暮靄是公認的好媳婦這一點,從來都無需置疑。不過妯娌多了容易生是非,有月瑤在,柳奶奶就不怕誰能翻了柳家莊的天。
“娘,您這又是說的哪裡的話。有您老人家在,老三老四的媳婦哪裡敢不像話?”被柳奶奶的話牽動了心思,高怡蘭走回柳奶奶面前,畢恭畢敬的給老人家倒了一杯茶。
“哎,這人老了啊,指不定哪一日就一覺不醒了。老婆子別的不惦記,就想着四個小子都能過的舒坦。以前大小子混賬的時候,老婆子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早點就該把暮靄教的厲害些。現在看來,柔能克剛這句話不是糊弄人的,靠得住!”說起自家的寶貝孫子,柳奶奶即便是說着感傷的話,臉上也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二小子呢,老婆子始終相信,月瑤丫頭不會讓咱們失望的。人生在世,總有那麼些不如意。二小子就是順風順水慣了,只顧着心裡那點不切實際的念想,早晚會知道輕重的。”柳奶奶說着就將視線轉向了杵在門口的柳宜蕪和柳晰遷,“還有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子,以後有得鬧騰的。”
“奶奶,您說三哥就說三哥,能不能不要扯上我啊?我年紀還小,不會那麼早娶媳婦的。”就算娶,他也會娶個大嫂那樣溫柔賢惠的,纔不要奶奶和娘口中的母老虎。
“你別跟奶奶在這插科打諢,就會耍嘴皮子使小心思。等你以後遇上喜歡的姑娘家,膽敢給莊裡鬧點事出來,看奶奶怎麼收拾你!”聽着柳晰遷鼓着臉的辯解,柳奶奶忍不住笑罵道。
“奶奶我纔不會惹麻煩。您還是先收拾收拾三哥吧!他今個進宮可大大的出風頭了,兩家官小姐搶着要呢!咱們回來的路上還被一前一後給堵在了路上,好在二哥回過頭來幫咱們解圍才脫得身。對了,二哥還把三哥的名諱報給其中一位小姐了。奶奶,您跟咱娘就等着新媳婦尋上門…”想起那位官家小姐捂着臉幾近暈厥的畫面,柳晰遷手舞足蹈的大肆宣揚着讓他笑了一路的事。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橫出一隻手給捂住了嘴巴。
“柳小四,你能不能消停些?”不說話會死嗎?一定得讓全家都知道他今日的出醜是不是?黑着臉的柳宜蕪強行拖着不情不願的柳晰遷往外走。
“站住!”柳奶奶和高怡蘭的同時喝出聲,立馬挽救了一邊痛苦的嗚嗚着一邊掙扎着伸出雙手的柳晰遷。
得知沒見着高月瑤的身影,正被柳唯澤逼着喝補湯的竇暮靄聞之一愣。竇暮靄和柳唯澤只當高月瑤在等着柳淳熙一起回來,柳淳熙卻以爲高月瑤早就隨着竇暮靄二人先行回了柳家莊。待兩方彼此說明情況才知曉,這才知道其中竟是出了岔子。
“難道真生氣了?”不至於吧?高月瑤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是對上柳淳熙的事,忍性也是有得一拼的。之前各種攛掇使壞的柳唯澤怎麼也沒想到真的把高月瑤給氣跑了。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他離開高月瑤之時,高月瑤雖然耍着性子,但也並非說不通。而大哥的話,顯然指的是發生在他離開之後的事。再一聯想到大嫂方纔提及他們就跟在他的身後,柳淳熙隱隱覺得根結還是在他身上,但卻一時說不上來。
“啊?這個啊…”支支吾吾的望過來瞅過去,難得的,柳唯澤也有些心虛了。
“也沒什麼事。許是月瑤誤會了之前跟四弟對峙的那位官家小姐對二弟心生情意,一時氣悶才獨自離開的。照我看,月瑤怕是回高家莊了,二弟你不妨前去看看?”暗暗橫了一眼柳唯澤,竇暮靄接過話茬,不着痕跡的替柳唯澤遮掩了過去。
“那我先去看看。若是在我回來之前月瑤就回來了,勞煩大嫂派人給我傳個話。”柳淳熙纔不相信他大哥什麼也沒做。不過眼下找人要緊,等到尋回高月瑤,他再慢慢跟大哥算賬!
“你這丫頭又鬧小姐脾氣?動不動就回孃家,生怕柳淳熙不夠討厭你是吧?”每每對上高月瑤,李躍金的冷臉都維持不了長久。無奈的揉着額頭看着趴在他的書桌上沉默不語的高月瑤,李躍金最終還是開了口。
“討厭就討厭,反正他已經夠討厭我了!”除了大哥這裡,高月瑤也不想往別處走。要是爺爺奶奶抑或爹孃知曉她回來了,肯定會認爲她受了委屈。事情鬧大了,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怎麼?柳淳熙又給你臉色看了?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柳淳熙那塊石頭又臭又硬,當初是誰死乞白賴一定要嫁過去的?現下跑回孃家哭訴,我可不搭理你。”當初柳唯澤答應幫忙這門親事之時,就已申明以後不管發生了何事,都不准他插手柳家莊的家事。這話他早就警告過月瑤,是月瑤自己不死心,一意孤行的!
“又沒讓你搭理我,我就坐會不行啊?等到我家夫君來接我,你求我我都不呆着這呢!”再生氣也捨不得離開柳淳熙,高月瑤的急脾氣從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靜下心來後立刻就想明白自己是中了大表哥的離間計,可又偏生拉不下臉面自己一個人獨自回去。故而現下的她,愁的不是柳淳熙的沾花惹草,怕的是柳淳熙的不聞不問!要是柳淳熙真的不來找她,她可如何是好?
“那我可睜大了眼睛好好瞧着你家夫君何時纔來接你回去。”語氣涼涼的望着高月瑤,李躍金興致缺缺的低下頭,繼續翻閱着手中的賬簿。
“瞧就瞧,怕了你啊!”色厲內荏的爲自己充着顏面說起完大話,高月瑤眼珠轉轉,忽然就轉了話鋒,“對了大哥,聽說你接了一位如煙姑娘回莊,還是個大美人?”
“你不是今日纔回莊?”不打算滿足高月瑤那躍躍欲試的好奇心,李躍金不帶什麼情緒的兀自拿起筆在賬簿上勾了一下。
“她真的是我日後的大嫂?性子怎麼樣?是不是跟竇暮靄那樣的溫婉識大體?”落魄的出身倒沒關係,誰知道是不是草窩裡的金鳳凰?像竇暮靄,不就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葉?不過性子必須好,這樣才能孝敬長輩,讓他大哥過的舒心。
想着想着高月瑤起了興致,摩拳擦掌的站起了身:“不如大哥這就派人把她叫來給我看看?要不我去找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