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鉉微含首,“只可惜此番卻未能離間老七和明秋毫,倒是讓方習聆與明秋毫擰成了一股,那丫頭到底是好本事,竟爭得旻玹爲她出手。”
宋知寒聽得這話心頭也是一沉,“她是愈發機靈了。往下,只怕很難再受你控制。你在她身邊安置的人,還是謹慎些好。”
旻鉉微有詫異地看了宋知寒一眼,卻是道,“你竟早已知道,卻沒有告訴那丫頭,到底還是存着私心的。這樣也好,免得你分不清大局,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算算,明妃娘娘如今被禁足也怕是有十多年了,前兒個聽宮裡的人說起,明妃宮裡能走的全走了,也就只剩下當初陪嫁的丫頭在了。”
宋知寒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面色卻是未動,“你不需提醒我,該怎麼做,我自有數。只要你別忘記了當初的承諾。”
“那是自然。你助我成功,我還你母妃自由,甚至替代的人我也已經在爲你物選,到時候老爺子若是不在了,陪葬的人裡面自然不會有她。”旻鉉擡眼道,“你放心,我已安排宮裡的人對明妃娘娘多加照應。”
宋知寒點了點頭,“太子爺盯得緊,這裡我不便再來,有什麼事情通知我即可。”
旻鉉卻是舉着茶碗朝着宋知寒頓了頓。
宋知寒眉角一揚,舉步離去。
旻鉉把玩着已然不再溫熱的茶碗,眸子愈發的深沉,“他竟真放得下她,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不過,沒有她,我手中還有明妃,美人,母親,都在我手上,他又能翻到哪裡去。”
“小姐,您瞅瞅這隻金絲雀兒,就跟真的似的。”陶琦嘖嘖感嘆着六殿下送來的東西的精緻,“這每一根羽毛竟然都跟真的似的,一動,還會叫喚。方纔將它擱在籠子裡,冬日裡便一直懶懶的來兮瞬間便炸毛了,差點就跟它打上了。就是歸去也是伸了好幾次爪子,撥弄它。”
秦藍忍不住對陶琦的大驚小怪一笑,“六殿下生在皇家,自然是什麼稀奇事物沒見過,倒是難爲他爲我搜羅過來。”
陶琦也是道,“奴婢瞅着七姐兒院子裡除了例行的賞賜以外,太子爺就是一點兒子心意都不表示來着,奴婢覺着還是小姐好,有六殿下惦記着。”
秦藍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只當這福氣就是那麼好受的?”
陶琦卻是奇怪道,“難道不是麼?奴婢瞅着這六殿下比較靠譜,能用心的男子不多,能對小姐用心的男子更是不多……”陶琦說到這裡卻是停了口,她想到了大哥兒毫哥兒,都覺得沒有六殿下好來着。
秦藍卻是瞥了眼陶琦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收了六殿下的賄賂來着,出口的好話,竟是口無遮攔的,沒得讓人說你家小姐我沒臉沒皮的,這事兒還沒敲定,你倒當真的來看了,你不怕被笑話,我還怕呢!”
陶琦卻是撇了撇嘴,“這話兒也就在您跟前說說,奴婢自不會拿出去談的。只是小姐,您當真就對咱們這位六殿下沒有一點兒的心意?”
陶琦突如其來的問話問得那個直接,一時間也是讓秦藍有些喉嚨口堵噎,腦子裡卻是回放着那日裡的畫面,六殿下牽着自己走的那一段路,說的那番話,和他那張不似作假的臉以及時不時的咳嗽聲,種種種種都在秦藍的腦子裡徘徊,那一瞬,秦藍覺得自己是爲他所動容的,可是感情如果這麼輕易就能託付,那便不叫感情了,秦藍捫心自問,自己對於六殿下興許有好感有感動,但那卻分明不是喜歡。
想通了這麼一點,秦藍不禁抄起手中的書拍向了陶琦,笑罵道,“好你個臭丫頭,倒是學會到我這兒套話來着了,怎麼着,你真收了六殿下的賄賂?”
陶琦有些尷尬地跳開,“哪裡呀,小姐。奴婢只是每次瞧見六殿下身邊的陶隨問我姑娘如何如何收到禮物有什麼反應之類的話,一時,一時……”
秦藍卻是收回了書冊,坐了下去,“原來是瞧上了六殿下身邊的陶隨,趕明兒個我就修書於六殿下,成全了你們兩個就是!”
