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十分鐘後,貝斯特走上甲板,看着排列在飛行甲板後半部分那些飛機。
他拉住一名機械師,問:“你們從哪兒湊出來的這麼些飛機?”
機械師:“別管了,反正能讓你飛到敵人航母上空去噓噓。”
說完機械師就扔下飛行員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聯衆國航母會在機庫天花板上懸掛拆成零件的備用飛機,但這些飛機要組裝起來至少需要十二小時。
而今天早上的出擊,有大量的飛機沒回來,都迷航了,好在飛行員都攜帶了無線電,可以呼叫卡特琳娜水上飛機去救援。
但卡特琳娜不能把沉底的飛機撈回來。
這點又體現了聯衆國在航母運用上和扶桑帝國的區別,聯衆國的攻擊波會把航母所有飛機都派出去,爲此他們甚至會連續進行兩次甲板定位和出擊。
聯衆國的攻擊波要在航母上空盤旋一個多小時,就是爲了等待第二波定位起飛的友軍。
而扶桑聯擴康泰機動部隊,一波攻擊往往是航母一半的機隊。這樣機羣在航母周圍盤旋的時間少,能節省燃料,增加航程。
貝斯特看着眼前這些飛機,有的飛機連油漆都沒來得及刷,更換的部件還維持着原來的顏色,看着跟打上去的補丁一樣。
而且他還看到了自己的座機,那一身彈孔的座機現在換了中彈比較多比較影響操控的襟翼和副翼部分,剩下的都是原裝,連彈孔都在。
麥克米蘭:“我看能行,你能把全是彈孔的飛機開回來,就能再開着它去攻擊敵人。”
貝斯特叉着腰:“我試試看。”
“你的機槍手一直沒有來履行自己的職責。”經過的機械師說。
後座機槍手本身是機械師,起飛前要跟維護的勤務人員交接,確認飛機狀況,所以他們會比飛行員先一步上飛行甲板。
貝斯特罵了一句,對麥克米蘭說:“你帶夥計們在這,我去找莫里。”
說完他就跑進艦島一層的艙門,下了樓梯來到飛行員和機械師睡的大隔間,直奔莫里的牀。
他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莫里。
“莫里!”貝斯特來到莫里跟前,“我們還要去把扶桑剩下的航母揚了,快準備吧!”
莫里搖頭:“我不想去了,你找別的機械師吧,他們都接受過機槍射擊訓練。”
貝斯特有些意外,他從來沒有膽怯過,好像也不能理解別人膽怯的心情。
短暫的思考後,貝斯特在莫里跟前蹲下來,平視着他的眼睛:“莫里,這場大戰必將會載入史冊,想想看你七老八十之後,你的孫子來問你關於這場大戰的事情,你對他們說‘爺爺不知道,爺爺躲在航母上暗自傷神’
“這多不好意思啊!”
說着貝斯特拍了拍莫里的肩膀:“走吧!”
莫里搖頭:“那就讓未來的我去煩惱吧,我沒有你那麼勇敢!”
貝斯特:“那你更應該來,這樣以後你遇到什麼困難的事情,你就可以想,再困難還會比在米德維爾島海戰中擊沉兩艘航母困難嗎?你會變得無往不利。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今天的一切都變成了你的財富。”
莫里看了看貝斯特,又垂下目光。
貝斯特:“你都去過一次了!半途而廢不覺得可惜嗎?都是在死神面前跳舞,你已經跳過一次了!來吧!”
莫里咬了咬牙,終於站起來:“最後一次,能回來的話,我就申請到岸上當維修技師。”
貝斯特:“你會回來的,我會把你帶回來!走!”
說完他拉起莫里的胳膊,帶着他回到了飛行甲板上。
甲板上一片引擎聲,機羣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撲向海中的惡鬼。
艦島電鈴聲響起,貝斯特大手一揮:“登機!”
飛行員們奔向各自的飛機,貝斯特也爬上座機,跨進駕駛艙,地勤立刻探身進來,幫他做最後的檢查。
傳令員從艦島方向跑過來,在每架飛機旁邊喊:“收到卡特琳娜水上飛機最新報告,修正敵航母方位如下!”
貝斯特看了眼放在腿上的地圖板,用鉛筆把新的方位畫上,擦掉舊的標記。
然後他用內線對莫里說:“你看,這場戰役,一切盡在我們的掌握,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們的驅逐艦甚至在阻止敵人起飛,所有人都在捨生忘死,莫里,我打賭你如果現在退縮了,將來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莫里:“也許吧。”
起飛指示官爬上了甲板側邊緣,打出了手勢。
聯衆國的魔女飛行員從座艙探出頭,對後面的機隊揮手:“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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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北風中將終於恢復了意識。
他坐起來,結果因爲小艇的劇烈搖晃,差點就扎水裡去。
兩邊的參謀立刻扶住他。
北風中將:“怎麼回事?最上號呢?”
