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惋惜眼皮一跳,記得前世這個賞花會並沒有看到寧挽墨。是因爲自己的重生而改變了原有的一些軌跡嗎
不等她細想,前後兩架軺車已至。衆人都起身跪伏在地上:“皇后娘娘千歲,寧王爺萬福金安。”
“不必拘禮。”皇后輕移蓮步坐向主位走去,貴妃立時躬身退到一旁:“姐姐肯賞臉我的賞花宴,真是妹妹幾世都休不來的福氣。”
雲惋惜看着這一幕,嘴角浮起了嘲諷之色。在她的記憶裡,皇后和貴妃可沒有這般和睦。寧挽墨是異性王爺,可是卻被膝下無子的皇后認作了義子,而貴妃也有蕭臨風一子。當今聖上只有這二子成些氣候,其他皇子不是遠沒有束髮成年,就是太過於不着調不得皇上歡心。
按理說蕭臨風以後必定是繼承大統之人,可當今聖上對寧挽墨似乎更爲寵愛,寵愛到眼裡幾乎沒有了蕭臨風這個親生兒子。況且貴妃母族似乎也沒有皇后母族那般根深葉茂。所以未來大統到底如何,大家都還不好定論。
“妹妹不必如此誇張,我是西風皇后,自然應當母儀天下,與臣民同樂。”皇后正色道,說罷也不看佇立在一旁坐立不得的貴妃,柔聲對寧挽墨道:“墨兒且來坐下。”
衆人剛纔樂於見聞皇后與貴妃的你來我往,沒有注意到還在宴席前站着的寧挽墨。這回一經皇后提醒,紛紛把頭扭向寧挽墨。
樹影斑駁,寧挽墨頭戴玉冠,身穿一襲水色藍衣,向衆人大步走來,踏碎一地清輝,彷彿剛從那廣寒宮降臨的神。衆人見到寧挽墨這般仙人之姿,都不由屏氣凝神,似乎生怕喘息聲大了,會驚擾這尊天神。
雲惋惜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寧挽墨俊美的臉,反而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的衣服。這襲水色藍衣,在陽光之下光華流轉,似乎真有水波盪漾流淌在其中。
這是水紋料,極爲難得,連當今聖上都只得一匹。看來他將這布料全都贈與了寧挽墨,皇上盛寵寧挽墨,果真是名不虛傳。
貴妃跟蕭臨風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寧挽墨身上的衣衫,兩人不約而同地暗了眼眸,卻什麼也沒有說。
蕭臨風面上神情不變,依舊是灑脫萬般,只不過多飲了兩杯酒。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麼傳菜吧。”皇后端着身子,儀態大氣非常。
沒想到這就到用午膳的時候了,賞花的時間過得可真是快。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聽皇后說到傳菜,便覺得有些飢腸轆轆了,衆人不由得都來了精神。
各色珍饈一一傳上,難得吃到宮宴,衆人都食指大動,但是也有少部分閨秀極其秀氣端莊地細嚼慢嚥。
如果雲惋惜沒有記錯的話,這一次的賞花宴,是貴妃爲蕭臨風選妃特意準備的。如今看來,那些細嚼慢嚥的貴女們其實並非是因爲教養有多麼好,只因爲她們知道此刻端坐在上席的貴妃正在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
其中包括林婉兒還有云鳳鳴。雲惋惜心中涼意更甚,看來爹孃是把這件事告訴了雲鳳鳴,卻沒有告訴她。
前世的自己還傻乎乎的讓雲鳳鳴多吃些,當時雲鳳鳴的回答如今想來真是諷刺:“姐姐今天不知怎麼了,沒什麼胃口,你多吃些,這宮中的菜據說皆非凡品呢。”
那時大口吃喝的她,並沒有看到雲鳳鳴眼中的得逞和嘲諷。
想到這些,雲惋惜立刻不想在席上久坐,過去慘痛的記憶太爲深刻,直到如今還讓她夜夜做着噩夢。
正好此時有道生魚製成的菜傳了上來,雲惋惜借聞不得魚腥味兒先行告退一會兒,便又來到湖邊透氣。
湖面上的凌凌波光,在月色下真是像極寧挽墨的衣衫。雲惋惜也不知爲何自己就不自覺地想到他,也許只是他衣着太過好看的緣故。
“雲惋惜。”低沉的男音響起,如古玉相叩,正是寧挽墨。
“好好的飯菜不吃,跑來這賞魚?本王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他眉眼微挑,狀若鳳眸。
“王爺不也是嗎?”雲惋惜斜斜地睇了寧挽墨一眼,這個人明明自己也不好好吃法還有臉跑來問她。
寧挽墨看她一張傾國的小臉上滿是不屑,嗤嗤一笑:“你倒是牙尖嘴利。”
雲惋惜福了一禮:“請王爺明鑑,臣女並無半點冒犯王爺之心。”
“你好好說話。”寧挽墨板起面孔,他深知眼前這個丫頭無法無天無畏無懼得很,現在又裝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給誰看?
雲惋惜也沒有見過寧挽墨這樣假正經的神情,覺得頗爲有趣,竟起了些調戲他的心思:“王爺這樣兇狠,倒叫臣女更不敢說話了。”
她好似極爲惶恐地微微蜷縮着,只深深埋着腦袋,一副不敢去看寧挽墨的樣子。
不料寧挽墨用幾根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怎麼覺得,你沒有半分害怕的模樣?”
雲惋惜雙眼和夜色一般濃稠,牢牢地將寧挽墨吸入其中:“王爺想我怕你嗎?”
就在剛剛,雲惋惜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這一世的她,絕不會讓蕭臨風好過。
但是以她一己之力,並不能影響蕭臨風半分。現在看寧挽墨對她頗有興趣地樣子,不如就借寧挽墨的手去搬倒蕭臨風,讓蕭臨風永遠得不到他最愛的權利痛苦一生。
寧挽墨絲毫不知雲惋惜閃電之間腦海裡竟是這樣百轉千回,只覺得她身上好像莫名多了些奇異的情緒。
他靜下心來仔細分辨,卻依舊感知不出。
“不想。”寧挽墨放下手,凝視着雲惋惜。
雲惋惜嬌俏地摸了摸自己下頜道:“王爺力氣太大了,臣女下頜竟要被捏作兩瓣。”
“我賠你就是。”寧挽墨垂下眼眸,看到雲惋惜下頜只有條淺淺的紅印,這才放下心來。
“王爺怎麼賠我?”雲惋惜知道寧挽墨是在說笑,只是她現在一心相與寧挽墨打好關係,也就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用我一生賠你。”寧挽墨擡起雙眼,直直盯着雲惋惜,語氣堅定不似作僞。