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水波瀲灩。一陣清風吹來,樹梢上飛絮如沫,紛紛而下,落在二人發上頰上,肩前足下。
雲惋惜有一瞬間地失神,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王爺說笑了,臣女不敢當。”
她沒有忘記,蕭臨風也曾經對她說過類似的話,當時的她信以爲真笑靨晏晏,真以爲找到了一生所愛。
她更沒有忘記,那時單純的自己用全心全意的相信,換來的是什麼結局。
她早就不是上一世的單純無腦的雲惋惜了,寧挽墨一共沒有與她見過幾面,怎麼就會到了願意賠她一生的地步。
這樣的話,無需她細想也能知道是騙人的。
寧挽墨還想開口說什麼,忽然有一個內侍手持拂塵慌忙過來:“寧王爺,皇后娘娘派人尋你呢。”
寧挽墨皺眉看着來者,有些不耐煩道:“什麼事這麼急?”
雲惋惜看到內侍回想着,這人好像是皇后跟前的王海。
王海正要回答,這才發現寧挽墨身邊還有個人,臉色一變:“不知這是哪家的小姐,席上正在抽籤展示才藝,小姐可快要回去,莫要失了禮數。”
雲惋惜罥眉蹙起,前世這個賞花會可沒有這一茬。“小姐寧王爺快跟老奴回去吧。”王海躬身有些着急。
若是別人來傳,依照雲惋惜現在的性子,肯定會疑有詐,只是面前這個王海最是衷心,萬萬不會做出對皇后對寧王不利的事來。
“你去回了皇后,說本王身子不利,不願看這些。”寧挽墨似乎很是不滿,急切地想讓王海走。
雲惋惜有些疑惑,她記得寧挽墨對皇后一直孝順有加,很少會拒絕皇后的要求,今天他這是怎麼回事?
王海卻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看了眼寧王又看了眼雲惋惜勸到:“王爺跟小姐,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敘舊,何必逞一時之快。”
雲惋惜臉上立時敷了層紅雲,這個內侍不會以爲她跟寧挽墨在這私相授受吧?
寧挽墨當然也聽出了王海的畫外音,勾起嘴角邪肆一笑,像極了那玉面閻羅:“若本王就是逞一時之快呢?”
“王公公休要誤會。”雲惋惜見他們越說越不像樣子,趕緊出聲辯駁。
王海卻不理會雲惋惜,只伏倒在地連聲呼到:“王爺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這小姐的名聲考慮啊。”
寧挽墨見王海這般緊張害怕瞬覺索然無味:“好了,王公快快起來。本王與你說笑而已。”
王海這才站起身來小聲嘀咕:“這宴會正是好時機,等會兒讓小姐上去表演一曲兒,王爺順勢求娘娘成全不就行了,何必冒險做這種事。”
聽此,一把扇子當即敲在王海身上:“你剛纔說什麼?”
“奴才什麼都沒說。”王海連忙搖頭。
寧挽墨乍然變了臉色,冷冷道:“你明明說了。”
王海額前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把剛纔的嘀咕大聲重複了一遍。
“這主意不錯,王公公,回去我好好賞你。”雲惋惜以爲寧挽墨要喝止王海的荒唐話,不料他竟是贊同。
“王爺可有問過我的想法?”雲惋惜急了,她是想跟寧王拉近關係,但這不代表要搭上她自己。
“我以爲你是願意的。”寧挽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然你剛纔爲什麼與我說那樣的話,不就是存了接近我的心思嗎?”
雲惋惜心猛然一沉,原來面前這個人已經看破了。
“王爺要這樣想,我也無法。畢竟我不是那天上仙女,左右不得王爺的心思。”雲惋惜兀自無力辯駁。
“好,那我說是我故意接近你的。”寧挽墨不顧王海還在場,就湊近了雲惋惜在她珠圓玉潤的小耳垂旁低語,聲線化作噬人心魄的密蟻:“因爲你就是天仙,所以左右了我的想法,如何?”
王海看到這一幕趕緊低下頭悶聲不吭地往前走,只當眼不見耳不聞。
不一會兒,二人就回到了宴席上,蕭臨風看着一同前來的二人,眸色晦暗不明。
雲惋惜略略掃過衆女臉色,有些剛剛舞完一曲氣息未平,有些還未上場躍躍欲試。
她回到座位上斟了一盞梨花酒,雪白花瓣懸浮其上,像極了剛纔湖邊的飄絮。雲惋惜對這些沒有興趣,前世她身爲側妃每日參加這些宴會都將這些歌舞看膩了,她也不打算上去表演,畢竟是蕭臨風選妃,她巴不得蕭臨風不要注意到她纔好。
有些事卻不是她一味避讓就能成功脫身的,當她又斟了一盞酒時,蕭臨風突然起身拜扣主位皇后:“實不相瞞母后,皇兒已有意中人。”
“誰?”不等皇后開口,貴妃就脫口而出,過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僭越了。
皇后不在意的一笑,狀似十分體諒:“風兒本就是妹妹所出,本宮就不管閒了。”
貴妃勉強一笑:“謝姐姐體諒。風兒,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雲家女兒。”蕭臨風沉默一會兒才說,似乎也是不好意思。
坐在一旁的雲惋惜簡直要爲他的演技拍手叫絕,若不是她瞭解蕭臨風的爲人,恐怕真要覺得他是一個情竇初開的男兒。
貴妃臉上喜色抑制不住地往外流露:“我也覺得雲家嫡長女是個好的,只是不知道姐姐意下如何?”
雲相權傾朝野,身下又無半子,得了他最寵的女兒,蕭臨風一定能成功坐上太子之位。
就是不知道膝下是寧挽墨的皇后是否同意。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皇后肯定也不好拂了她的殷切思望。
貴妃半個身子都向皇后傾斜着,眼裡流出無盡哀求,讓人望之憐惜不已。
皇后放下金盞,正要開口,蕭臨風搶先道:“兒臣中意的是雲相嫡次女,雲惋惜。”
此話一出,衆人都變了臉色,就連雲惋惜握着酒杯的手也輕輕一抖。
她身旁不遠的雲鳳鳴更是臉色鉅變,失手撞翻了面前的茶盞。立刻有人看戲一般小聲嗤笑起來。
雲鳳鳴卻不管這些,雙眼直直地瞪向雲惋惜眼中滿是惡毒。
“什麼?”貴妃捂住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親生兒子蕭臨風。
蕭臨風也不看她,只是跪拜不起。有冷氣從貴妃足底滲入,直至她心頭。
“本宮不同意。”她緩緩說道,大眼中盡是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