陶琦一聽,頓時急了,慌忙擺手道,“小姐,別呀,聽奴婢說……其實他也沒對奴婢說過什麼話,奴婢奴婢……”
“敢情的,生了心思的卻只是你一個?”秦藍皺了皺眉,“你也忒不謹慎了,莫說我與那六殿下還沒有什麼,就是你家小姐真與六殿下……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先喜歡上對方,不說失去了主動的權利,就是說出去面子上也過不去,女孩子還是得矜持些。當然,若六殿下身邊的真是個好的,也的確對你有意,你家小姐豁出去臉去也會給你說下來。只是有一點,不許你與他私下相會。”秦藍嚴肅警告道。
陶琦連忙着點頭,瞧着秦藍氣消了方纔轉移了話題道,“今年不同去年,七姐兒身份變了,雖說大年還在府上過,可是隻要一過完年宮裡的命婦小姐們的聚會卻是都要去的。倒是小姐這兒,卻是要清閒了,什麼帖子都沒有,您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兒。”
秦藍卻是淡笑道,“你若是我,自會巴不得碰不上那等子應酬,但凡光鮮的東西,背地裡的是非糾葛就不會少,我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有什麼豔羨的心思。”
陶琦翻了眼,手掌相抵,做了個參拜的姿勢,口上卻是道,“那是,您都清心寡慾地快成菩薩了。”
秦藍一陣好笑,卻也不再說話。
一晃便是大年,相比於去年的大年,自然冷清不少,大夫人瘋癲,大房也是落寞了很多。換成二夫人坐樁,二房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其他三房照舊。慕容玲身份在那,露了露臉便回了院子。秦藍依舊以小輩身份自持,自然頗受老夫人歡喜。
“我呸……還不是個側妃,說白了就是一個妾,如今長本事了,倒是想跟本夫人劃清界限,想當初還不是在本夫人面前說盡好話,哼,真把自己當什麼人了……”二夫人聽得大丫頭說自己送過去的東西被退回來後心裡也是一陣不快,抓起大丫鬟手中的東西就要扔進湖裡,但隨即一想,又收回了手,“既然她不收,咱正好省下。本夫人瞧着八姐兒都比她那個白眼兒狼好多了,這次壓錯了寶,回頭你就將這些東西送到八姐兒院子裡……”
秦藍聽得二夫人的謾罵聲只覺得好笑至極,不禁搖了搖頭,在陶琦的攙扶下轉到另一頭去了。
“小姐,那二夫人要巴結您,卻把七姐兒不要的東西轉送給您,您可要收下麼?”陶琦眼瞅着身後的二夫人已然不見了蹤影,便小心地問道。
秦藍聽了也是一笑,“收,自然是收的。大夫人當權時候是一心爲着二哥兒,所以即便她以權謀私,老夫人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是咱們這位二夫人,當真是爲奇葩,竟然一門心思地爲着自己孃家,這掌權的半載也不知挪了多少貼給孃家哥嫂了。瞧着吧,府上不會容她一人做大,她收也收的差不多了,也算是老夫人念着她這麼些年的苦勞了。回頭一旦超出老夫人的容忍範疇,她的處境也不會比大夫人好到哪裡去。這就回吧,咱們也轉得差不多了。”
陶琦聽着也是忍不住點頭,“這要是收下了,那小姐您就不怕她求到您頭上,說些不好聽的。”
秦藍卻是道,“我現在是什麼身份,自然幫不上她什麼,她那是投資,自然是惦記着日後……不過是個貪便宜的,日後她送什麼,你便回個差不多的,也免得落下口舌。這種小心眼兒的,雖然也不怕她掀起什麼大的風浪,只不夠狗急了也會跳牆,咱們最好是不要得罪,否則咬上你一口,也是會讓人肉疼。”
這纔回到合歡樓,便聽道老夫人的聲音,“老二家的,你也來替我這個老婆子來幾把,你素日裡來手氣不錯,也幫老婆子掙點兒銀子兒。”
二夫人也是剛轉進來,一聽到老夫人如此說,便笑道,“您稍歇會兒,媳婦兒這就替您滿上這錢兜子。”
“那敢情好。行了,你們幾個妯娌來吧。人老不中用了,這才坐了會兒子就腰痠背疼的,敏丫頭,扶我到裡頭歇會兒。老二家的,今晚上贏多少都算你頭上,不必回我就是了。”說着也是朝着幾位起身相送的夫人擺了擺手,這纔在永敏姑姑地攙扶下進了內間。
自有丫鬟端來錦凳,秦藍坐在二夫人與三夫人之間,看了會兒子花牌,發現這二夫人在扎花牌上確實有一把子本事,也着實贏開了不少。若說去年,她上頭有老夫人和大夫人,贏得也是不溫不火的,今兒個許是放寬了心思的緣故,就連三夫人都稱道二夫人那手氣是沾了財神了,直聽得二夫人眉飛色舞,手下是愈發不客氣起來。
秦藍也就瞧了會兒子功夫,二夫人面前的票子便高了一層,瞅着二夫人洋洋得意的樣子再想起方纔老夫人的口氣,只覺得這二夫人的好日子怕也是要到頭了。
對扎花牌不甚感興趣的秦藍也是坐不住,看了會兒子便出去透透氣兒,走過隔間的時候隱約聽到隔壁屋子裡似有爭執聲起,但因着聽不清也是沒有留意。
回頭便瞅見二哥兒與大哥兒雖然兩人並肩走着,卻是形同陌路的樣子,瞧着那方向,卻是往大夫人方向去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