涵田航空參謀指着遠處燃燒的戰艦:“已經下令棄艦了。電報室在棄艦之前竭盡全力發出了電報,但不知道有沒有人接收到。”
如果電報室已經完蛋了,自然不可能接收到其他艦艇的回饋。
北風中將看着遠方還漂浮在水面上,熊熊燃燒的最上號,再扭頭尋找追擊的那艘敵艦。
參謀長:“敵艦在敵機攻擊後就離開了,以航速估計,現在距離我們已經二三十海里了。”
北風中將徹底陷入了失落之中,低垂着目光看着救生艇的甲板:“那艘船果然是帝國的威脅!”
忽然,他情緒崩潰嚎啕大哭起來:“沒有能斬斷這厄運,我愧對皇國、愧對陛下!事到如今,只能切腹謝罪了!”
涵田航空參謀:“可是,我們沒有攜帶長刀,現在手裡最大的刀就是求生刀,切腹可以,但介錯的話,這刀不夠長。”
北風中將擡頭,死死的盯着涵田。
切腹非常痛苦,所以纔會安排介錯人,在切腹完成之後快速砍頭,終結痛苦。
據說很多時候,因爲太痛了,切腹的人都完不成切腹的動作,介錯人不得不直接砍頭了事。
涵田:“要切腹嗎?”
“不。”北風中將搖頭,“沒有介錯人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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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田大尉終於看到了已經在頂風航行的翔鶴號,他扭頭看了眼返航的機隊。
雖然艦攻攻擊效果拔羣,但回來的艦攻機寥寥無幾,艦爆機倒是大量倖存下來。
說明對於聯衆國的艦艇,需要低空突防到近距離的艦攻機,每次攻擊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而艦爆因爲攻擊時速度快,快進快出,反而有較高的存活率。
不過,艦攻隊的攻擊肯定比艦爆隊有效,芽衣子巫女乘坐的流星式還有確認戰果的任務,它攜帶了照相槍,岡田大尉很確定,照相槍拍下了魚雷命中聯衆國空母的瞬間。
光是他自己肉眼確認的命中就有四個之多,而且均勻的分配給了兩艘空母,它們肯定完蛋了。
也就是說,現在聯衆國還有一艘空母,就算飛龍號不加入攻擊,也是兩艘對一艘,優勢——
“岡田大尉!”芽衣子的聲音忽然從耳機傳來,打破了岡田大尉的思緒,“敵機!敵機襲來!”
岡田背後一個哆嗦,立刻看太陽方向,這個方向陽光會干擾視線,同時攻擊者處於背光,完全不會受影響,所以偷襲有一半以上是從陽光方向來的。
“另一邊!”芽衣子似乎感覺到岡田在看哪個方向,立刻說。
岡田立即扭頭,果然看見從背後衝過來的聯衆國戰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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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小姐!”伯魯克盧梭喊,“我知道你在這裡!”
正說着,他就看見一架零戰直接拉出英麥曼迴旋,衝着自己來了。
“扳機你攻擊!”這麼喊的瞬間,盧梭向左偏移操縱桿,躲過零戰的攻擊。
“英麥曼迴旋,勇氣可嘉,但是你損失的能量怎麼辦呢?”盧梭一邊說,一邊拉出高悠悠機動,機頭指向連續機動掉速嚴重的零戰。
十字準星對準零戰的瞬間,零戰向下破S機動。
這個機動的最重要意義,是鑽進敵人的視野盲區——一般飛機的機腹位置都是視野盲區。
但盧梭是個魔女,他沒有盲區。
於是他立刻推了個負G重新咬住了機動的零戰,機翼上的12.7毫米機槍打出密集的彈幕,直接覆蓋了零戰的大切面。
零戰立刻變成了篩子,拖着濃煙向地面墜落。
“詩人!”無線電裡傳來扳機的聲音,“我擊中了巫女運載機,接下來我們就可以見證,敵人是不是把自爆裝置僞裝成跳傘裝置了。”
話音剛落,盧梭就看見巫女小姐拉開座艙蓋,揹着傘包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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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式的飛行員大聲喊:“拉裝置就能直接彈射!閣下!”
芽衣子:“我拒絕!是天照讓我這樣做的!”
說完她一蹬腿,跳進了空中,立刻被慣性帶向後方,然後降落在空中打開。
飛行員罵了一句,但他還是決定信任皇國的技術,拉動座椅下面的拉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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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梭看着爆炸的飛機,以及那個降落傘,疑惑的問:“這算怎麼回事?”
“巫女小姐靠着感應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逃過一劫唄。”扳機答道,“我們可以用翅膀把她的降落傘切斷!這樣能減少我們的傷亡!”
盧梭:“不,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跳傘等於投降,我們不殺投降的。讓我們和巫女殿下打招呼吧。”
說着盧梭從降落傘旁邊掠過,對着巫女揮手。
巫女在比劃着什麼。
盧梭:“我感覺這巫女有話說。”
扳機:“也許說的是‘該死的敵人全部死吧!’”
這時候巫女小姐從救生包裡拿出小手電,開始打燈光信號。
盧梭:“她打燈光信號了!她說,我——投——降——請——讓——軍——艦——來——接——我——”
盧梭看向下方扶桑艦隊的艦艇。
“哦不,現在會來接她的瘋子好像已經走了。”
扳機:“也許可以呼叫在附近的卡特琳娜,就看飛行員有沒有膽子在一羣扶桑艦艇中降落了。”
盧梭想了想,答:“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